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中休息了好一会儿,清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起身打开房门见香儿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小姐,你都睡了一日了,当真没事吗?要不还是寻个大夫来看看吧。”
听她这么一说清婉才发觉原来太阳竟快要落山了,雨薇给的药倒是有效,这服下没多久便觉得好多了,只是听她说这药只能暂缓却不能治疗头疾,最好的办法还是尽量不要再用这仙魔乱舞。
“没什么事,想来是太累所以这一觉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小姐,你一日没吃东西了,香儿去帮忙弄点吃的吧。”
清婉摇了摇,柔声道“睡了这么久,你陪我四下走走吧。”虽然担忧她的身体可还是挨不住她的请求点了点头。
“香儿,我休息之时可有人前来?”
“二少爷过来了一趟,可见你在休息便离开了。”
听香儿这么一说,清婉这才放心,看来今日离开确实没有人发现。
转了一会,香儿担忧她的身体便急着催她回去,用过晚膳她便去就寝了。
又休歇了一日,见她身体有些好转这才前往禅风寺进香。夕白因为担心路上会再遇上来时的事情也同她们一起去了。
禅风寺是苏钰最大的寺庙,恰逢这两日又是庙会,来来往往的人倒是比往常多了许多。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祭拜之时居然遇到了那位曹老板的女儿,那位曹小姐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性子有些热辣,或许是家中独女,被曹老板宠坏了,见到清婉之时,她心中还稍有几分不悦,可听夕白说她是他的姐姐,她的脸色方才好了几分,清婉见这位曹小姐似有满腹的话要说与夕白听,便不再打扰他们,和香儿一同到别的地方走走。
香儿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何况今日她来便是为了那庙会,将怀中的银子递给她之后便让离去了,而她则独自一人四下走了走。
临近晌午,清婉在庙会上走了许久也不见夕白和香儿的身影。低头一想,今日庙会难得一遇,只怕此刻夕白正被那曹家小姐拉着闲逛,她也不大愿去煞风景,便一路去寻香儿。
最后还是在一个小摊前找到了她,彼时她还一手拿着糖人往嘴里递,清婉看她吃的这般高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替她将嘴角的糖浆拭去。
香儿见清婉丝帕上沾着的糖浆,冲着她咧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清婉倒也不在意。
“小姐,你一定还不曾用午膳吧,恰好我刚刚听这里的人说前面有做百绝楼菜色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
“你已经吃了这么多,可还吃的下吗?”清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香儿手中的糖人还有拎着的芙蓉糕。
谁知清婉这么一说,香儿将手中糖人将身后一抛,那糖人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地上任人践踏。又将手中的芙蓉糕在清婉眼前晃了晃道“这个我是给小姐买的。”
见她这一闹,清婉也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被她拉着前往百绝楼。
百绝楼本就是苏钰为数不多的大酒楼,且今日又逢庙会和武林盛世,自然不平日里人多,清婉刚一踏进去,里面嘈杂的声音和满满的酒气便惹得她头疼,正打算退出,香儿已经让小二去为她寻座了。
看这样子,今日是不可能有雅间了,寻了许久才在一个靠窗的墙角处寻了一个位子,看香儿满心欢喜,清婉也不忍心打扰她,便任由她随意点菜。
随意打量了下四周,百绝楼的中间是一个圆台,台上坐了一位姑娘正在弹琴,听小二说近日适逢品剑大会,他们便寻了些歌姬或是舞女到此助兴。耳畔琴曲哀伤绵延,让人心中一阵感伤,她也算是擅长音律之人,曲中之意自然是听的出来的,不必多说,想必又是一位身世可怜的人。
正思索之时,耳畔一阵震天的吵闹将香儿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是一阵谩骂。瞬间,楼中的喧闹被静止在这一刻,随后是一群大摇大摆的人冲上台子,待走过她们身侧时,身上的酒气直冲清婉的鼻尖,看样子定是喝了些酒要在此寻事。苏钰这个地方不是王城,没有那么多达官显贵,且近日又恰好在望剑峰举办了品剑大会,这群人想来应该是武林人士。酒楼之中似这般喝醉酒寻事的自然不少,寻常情况下不过片刻便会有人过来解决,故而清婉便也没打算操心。
