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二十年九月中,云夏朝辰王妃诞下一女,辰王取名诗语。相传这个小女孩出生之时双眉间有一颗红色心形胎记。
十月初,南曲国三皇子同使臣入云夏朝参拜,而在那群使臣中有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被宽大的披风遮住了头和身子,看不出那人的身影,他的脸上被半片面具遮住了左边的脸颊,听闻是因为此行的路上,不慎遇刺,未免惊吓到轩帝,这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为了迎接南曲国使臣,轩帝于当夜设宴玉祥台为其接风。虽然知道她会再次登上这座曾经记忆深刻的玉祥台,可不曾想到,居然会时隔如此之近。
踏上玉祥台,她缓缓的抬眸凝望了眼夜空,还记得那夜的星辰也如同今日这般明亮,水中倒影的也不是她一人形单影只的身影,可是不足一年,再次来到这里之时却早已物是非人。心底那股酸涩的感觉仿如刀片一般刮过她的心头,暗沉的眼眸中也不自觉的一股浓厚的悲伤。
静步走在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身旁似乎还停留着他的影子,眼前的灯火通明之下是伊人相偎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成双成对的身影越发的印照出了自己的凄凉。
忽然,耳畔一声惊呼,她侧目朝远处望去,原来是辰王携妻女到了,刚那里便被一群朝臣围住庆贺,算算日子那小丫头应该还不满足月,这样出来真的好吗?看看凌月兰,那嘴角上尽是幸福的笑容,身侧的慕容辰将她拦住怀中,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清婉看不清那个被挡住的小丫头,那样的场面有一种说不出温暖。
宴席开始,音动声起,舞姿翩翩,万寿台两侧的众人边欣赏着绝美的舞姿边谈笑风生,一切显得都那么平静、祥和。
清婉双指衔起玉樽饮了一口玉樽中的佳酿,眼神扫过众人,高台之上轩帝口角含笑的看了眼左侧的雅夫人,而雅夫人的脸上也尽是满足,如此温馨的一幕若是放在旁人眼中定会觉得这是一对神仙眷侣,台下是辰王夫妇,慕容辰一脸冷淡的看着面前的歌舞,旁边的凌月兰怀中抱着出生没对久的女儿,不时的看看怀中的玩耍的女儿和一旁的夫君,仿佛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她此刻更幸福了。
再往下则是慕容昕的位子,瞧了眼那空空如也的座位,清婉暗自收紧了眼眸,这丫头终究是没有听她的话。这般想着,我这玉樽的右手不禁暗暗收紧了不少。
正思索之时,忽听见台下宇文枫的声音响起。
“敢问君上,今夜为何不见昕公主?”
听到宇文枫的疑问,清婉侧目朝着慕容轩看了过去,隐隐的瞧见慕容轩的脸色正暗自沉了下来,瞧他一副无奈的模样言道“昕儿今日染了风寒,身子略有不适,所以不曾到此,待改日朕亲自为皇子引荐。”听到他这番话,竟连清婉嘴角扬起了一个冷笑。
南曲国使臣到达云夏朝当夜,昕公主早不病晚不病,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这其中的缘故宇文枫又怎会不知,可他却也只能一副关切的模样继而问道“但不知公主可有大碍,本殿下此行也带了几位神医,不妨让他们为公主看诊。”
“皇子不必忧心,御医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只是得多加休息。”
“既然如此那本殿下改日再去探望。”
台上的曼舞还在继续,各怀心思的众人似有若如的看着,夜色开始渐渐沉了下来,就在大家以为今晚的好戏即将过去的时候,一个圆润的声音响起“殿下觉得我云夏朝的歌舞可还入眼?”
