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手里的钱已经成色颇恶,本应铜铸的开皇五铢掺进了铁皮甚至直接包裹废纸,而使得铜晃晃变成了白花花。穷兵黩武,国库空虚,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私铸假币铺天盖地,已然影响到了百姓的生活。纵然底层民怨沸腾不聊生计,皇室贵胄的生活却能依旧如故,这大抵就是人们争相往上层挤的缘由,谁,不想活得更安稳,更踏实,不必争一米一柴劳心劳力,不用愁赚多赚少算东算西。生计无忧,心思自然而然可以转到别处,尔虞我诈,狗苟蝇营,若非如此,生活岂不无聊。
皇城大兴宫与祾月年幼离去时并无太大不同。庄重大器中又遒劲流丽极富韵味,不同汉代宫室的肃穆雄健,也不像后世几朝的一味贪图富丽堂皇而实际却古板无趣。什么样的朝代,就有着什么风格的建筑。这些砖瓦堆砌的是一个时代的神韵,那一代人的精魂。
进皇城,入宫城,杨广偕群臣立于宫门口,亲自来迎靠山王。有靠山王在,隋业必不会倒,他杨林是杨坚的依靠,也是杨广的依靠。杨广也曾是翩翩美少年,对他的容貌夸赞,没有人会有异议。生得那样好,秀伟俊俏,眉梢眼角的风流勾人心魄。宫廷生活让杨广如今的身形略显富态,身姿不比戎马时的挺拔,下巴宽厚了些,腰背也粗壮了些,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不觉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岁月的变迁使得添了些沧桑感,觉得更可靠,更有内涵。时间是灵巧的,最善于雕琢的作品是人类。不会太短,也无需很长,积淀了些东西以后,人才会更加充实饱满。
“二叔!”杨广泪水充盈眼眶,深情拳拳。
“陛下,幸不辱命。”杨林施以君臣之礼而拜。
“二叔快别如此。有你在,咱这杨氏江山稳若磐石。”杨广忙扶起杨林,问道,“身边这难道是……小姑姑?”杨广见到祾月,竟有片刻的闪神。
“拜见陛下。”祾月依然一身平常装束,飘飘仙姿,在各色奢华明艳锦缎映衬下,更显出尘,让众人不免注目。
“广怎敢受小姑姑如此大礼,快请起。一别十几年,都快认不出小姑姑了。当年二叔执意要送小姑姑习艺,旁人怎么阻拦却是不肯,想必小姑姑是吃尽了苦头。为了杨氏江山,委屈小姑姑了。”杨广句句情真意切。
“为家为国,祾月都当出力,责无旁贷。”答的是杨林。
“如此一来,朕不仅有靠山王,还有了和然公主,万里疆域,铁壁铜墙。”杨广看着面前的两人,舒展开了笑容,没有谁,比这两人更值得信任了,不论过去,现下,抑或是将来。只是,杨林已经承受了太多太久了,如今又要让眼前这娇娇女子背起这重担,难免让人不怜惜。
“是,臣等定当竭力。”杨林声音浑厚有力,这是对自己、对杨广,还有对大哥的承诺,他从未懈怠过。
“恭贺陛下剿灭叛党,恭喜王爷旗开得胜,恭迎公主艺成归朝。”百官的奉承总是这样恰到好处。
殿内,杨广已设下庆功宴,又恰好做接风之用。百官退去大半,只有些高官入殿,另外还有杨广的皇后和另外几个宠姬作陪。
“小姑姑,回宫就是回家了,虽然父皇已仙去,但是这里一直都没变,你的绮云殿,朕命人时时打扫,就是盼你归来啊。”杨广入上位,旁是皇后萧氏。
“皇姑母,您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向我言语声便可。”萧氏声音如泉水般叮咚透亮,让人觉得清清澈澈很是舒服。再看这样貌,绝代容姿,虽已过妙龄,反而更显韵味十足。高贵典雅的气质,配上镂金缀银镶满珠翠的宝冠,再有金丝绣吉纹大礼服,让整个殿堂熠熠生辉。
“多谢陛下娘娘劳心。”祾月含笑礼节性道谢。
“听二叔说战场功劳也有小姑姑一份,不想杨家也出了巾帼女杰,可喜可贺。今日特摆酒宴,为两位接风洗尘。”杨广今日兴致很高,“既是酒宴,怎可无歌无舞?”
“妾愿舞一支以助酒兴。”一个窈窕的身姿从席间站起,千娇百媚。此人乃秦嫔,当下极为受宠,入宫不久便晋为此阶,足见重视。但见她妆容精致,衣着华美飘逸,想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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