那些人将那姑娘手中的琴一把打落,顺着圆台滚落了下去,落在前面客人的卓脚下,清完侧目瞧见,那琴弦也被摔断了几根。
那姑娘不知犯了什么错,但见此景只是慌忙跪在那群人的脚下。
“臭丫头,你谈的这是什么曲子,大爷我今天本来心情挺好的,现在硬生生被你弄得一团糟。”
那姑娘不说话一个劲的叩着头,一旁正在伺候客人的小二也急忙上前解释。此刻堂中甚是安静,小二的声音虽有些低,可她还是听到了些大概。清婉一怔,原来这位姑娘竟然是哑的。
那人却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只是脸色一变,就连看着那姑娘的眼神也变得色了。
他上前了两步,随意从身后人的手中接过一杯酒道“看你这般楚楚可怜,大爷也不为难你了,只要你将这杯酒喝了,咱们便相安无事。”说着便将杯中的酒递了过去。
那姑娘大抵是不会喝酒的,一边推搡着一边后退着,一旁的小二也在拼命的想要拉扯,可是却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推,也从圆台上摔了下来,扯着嘴直叫,站起柜台后的管事见事态愈发严重,也匆忙上前一边命人将小二扶起,一边说情。
堂中之人见状,饶是旁边的人脾气再好也纷纷忍不住了,一时间惊叹声,鄙夷声不绝于耳,那人转头瞧了眼愤恨不平的人群,冷哼一声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碍大爷的事,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是何人?我可是逍遥谷唐德的表弟。
他这般一喊,果然堂下安静了不少,清婉心中苦笑‘这逍遥谷谷主唐德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安分守己,他这表弟今日干这般在此撒野,想必是因为刚在品剑大会上夺了溪越剑的缘故,若是被唐德知道了此事不知会如何。’
那人转过头又道“不喝酒也行,不如让大爷亲一下。”正说着他的手一把拦住那姑娘的腰,那张脸已经凑近那姑娘清秀的脸颊。
今日在座之人有不少武林人士,且她之前又在品剑大会上刚拿下冰璃剑,若是再出手只怕会暴漏身份,正思索着该如何帮这位姑娘解围,旁边的香儿已经站了起来,冲着那人喊道“哪里来的登徒子,这么晴天白日的调戏这位姑娘。”
清婉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小跟着清婉长大的,就连这性子也与清婉有些相似。下一刻便看见堂中之人的目光纷纷朝着这里看来,台上那位闹事之人自台上跳下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眼香儿。而一旁的香儿眉色微扬,一副侠女的样子。清婉端起一旁的茶杯将头微微低下。
“你是何人?竟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我倒也不愿管你的闲事,只是但凡路见不平之士都不见不得你这般仗势欺人。”
香儿这么一说,那人不屑的瞧了瞧她们二人,待目光扫过一旁低头不语的清婉身上,那眼神中竟透出了一丝光亮。清婉虽然低着头,但是仍旧能感觉出一双不还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乱看。
她不由得抬起头,一双凌厉的目光回敬了过去,但那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个,盯着她的似要将她看穿一般,清婉心头甚是不悦。香儿见状,急忙上前挡在清婉的面前,谁知却被那人看也不看的推开。
就待那人刚要打算碰清婉的那一刻,清冷的声音在她唇边响起“逍遥谷的杨谷主素来待人谦和,小女自是仰慕已久,近日江湖中人齐聚苏钰,公子这么做就不怕将此事传到杨谷主的耳中?”
那人面色一僵,倒是不曾料到清婉竟识的他表哥,当即收敛的那副泼皮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意,道“听姑娘之言似乎是认识我表哥的,说来也巧,我表哥正在离此地不远的客栈中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回逍遥谷了,若姑娘不嫌,在下可领姑娘到我表哥那里叙一叙旧,也能以解姑娘的仰慕之情。”
清完听后嗤笑“不必了,今日小女多有不便,改日当亲自前往逍遥谷拜访。”
但见清婉拒绝,那日面色一变“在下一番好意,姑娘还是莫要拒绝了。”
说完,那人的一只手已然握住了清婉的手腕。
香儿见状,急呼“放肆,我家小姐又岂是你这种登徒子随意碰的,还不将你的脏手快些拿开。”
楼上的雅阁之中早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看在眼中,见那人意欲非礼清婉,霍宇小心翼翼的瞧了凌睿寒一眼。只见凌睿寒唇角微微上扬道“罗叔可曾回来?”