众人都将目光移到了说这句话的莺妃身上,司马枫见此淡淡的扫了一眼台上的歌舞“帝朝歌声如出谷黄莺,舞姿倾城,枫敬慕不已。”
“三皇子只怕有所不知,若论起歌舞只怕整个云夏朝中没有人比的过梨妹妹了,回想当日,梨妹妹以一支火玫蝶艳惊天下,想必各位也都是记忆尤深吧。”
果然宇文枫听到这句话,似乎也来了兴趣“哦,那不知今RB殿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亲眼目睹一下艳惊天下的火玫蝶。”
宇文枫边说便将目光移向轩帝。轩帝笑着放下手中的玉樽,侧目望了眼一眼中带着惊愕之色的清婉,转过头冲着宇文枫言道“荷儿当日却是小露才情,只是入宫之后身子有些虚弱,许久未曾练习难免有些生疏,待改日朕另择良辰让荷儿再行现舞。”
“君上当真是过谦了,本殿下也曾听闻梨夫人善舞,比之当年的喻太后更是过之,今日正值接风盛宴,若能一睹便是再好不过了,还望君上能够应允。”
见这宇文枫满是惊奇,清婉心中轩帝如此拒绝当然不行,扫过台下众人期盼的目光她开口答道“殿下既然想看火玫蝶,臣妾倒是十分愿意舞一次,只是臣妾不胜酒力,今日若跳火玫蝶,只怕会让君上及使臣失望?”
一番推脱下来在座之人大半都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宇文枫的脸色也明显暗了下来,一旁的莺妃见此也故意言道“梨妹妹,既然殿下这么想看,你不妨就再跳一次火玫蝶。”
清婉转头狠狠地瞪着莺妃那得意神情。
见清婉不语宇文枫语气淡然的言道“若是夫人不愿跳,那本殿下也就不勉强了。”话音刚落一时间台下皆是议论纷纷的私语,一旁的慕容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凌月兰急忙按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番软硬兼施之下,这火玫蝶她怕是非跳不可了,强忍住心中的慌乱,她起身微微一笑“臣妾倒也并非不愿,只是担心出了差错,有负殿下的期望,若是殿下当真想看,那臣妾自当不能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盛情,只是请殿下稍后,容臣妾先去准备。”
见宇文枫微笑着点了点头。清婉附身在轩帝面前告退,转过身的一瞬间水袖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
后台里的侍从不一会儿便将从前颜彩荷穿过的那套红色舞衣给寻了来,清婉站在那套舞衣前,眼前仿佛出现了当日颜彩荷跳火玫蝶的样子。
她没有动,只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前面的欢歌笑语挡不住清婉心中的焦急和慌张,闭上眼睛黑暗再次降临,难道这一次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夫人,三皇子等的已经有些着急了,帝君派奴才来看看夫人准备好了没有?”
红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安静,死一般的寂静。时间在这一刻开始一点点的凝聚,红色的身影仍没有动静,忽然,她的墨眸猛然的睁开,转过头喊道“香儿.”
听到喊声的香儿急步走到了清婉的面前,只见清婉附在香儿的耳畔轻轻地说了些什么,香儿便急忙的跑开了。
……
灯火通明的玉祥台上忽然灯火尽灭,前面的方台上一个红色的身影顺着红绫缓缓垂下,红纱飞扬,透白的若影若现,台上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百年难遇的惊世之舞,一些仿佛都跟在当日一样,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后面会有怎样的火玫蝶等着他们。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的‘撕拉’一声,众人还没回过神,那红影便在惊呼之中急速的下落,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台上,下坠的力量使得她落下之后竟从那圆台的石阶上滚落了下来,原本一片祥和的前面也顿时惊呼声一片,轩帝猛地站起身,一旁的慕容辰也忽然将凌月兰的手甩开便朝圆台奔去,宇文枫也不敢怠慢,匆忙赶向圆台查看梨夫人的伤势。
最先赶到慕容辰将趴在地上昏迷的清婉扶起,额上一抹猩红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慕容辰急切的喊道“梨夫人,梨夫人……”
可怀中的人却无丝毫的动静,若不是她的鼻尖还有些呼吸,慕容辰当真会以为她就此去了。随后赶到的轩帝和雅夫人从让开的一条道中穿过重重地人群疾步走近,宇文枫尾随其后,他们看见躺在地上的清婉之时,轩帝显得有些愤怒“来人,还不给朕去传御医。”说着便将清婉打横抱起,往拂清宫的方向奔去。
玉祥台的宴席最终因为梨夫人的意外受伤而告终,那一晚,拂清宫的宫中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这个女子的生死关系着所有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