经过数日行军,大军回到驻扎营地,安顿妥帖将士,杨林携祾月来到大兴城内。帝都果然气派,不同外间潦倒之势。
大兴城是汉代长安的扩建。彼年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几经考虑,仍选择汉长安旧址为都。长安地处关中,蕴沃野纳险隘,南有富庶巴蜀之地,北邻广阔牧野,三面可守,占咽喉要地亦可制诸侯,又兼有渭河流经,物资集散也极为便利,就是生变,也可静可动,是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只是汉朝以后,天下分分合合,曾经是丝绸之路起点的繁盛长安城也几经战火煎熬,破败不堪。隋文帝遂取了长安城东南的一片土地建起了新都,此处山川秀美土地肥沃,堪称风水宝地。新都与旧址连成一片,定名“大兴城”。大兴城水路交错便利,通宫城贯黄河,来往船只不息,极尽繁盛。
外间的混乱好像并没有影响到这繁华的大都市,依旧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毕竟此处天子脚下,王族贵胄居住之所,他们,怎么也不会允许此地出现不该出现的景象。褴褛饥饿的难民早就被拒之城外,厚重的城墙外包裹的是一层层无辜的尸身。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忙忙碌碌的生意人脸上却隐隐露着忧戚神色。讨价还价,强打欢颜,下一刻,却不知财物生命是否还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两个姑娘从小长在山上,没见过什么外间事物,下了山,却又去的都不是地方,杨林就弃了车仗随从,三人平常人打扮,以百姓之观来看看这鼎盛的城市。
“姐姐姐姐,快看那个楼,好漂亮好高~”“看那个店门口挂的灯,真好看~”绿羽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么多的人,这样繁华的街市。
祾月也是睁大了眼睛使劲瞧着,这分明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兜里有些钱的人,衣着光鲜亮丽,就是平头百姓也是葛衣洁净。大大小小的摊子摆着琳琅满目的货品,还有排排华美的楼宇,飞檐雕梁,尽显帝都气魄。吃的用的玩的乐的,应有尽有。
“姐姐,看那个!”绿羽兴冲冲拉着祾月挤到了一个摊子前,红绒布上摆着些玲珑精巧的荷包,造型各异。绿羽拣起一个青绿色荷包,上面绣着尖尖小荷。小荷初露,绿角包裹淡淡浅粉;玉盘舒展,滚落露珠点点晶莹。不论花的色彩,茎的绰约还是叶的脉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更有神来之笔在花苞上立一小蜻蜓,让荷包上整幅图景顿时鲜明灵动起来。手掌大小的荷包上竟能绣出如此精致的花样,这般精美物件真是让人爱不释手。绿羽看着裬月,眼里满是渴求,祾月笑着点了点头。绿羽一见,喜笑颜开,转向老板:“这个,多少钱啊?”
“姑娘,您真是好眼力。我们这荷包个个都好看,而且不贵,就三十钱。”卖荷包的大婶慈眉善目,眼睛里却有盖不住的生意人的精光。
“好,我要了!”绿羽忙掏钱,下山时,闻道君给了她们布帛钱币,也交待了山下不同山上,处处都要花费。
“等一下,”杨林却拦了绿羽,质问老板,“你怎么这般乱要价还说不贵。一个荷包怎值这么多?”杨林不是一般的王室贵族,他本就无奢华之习,又南征北战,长处民间,对百姓事了解一些。
“您有所不知啊,这锦缎丝线的,都运不进来,价钱可不就水涨船高了。哎呀,小姑娘,看你这么诚心,我也是买卖人,交个朋友也好,算你便宜些,二十五钱。”这大婶还是笑呵呵的,表情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好,钱给你。”绿羽看到杨林点了头赶紧掏了钱给老板,高高兴兴地拿了她中意的荷包在手中把玩。不过她不明白了,这靠山王不是个王爷么,怎么也会争些蝇头小利?祾月却分明看见杨林眼中闪过的一丝隐忧。
这条街道是大兴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杨林带她们来这里也是有意为之。杨林外出征战,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到这里一是为了让两个女孩子开心,一路愁云惨雾,着实有些压抑,二也为自己能看看城中百姓的生活,有些东西在攘攘熙熙之中才能看得更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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