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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西子试剑春雷动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苏味道

此诗是写长安城上元之夜景,看灯者人山人海,通衢之中车马喧阗,正是一番盛世之景。而至玄宗即位后逢上元节重开宵禁,命点千盏花灯,张灯三夜,成为一时之盛。这日正是开元七年上元之夜,扬州虽非都城,却地处要道,街道上人潮涌动,火树银花伴着江南风韵,教人流连忘返。

灯影月光映照人潮,有一少年衣衫褴褛正在街上缓慢行走,他腰挂破刀,面有饥色,每每经行酒家食摊时驻足良久,尔后又继续前行。眼见着东面满月初上,他已在这道街上走了半个时辰。

这少年正是沈棠溪,他自和米丽古丽别后,只觉在山村了无趣味,便与刘大海说了之后出村闯荡。只是他不知该往何处,又无江湖阅历,在路上便随人流而走,身无分文行走江湖,免不了饥饿煎熬,好在山中生活日久,饿了在林间寻一些野果、打些野兽烧烤勉强度日。那日他在江陵遇到一群乞丐赶路,听一乞丐言讲要到扬州开一个大会,便随着一路而走,别人问及他时含糊以对,那些乞丐见他衣衫破烂,也不以为意,一行人行走了两月有余,终于到了扬州。

扬州城繁花似锦、车马穿梭,沈棠溪独自在扬州城游荡,转了几圈便饥肠辘辘,只是身无分文,酒楼食店见他衣衫破旧不让他进门,城里又非深山野林,无野兽可充饥,果腹成了一大难事。他一路上随那些乞丐一块乞讨倒不觉得如何,此时独自一人再向别人讨要吃食却难开口,行在大街之上鼻间不时传来阵阵香气,更是饥火中烧。

他正无计可施,转过街角看到一墙角处聚了一堆人群,便围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人站在人群中央,面前放了一大堆书卷,那人见人群越围越多,便开口道:“当年天地未分,止有明暗二宗。暗魔贪欲肉身,禁明囚性,暗魔生世人,是以世人一生难脱忧苦。明宗大慈父禁暗魔,造化天地,教人洗脱尘垢,解脱三界诸苦...”

沈棠溪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转头看到天边圆月,却似一个金黄色的大烧饼,他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再看身边众人已经散去不少,显然都对那人说话无甚兴趣。沈棠溪回了回神,又听那人继续说道:“明宗大慈父命我阿萨辛降于中土,教化众生,依我光明之主,自可明性中性,不受沉沦之苦。”阿萨辛见人群只剩下十余人,指着面前的书叫道:“大家听我讲完,便可领光明教义。”人群中又有几人离去,阿萨辛慌忙又道:“大家听我讲完,每人可领三尺布匹。”

四周行人听他如此说,又聚上前来,纷纷挤在阿萨辛面前伸手领布。沈棠溪被人群挤在前面,借着烟火闪耀看清阿萨辛容貌,只见他一身鲜红衣服,三十多岁。其时大唐国力强盛,国都长安云集四方商使,外族人甚多,只是沈棠溪见识不多,又整日里想着米丽古丽,看阿萨辛也是高鼻深目,便以为阿萨辛与陆危楼有甚关联。他顶着推搡站在前面,满耳尽是吵闹声,至于阿萨辛讲的什么没有听清楚。

阿萨辛讲完刚刚从背上包裹里拿出绢帛,众人一哄而上,将阿萨辛手上绢帛抢得净光。阿萨辛欲再讲经传道,众人见阿萨辛手上已无绢帛,便纷纷散去,转眼间只剩下沈棠溪一人。阿萨辛看面前的书卷被人踩的满地都是,脸色大为失望,他见沈棠溪站在面前,只道这少年还在等着要钱,摇头叹了口气。哪知沈棠溪问道:“这位大叔,你可知晓陆教主现下何处么?”

阿萨辛不知沈棠溪说的“陆教主”是谁,茫然摇头,沈棠溪又问道:“你不识陆教主么?”阿萨辛心下恚怒,欲转头而去,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所讲的陆教主可是陆危楼?”沈棠溪喜道:“正是!正是!你可知他现在何处?”阿萨辛也喜道:“你找他何事?”

沈棠溪脸色一红,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阿萨辛只道沈棠溪故意卖关子,看他脸色难看,说话又气力不足,便道:“那边有一酒楼,你若是无事,可与我一道前去。”沈棠溪慌忙摇手道:“不敢劳动大叔,我只须几张饼就够了。”阿萨辛皱了皱眉,说道:“你和陆危楼有何关系?”沈棠溪忸怩道:“陆教主曾答应过我要教我武功。”他极少骗人,此时言不由衷,不敢抬头看阿萨辛,阿萨辛却未曾有疑心,笑道:“陆危楼眼界极高,怕不会收你为徒罢?我与陆教主交情匪浅,他的武功我了然于胸,我来教你也是无妨,你且与我讲下你如何识得陆危楼?”

