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嫔正值芳华,乌发云鬓,肌肤如珠玉般润泽,着水绿绣银丝穿枝花纹衣裙,额前金色梅花钿,虽式样平常,但却衬的娇俏可人。舞池中央,秦嫔微微欠身向上座一礼,乐声也随之响起。
蛇腰藕臂,柔若无骨;媚眼风流,顾盼生辉。
足尖灵动,脚下不踏此间微尘;水袖飘带,裹尽世外祥云烟霞。
旋转着舞动着,舞池中尽是她的残影,虚虚实实,绽放一池。
曲终,舞罢。
“好舞,可有名字?”杨广拍了几下掌,惊醒了沉浸在舞曲中的众人。“朕却不曾见过。”
“妾此舞名为‘花千树’。”秦嫔敛了水袖飘带,立于池中。虽只是站立着,但是就是有说不出的娇羞柔媚,百看不厌。“此舞是妾新编,为陛下庆功之用。”
“好一个‘花千树’,只你一人美艳可抵万千,不过这衣服配此舞名略显素净了些。”杨广执起一樽,一饮而尽。
“妾为花,衣为树。”秦嫔此言足见自信,虽然她的确当之无愧。
“舞得好,赐酒。”杨广一笑,笑容却有点让人难以捉摸。
“谢陛下隆恩。”秦嫔很是得意,欢喜落座。
既是庆功宴,免不了歌功颂德一番,君君臣臣,热热闹闹,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粉饰来的太平。只是席间,真就有那义胆忠肝的,每一块肉,每一杯酒,都无滋无味。
酒尽人醉,杯盘狼藉,正是席散时。
绿羽早已在绮云殿里等待多时了。绿羽身份尴尬,祾月不愿绿羽在酒席上侍立在旁,做些使唤差事,就索性让她在绮云殿里待着。
“公主,这里真漂亮!”绿羽乐滋滋地拉着祾月,“这纱帐,多软多好看啊。”
祾月笑眯眯地看着绿羽,点着头应和着。闻道君喜素净,但所用之物也都极雅致,却远比不上这皇宫的绮云殿,奢华与素雅相辅相成,不至于华丽过分而庸俗难耐,也不会朴素到略显简陋寒酸。
“小羽你喜欢这里就好。”祾月挨几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绿羽摸摸这儿,揉揉那儿的。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公主你原本就是住在这里的呀,唉,我又发疯了,拉着你看这看那的。”绿羽突然顿悟了,有点懊恼。
“不碍事,我也许久没回来了,看着也觉得新鲜。”祾月给绿羽也倒了杯水,绿羽坐在祾月旁边,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把玩着这只精巧的带把蔷薇纹银杯。
“禀大长公主,皇后娘娘来了。”之前屏退的婢子唯唯诺诺前来相禀。
“快迎。”祾月拉了绿羽,规规矩矩站在殿前相迎,“见过皇后娘娘。”
“皇姑母外道了不是。侄媳想着皇姑母应该还未就寝,就来贸贸然打扰,姑母莫怪才是。”萧皇后笑语盈盈,如和风拂面,身后还有十几个侍婢,托着妆奁锦盒。“皇姑母,这些东西是特地为您准备的,看看还中意么,衣裙合不合身,珠钗式样喜不喜欢,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也好重新准备。”萧皇后回头吩咐道:“快打开来给大长公主瞧瞧。”
“我看这些都是极好的,就是太多我用不着,不妨拿些回去些。”祾月略略看看婢子手中的东西,却都颇合意,无论颜色质地,都显贵不显俗,显丽不显艳。
“这却使不得。这些都是陛下亲自叮嘱侄媳督办的,就是专门给姑母使了用了的,哪有再给别人的道理。”萧皇后看着祾月神色,知道东西都还满意,又吩咐到,“快搬了进去给大长公主放好。”
十几个侍婢鱼贯而入,忙碌起来。
“屋里物件摆设,与姑母您离开时没有大的变化,您的东西都还小心收着。这些年又进贡了些东西,陛下特别留心,挑了些您可能喜欢的,也都摆在这里了。这波斯进贡的纱帐,替下了您的旧帐子,还请姑母原谅侄媳的私自做主啊。”
“这纱帐是竟波斯来的啊?”绿羽一脸不可思议,“乖乖,那得多远啊。”言毕,自觉失礼了。
“咦,这位姑娘,貌似不曾见……”萧皇后把注意力转移到绿羽身上了,刚才忙忙碌碌,一时没看见纤小的她。“可是姑母的贴身侍婢?”
“却不是。她是从小就陪伴我的姐妹。”祾月并不以绿羽的没遮拦为恼。
“啊,如此……”萧皇后思忖着,这该如何称呼的好。
“绿羽向皇后娘娘问安。娘娘唤我绿羽便好。公主与我有活命之恩,又能以姐妹相待,绿羽何德何能,却是断不敢践踏伦理纲常长幼尊卑的。”绿羽向萧皇后施礼赔罪,“绿羽不懂事,还望娘娘恕罪。”
“好个乖巧可人的姑娘,难怪姑母如此疼惜你。”萧皇后满眼赞许。小小年纪初到宫廷,不卑不亢,又能知礼识体,很不错。
“皇后娘娘,请先坐。”祾月拉起绿羽的手,“请允许我向您讨个人情。”
“姑母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萧皇后入了座,侍婢奉茶而来。
“小羽她和我一样,都从外间孑然而来,还请您帮忙为她准备些衣裙钗饰。”祾月见萧皇后落座,自己也坐了下来。
“姑母自可放心,侄媳一定准备妥帖。”萧皇后打量着眼前两人,心里百味。多久不知道姐妹为何物了,后/宫口是心非的多,知心相交的到底有没有呢。这样纯净的感情,冰雪一样的两人,多好啊。自己好像也曾有过这样的情谊,只不过到头都是泡影。
“小羽喜青绿色,烦劳多费心了。”祾月不忘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