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二十年五月十一,轩帝在幽兰园中颁布诏令昭告天下,将身边随身侍从颜彩荷晋其为妃,封号‘梨’至此,颜彩荷这位梨妃便成了帝宫之中唯一一位和雅妃品阶相等妃嫔。
消息传回帝都的那日,帝都之中大街小巷无不惊叹,早前在颜彩荷成了随身侍从之时便有各种传闻,现如今对于这位才晋位不久的梨妃更是议论纷纷,晋封的第二日,轩帝至幽兰园起驾返回帝都。
……
五月的天气,已不似从前那般熟识,遥望从前花木盛开的两侧,如今已是绿荫铺地,垂柳迎风。两旁的树木中,阳光透过缝隙照射下来,四下的鸟鸣犹如山间的乐曲,醒目。
两山之间的官道上,一条长长的车队从远处缓缓驶来,迎风飘扬的彩旗像极了水中的波浪,最中间的一辆明黄色的车撵上,明黄色的帐上绣着一条飞龙,撵内不时的传出男子和女子的调笑声,那声音穿过舞动的纱幔飘到了空中。
紧跟在御撵后面的是梨妃的车撵,透过那粉色的纱帐可以看见里面的红木小案,案上是一只精美的玉杯,杯中淡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桃花香,玉杯旁是的香炉中燃的是杜鹃的香气,小案不远的处榻上,一位精美的女子正躺着那里安睡,精致的脸庞捎带了分憔悴,玉嫩的肌肤无可比拟,只是在那眉宇间多了分怨气,蓓蕾的红唇,及膝的青丝顺着肩头一滑落在榻上的浅蓝色绒毯上,突然那女子的面色有些紧蹙,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可却在此时耳畔响起一阵琴音,那女子缓缓的睁开双眼,眉目依旧是那般清丽脱俗,只是那眼中的恨意浓重的无法忽视,那恨意似能将人吞没。身旁服侍的宫女看着女子睁开双眼,上前问道“娘娘,你醒了?”听见这声称呼那女子几分疑惑口中念道“娘娘”
“娘娘,你怎么了?”一旁的宫婢异样的凝视着她。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莫青婉,而是轩帝的梨妃。
低头的瞬间身上的红衣仿若至亲的鲜血刺痛着她的双眼,自那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雪衣,或许在她心中,白衣染血,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吧。抿了抿干裂的红唇,往事一幕幕用上她的心头,报仇的信念在她心中犹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通红的双目中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杀气,心中一遍一遍念着‘我要慕容轩和颜彩荷付出最沉痛的代价,我要他们也亲自品尝一下失去一切的痛苦……血债血偿’心中的恨一点点凝聚,阴狠的目光使得身旁的宫女吓得后退了两步急忙跪在地上求饶“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多嘴。”
玉手握紧成拳的同时玉腕处传来一阵揪心的刺痛,低头看了眼那才被包扎着的手腕,御医说,她这双手自此之后怕是再也不能习武,自从她的内力被废之后她就大不如从前,不但常常嗜睡,而且身上还总是觉得无力。现在的她连一个普通的弱女子都不如,稍微一场病便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不顾手腕上的痛楚,费力的端起小案上酒樽轻抿一口,以前她不喝酒是因为怕醉,如今却是怕醒,多么可悲,曾经一度希望自己清醒的人居然会怕醒。身旁的婢女看着她这般,虽有心劝说,可碍于方才她眼中的那副狠辣,不由得再次低下了头。
……
春游队伍回到帝都之时已是五月中旬,比起往年,算起来今年回城确是最晚的一次。跟随着宫婢的步伐,清婉来到轩帝命人为她建的拂清宫,放眼望去,这座拂清宫怕是这后宫中最为奢华的地方了吧,以玉为阶,琉璃为顶,明珠为灯,踏入殿内,正中央的荷花池首先映入她的眼中,荷花池旁边的碧水池中还有几条金鱼在池中游来游去。凝望着那荷花池,清婉不由得缓步走近,凝视着这些荷花,她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昔日落寒山庄的荷花池,可如今已经是满目的腥臭,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每每看到这些荷花仿佛就是在提醒着她凌睿寒的死,每每念及此处她整个脑海都会充斥着满满的怨恨。
跟随在身后的婢女见她盯着这些荷花有些出神,举步走上前,轻抿着笑意道“君上对娘娘的宠爱当真是无人能及啊,不但拂清宫要比别的娘娘,美人的宫殿奢华多,知道娘娘喜欢荷花,还特意命人建了这座荷花池。”
清婉头也不回只是死死的盯着这座荷花池,冷冷的道“你说,这座荷花池是君上特意命人建的?”
那婢女还以为是清婉心中欢喜的不敢相信,才这般问她的,急忙答道“确实如此。”
谁曾想,清婉转身朝着内殿走去的同时,冷冷的抛下了一句“命人将这些荷花都给本宫拔了,从此拂清宫附近不许再有荷花。”
这一句话将身后跟着的婢女个个惊的面色诧异,可见清婉面色阴冷,便也不敢多问,只是赶忙吩咐人去办。
……
回到帝宫的第二日,轩帝遣人送来了册封的赏赐还有几名婢女,她坐在位子上静静的凝视着这些新来的宫婢,当中一个身子娇小的宫婢引起她的注意,她站起身径直的向那个小宫婢走去,面前跪在地上的宫人和宫婢纷纷让路,站在她的身边清婉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娘娘,奴婢名叫綺竹。”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恐惧,青涩的眼神中却有着一些想要掩饰的情感。
“綺竹。”清婉喃喃的言道。
“从即日起你就是拂清宫的掌事宫婢。”那宫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急忙下跪谢恩。清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言道“拂清宫的掌事宫婢于别宫不同,什么事该问,什么事该做,你要比别人更清楚。”
“奴婢明白。”
转过身清婉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送来的新衣物,那淡淡的素色让她面上涌起一阵不悦,伸手打翻宫人手中托盘,精致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宫内的众人见此匆忙跪在地上惶恐的低着头,转身走至软榻前坐下冷冷的言道“从今日起拂清宫的衣物只准送红色……”
清婉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领事的宫婢急忙言道“可是娘娘……”
听到后背的迟疑,清婉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开口的那名领事宫婢道“怎么?”
见状,那人不得已又道“回禀娘娘,这红色历来只有帝后才能穿的。”
“哦。”清婉眉色微扬,走近那名领事宫婢的身边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穿不得吗?”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做,怕是于理不合。”
“于理合不合,怕是只有君上说了算,你们不妨去问一问君上,这红色本宫到底是穿的还是穿不得。”
那位宫婢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见清婉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当即便闭紧了嘴巴,领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