沈棠溪虽然生性淳朴,却并不是傻子,他听阿萨辛言辞闪烁,便转身欲走。阿萨辛伸手拿住沈棠溪手腕道:“我和陆教主许久未见,心下挂念,你若是他朋友,我也不敢怠慢。”哪知沈棠溪自米丽古丽传授内功之后,这几个月勤练之下小有进境,稍一挣扎竟觉将阿萨辛手弹开。阿萨辛心中一惊,右手用力按住沈棠溪肩头道:“陆危楼竟将琐罗亚斯德经的武功传与了你?你…你与他有何关系!”

沈棠溪只觉肩头如有千斤重担一般,片刻间额头汗涔涔而下,但他性格倔强,任凭阿萨辛手上如何加力,只咬牙默然不语。阿萨辛无可奈何,碍于街上行人众多,只得放手,沈棠溪肩上骤失压力,仰天跌倒。他爬起来之后撒腿便向人群中跑去,他在人群中跑了两三个街道,回头见阿萨辛并未追上,心中舒了口气,这才坐在街边擦了擦头上汗珠歇息。

方才与阿萨辛纠缠这一阵,沈棠溪更是饥饿无比。他坐在街边犯了一会愁,忽然想起村子里的贾大叔言道大城中有当铺,大侠们身无分文之时便拿东西去当铺换钱。想到此处,他强打起精神在街上找起当铺来。扬州城市集繁华,当铺自然少不了,沈棠溪找了两条街,正寻到一家当铺,他刚刚迈进门,那掌柜一见他装束,便道:“叫花子一边去,这是当铺,不是善堂。”

沈棠溪见掌柜脸色不善,忙从怀里拿出一物道:“你看我这件物事能换多少钱?”掌柜伸手接过东西,漫不经心道:“你一个叫花子能有什么好东西?”一边凑到烛台前面看,只见手中这件东西乃是一玉制莲蓬,极为精致,约莫有三寸长,灯光下浑身晶莹剔透。

掌柜面皮一颤,把玩了一会儿,转头问沈棠溪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沈棠溪道:“这本就是我的东西。”掌柜沉吟片刻,说道:“此物来历不明,我得去请行家鉴定,你在此稍待。”说罢急匆匆的招呼伙计看好店面出门而去。

沈棠溪等了半个多时辰,肚中饿的咕咕直叫,那掌柜却还不见踪影,便有些着急,伙计一心急着关门去和相好姑娘约见,便同沈棠溪说道:“你那破东西又不值多少钱,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再来吧。”沈棠溪却不愿就此而去,那伙计絮叨只装做没有听到。那伙计正说话间,那掌柜领了一群人进了当铺,指着沈棠溪道:“就是这小子!居然敢偷相知山庄的东西来换钱。”另一人伸了伸手,掌柜顿时不再做声,缩在了人群最后,那人问沈棠溪道:“少侠尊姓大名?”

沈棠溪见这人五十多岁,相貌儒雅,不似奸恶之辈,便道:“我叫沈棠溪。”那人将玉制莲蓬拿在手中问道:“老夫相知山庄欧阳卫,此物乃是相知山庄的信物,不知少侠与相知山庄有何瓜葛?”沈棠溪道:“这件物事我自小带在身上,贾大叔说万不可遗失。”欧阳卫问道:“既是如此,为何要拿来典当?”沈棠溪面色羞赧,未曾开口,欧阳卫又道:“想是因囊中羞涩,方才质于当铺。”

欧阳卫又盘问了沈棠溪几句,见沈棠溪说话懵懵懂懂,显是未曾见过世面,便道:“远儿,此人与相知山庄大有渊源,带回去好生招待。”他身边一少年应声而出,走到沈棠溪面前行了一礼道:“小兄弟,请!”沈棠溪不知这一行人何意,只是无处可去,便糊里糊涂地随他们而去。

那少年叫欧阳远,对沈棠溪招待甚周,沈棠溪随这些人在一起住了几日,心下过意不去,欲偷偷别去,却总被欧阳远拦下。这日正无所事事,欧阳远慌里慌张的寻到他道:“快!我爹爹相请!”不由分说便将沈棠溪带至欧阳卫面前,欧阳卫见到沈棠溪,一脸笑意,只是漫不经心的同沈棠溪闲聊,欧阳卫闲聊了几句,问沈棠溪道:“你可听过沈葭这个名字么?”沈棠溪摇了摇头,欧阳卫一脸慈祥看着沈棠溪,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这沈葭便是令尊。”

沈棠溪自幼与双亲失散,对父母无甚印象,在他心里父母只是模糊的字眼,平日里虽有人提起,却未曾放在心上,若论亲情,刘大海与他相依为命多年,远比父母更亲。此时听欧阳卫提到自己身世,也视作寻常,问道:“他…我爹爹现在在哪里?”