“才回来没多久,此刻应该在房中休息。”
“此事就让让罗叔去解决吧。唐德前几日应该已经回去了,你亲自走一趟,既然在落寒山庄的酒楼中寻事,就该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是。”正要离去之时。凌睿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附在霍宇耳畔又说了几句才见霍宇离去。
堂中的清婉早被那人拉扯的心中厌恶,正打算随他离去,暗中教训他一番,耳畔猛地传来一句‘慢着’
回过头时正看见楼上一位老者,走了下来,他走上前似笑非笑的冲着那人道“梁公子,既然这位姑娘不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说着伸手硬生生的将那人的手从清婉的手腕上拿开。再看那人一脸痛苦的表情,费了许多力才将老者的手甩开。
“你又是何人,为何非要多管这般闲事?”
那老者捋了捋颔下的花白胡须道“我倒也不想管闲事,只是梁公子偏偏挑在了这百绝楼闹事,那我便不能不管了。”
“你是这里的店主?”那人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了眼老者。
“梁公子高抬老夫了,老夫不过是这里的管事而已,要说我们这位店主,梁公子想来应该知道,听说和梁公子的表哥唐谷主还是旧友。”
那人一愣,连着说话的声音也不禁有些发颤“是,是谁?”
“这百绝楼是落寒山庄的,梁公子觉得应该是何人?”
那位姓梁的公子面色一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身后跟着的那群人见状急忙劝他离去。那位姓梁的公子大抵是觉得惹出了麻烦,忙带着手下离开。
清婉在心中感叹,有时在江湖上有名气也挺好的,至少她会像今日这样狼狈。
老者微微一笑,转头对清婉低语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请。”说着伸手有请。
清婉抬头瞧了眼楼上,正上方有一间雅阁的窗子正微微敞开着。清婉向那老者道了声谢,方才上楼去,香儿因为担心她正要跟着,却被清婉阻了,让她去瞧瞧那位姑娘。说到这,她方才想起那位姑娘。
推开门,凌睿寒正懒散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见她的那一刻嘴角上还带着似上次一样的魅笑,对于这样的笑容,清婉从心底不喜欢,她总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被人掌控在手中的玩物,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好。
“我们倒真是有缘,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清婉嗤笑一声,道“是吗?上次的事只怕公子忘记了,我倒觉得我们是冤家路窄。”
凌睿寒站起身来,手中把玩着瓷杯一步步走进清婉道“可姑娘似乎也忘了,这次可是我替姑娘解的围。”
“如此,那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若以姑娘之言,那我就更该救了。”
知他话里有话,清婉也不予争辩,毕竟她也并非那种不通人情之人。
“今日之事,多谢凌公子援手,清婉记下了。”
“记不记下凌某倒是不在意,只是想问姑娘一句,打算如何报答凌某?”
“那不知,凌公子想要什么?”
凌睿寒瞧着清婉,正要伸手拦住她的纤腰,哪知清婉早知他的预谋,在他伸手之时,先退了一步,凌睿寒伸手的右手一时间悬在了空中,他面色一惊前近了一步,哪知他进她退,他再进她又再退,这一步一步的竟将她逼至了死角,见她无路可退,凌睿寒有些得意的瞧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在清婉的面前一点点靠近,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方道“上次不小心看了姑娘沐浴,这次又救了姑娘,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应该让姑娘以身相许了吧。”
向来口语伶俐的清婉,竟在这一刻被凌睿寒逼得哑口无言,想要推开他才发现自己早被箍得死死的。她愣了片刻,答“以身相许之事并非清婉一人能做主的,若凌公子当真有意,那就先拿出诚意再说吧。”
凌睿寒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么说来,姑娘是愿意了?”
清婉不答,只是瞧着凌睿寒。
许久,凌睿寒放了手,清婉见状急忙闪身出来。
“若公子无事,清婉便不打扰了。”
正要离去,又听凌睿寒道“姑娘信不信,我们还会再见的。”
清婉冷哼一声,答“希望能真如公子所言,只是下次再见可莫要如这两次一般。”
楼下,香儿给了那姑娘一包银两,已让她另谋他路去了,眼瞧着清婉上楼好一阵子,心中不免开始担心,正要上楼去寻,却见清婉匆忙下楼来。
今日这番折腾,两人也早已没了胃口便及早离去了。凌睿寒站在窗前凝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正不由自主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