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沈叶蓁带着心里小小地期待去看手机,可是黑眼镜安安静静地,什么也没有。失望之感油然而生,浇遍全身。没有带手机,她就去上课了。星期五了,早上只有一节课,便迎来了周末。室友都有着隐隐的激动和兴奋,计划着周末,计划着逛街。沈叶蓁不想去,结果当天下午就她一个人待在寝室。
去食堂打完饭,回到寝室,打开电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有好友对你说了新的悄悄话”,橙黄色的字暖暖的,旁边那个黑眼镜,仿佛带着神秘的笑容,看着沈叶蓁。呼吸都呆滞了。要是有其他人在,就会看到平时总是淡淡的沈叶蓁,很开心的表情了,整张脸都放了光,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点开,他的头像是一个黄色的小人,很可爱,自己的头像上蒙了一层黑纱,神秘的,他看不见。
他说:“没有什么伤心的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那个她看见的说说是他发的一阕词,苏东坡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高中的时候,他的作文写得很好,常被语文老师夸奖,语文老师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平日里有多有照顾。他被老师夸奖的作文老是被同学们借着传阅,他从来没有过多的表示,看就拿去看,看完了有时没有还给他他也不知道,同学们的夸奖赞美他也总是淡淡地,不骄不躁地听着,末了说声“谢谢”,不多言一句。所以同学们总觉得他好像有一些高冷,接近他的人很少。但是这却让沈叶蓁觉得仿佛遇到了一个星球上的人一般,她有点喜欢和理解这样的作风。她却没有说,也没有刻意地去靠近他,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他。最初她以为自己是好奇,是自己习惯的对所有人的观察。后来,在人群中她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搜寻他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本能一样,她知道那个原因好像是什么,心扑通扑通地跳,却还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后来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她收了他的一篇作文,那次的题目是“短暂与永恒”,他在里面写到:“一个故事,听故事的人听着短暂,讲故事的人或许耗尽了一生。听故事的人或许转头就忘了,讲故事的人却将其永远刻在了心上。”这篇作文没有被老师当作优秀表扬,发下来后他随手把它甩到了一边,当天下午沈叶蓁扫地的时候就捡到了它,偷偷收了起来。那时候,沈叶蓁知道,他已经遇到了她,她已经离开了他。沈叶蓁摸着卷子上他的名字,有些心疼,苍劲的笔锋,他的字写得很好。“齐铭······”她轻轻地念。
‘’他不知道是我呢,‘’沈叶蓁心里想着,‘’那我该回什么才不暴露了自己呢?‘’内心的小忐忑一如所有面对着情人的少女,害怕说错了话,担心着自己的形象,怕得不到他的喜欢。然而猜出她来这种担心其实是真不必的,高中三年她和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齐铭又是那样一个淡漠的人,任他再聪明,没关心过她,又怎能从几句话中猜到是她。
但她还是纠结了小一会儿,还是依着性子发了一句‘’没事就好‘’过去,心跳得比平时快了,有节奏的。这次的回复很快,‘’嗯,谢谢关心。‘’就没有了。她等了一会儿,QQ又恢复了平静,他没再发过来,也没问她是谁。但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于是她怕他等久了,离开了手机前,便问了他:“你选择了学医?喜欢吗?”他不常发说说,他读的是医学院是从高中同学那里知道的,他爸爸是医生也是从同学那里知道的。她从来不主动去问关于他的信息,可是有一点她都会记得,好好地记在心里。
他没有放下手机,所以很快就看到了,“我想学习关于医学的知识,却不想当医生。”
很特别,她心里想,至少他有自己的想法。有多少人愿意单单调调的听从安排地过一辈子呢,“你父母想你当医生吧?”
“的确。”他一定很奇怪她怎么会知道,可还是没有问她是谁,或许想多聊聊猜她是谁吧。
“当医生不错的,救死扶伤很帅的。”她想起了恶作剧之吻中的江直树,天才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温柔又专注,她希望有一天他也可以发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看缘分吧。“淡淡的,她脑子里浮现着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透着淡淡的拒绝和疏离。
”那你学医会做解剖吗?“
”解刨看过,没动手。“
”恩,看着怕吗?以后会动手吗?“
”还好,会。“
换个话题吧,再深她也不知道怎么问了,怕逾越,怕尴尬,也怕没有话题,向所有人面对暗恋对象一样。
“恩。那个你看过《华胥引》吧?”
“看过。”他像她所知道的那样,冷漠却还算有耐心。让所有的关系都保持着一种距离,靠近的人,停在那里,就这样不算远也不能再近,沈叶蓁想,这样孤独吗?他会让怎样的人靠近他?她可以吗?
“你喜欢哪个故事?”
“容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为什么喜欢呢?“
”觉得男主性格很好。“
”你的性格也很好啊,“沈叶蓁心里偷偷地想着,却还是克制住了没有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断断续续地,”恩,是很好,很温柔。女主性格也很让人心疼,外刚内柔。“
”恩。“
“咯噔”一声钥匙开门的声音,室友大包小包地有说有笑地回来了。沈叶蓁有些心虚地把手机收了起来,看了看表,一边聊天一边做事,一下午竟然就差不多过去了,室友问她要去吃晚饭吗,她想了想答应了。
“该吃晚饭了,你也不要忘了,改天聊吧。”发了过去,许久他却没再回复了。
和室友一起去吃晚饭,边走她边想,容垣······她曾经看过一句话,“每个现在是保护姿态的人曾经都展开怀抱”。她知道她所面对了解的他不是所有的他,她知道他曾经遇到过他想温柔对待的女孩,可惜却不是他的十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