欧阳卫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玉制莲蓬,说道:“世人都道相知山庄建于江南,方以莲为信物,却不知多少风流,尽在泽陂之间。‘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当年碧波间风韵无限,如今只剩下满塘残荷,可惜呀!”

沈棠溪听他念起诗来,不知何意,欧阳卫见他一脸茫然,接着道:“当年令尊与令堂相识之时,这莲蓬正是定情信物。相知山庄以莲蓬为信物,客卿皆有此物,但这‘如君相知,似此莲心’八个字却是令尊独有。”说罢将莲蓬交给身旁的欧阳远,欧阳远接过莲蓬,迟疑了一下,递到沈棠溪手中。沈棠溪从小将这莲蓬带在身上,对这八个字浑不在意,他收起莲蓬问欧阳卫道:“我爹娘现在就在相知山庄么?”

欧阳卫不答,反问道:“你可知相知山庄来历?”沈棠溪摇了摇头,欧阳卫道:“这些本是陈年旧事,不过你与相知山庄关联甚紧,我便说与你听也不打紧。话说当年杨老庄主杭州建庄,遍邀天下文人雅士、侠客高人,其中有两位大大有名,一位是前英国公徐敬业,一位是乌伤骆临海。”

欧阳卫看了沈棠溪一眼,又道:“当年我与令尊同是相知山庄客卿,骆临海到来之后,令尊因时常伴其左右,年长日久便与临海千金熟识,两人性情相投,以这莲蓬定终身,这临海千金便是令母了。”欧阳卫顿了一顿,接着道:“令尊与令堂共结连理之后,适逢武氏篡权,敬业公讨逆武氏,骆临海作檄文声震四海,后敬业公兵败身亡,临海乱军之中投江而亡,我护卫敬业公子孙隐居山里,令尊护卫临海一家亡命天涯,此后便不曾相见。可叹令尊令堂俱是人中龙凤,却从此下落不明。当年相知山庄响应敬业公起事,大部亡于战事,我自接管山庄以来,仔细查访,只望着为当年兄弟寻得一丝骨血,只是年深日久,寻访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能遇着世侄,也算是邀天之幸了。”

沈棠溪低声问道:“那我爹娘如今还在人世么?”欧阳卫道:“他们若在人世,怎舍得让你独自一人流落江湖?”

欧阳卫问起沈棠溪近年遭遇,沈棠溪便将稻香村各种琐事细细道出,欧阳卫免不了一番慨叹,他见沈棠溪并无长远打算,便道:“我此次到扬州乃是受人所邀,前几日匆忙以对,如今此间事情已了,你左右无事,与我一道回杭州罢。我与令尊以兄弟相称,况且令尊令堂当年俱是山庄中人,我身为相知山庄庄主,照顾你原属应当。”

沈棠溪便随欧阳卫一行去了杭州,欧阳远与沈棠溪年岁相当,都是少年心性,相处久了甚是投缘,自从沈棠溪到了杭州之后,欧阳远带他四处闲逛。相知山庄占地甚多,只是立春方过,春寒料峭,庄内少了许多景致。这日欧阳远心血来潮,说要去西湖边观景赏春,沈棠溪到杭州日少,还未辨方向,乐得有人陪自己一道游玩,便一同前去。

沈棠溪见大街上好多行人均身佩武器,叹道:“这杭州城果真奇特,大家连出门都要带刀。”欧阳远笑道:“他们可都是正经的江湖人士,再有两日这里会有一个品剑大会,天下武林高手齐聚于此,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会,到时咱们也可以凑凑热闹。”沈棠溪听欧阳远提到品剑大会,想起自己在长安天都镇遇到的叶英曾提起此事,便问道:“是藏剑山庄的品剑大会么?”欧阳远奇道:“你也知道藏剑山庄?”沈棠溪道:“我曾在长安见过叶英公子。”欧阳远道:“这叶英便是藏剑山庄的大公子。”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到了西湖边上。西湖本是杭州一景,自藏剑山庄在此兴建之后,更是繁荣,欧阳远与沈棠溪沿湖信步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藏剑山庄大门口,欧阳远笑嘻嘻说道:“今日离品剑大会还有两日,想来高手都已经到了,咱们进庄去瞻仰下。”沈棠溪迟疑道:“人家的庄子让咱们进么?”欧阳远道:“我爹爹与叶庄主是好友,叶英还得叫我大哥呢。”说罢拉着沈棠溪便往庄里进。

沈棠溪心中忐忑,唯恐守门的庄客阻拦,门口两名庄客见了欧阳卫,一脸笑意相迎。欧阳远方才进门,老远看到叶英正在庄内的亭子里独自而立,大声叫道:“叶兄弟,许久未见,一向可好?”叶英忙扭过头来,见到欧阳远同沈棠溪一同近前,喜道:“欧阳兄好闲在,近几日小弟忙于迎接四方佳宾,未曾上门问候世伯,欧阳兄莫要见怪。”欧阳远笑道:“好说好说。为兄知道你忙,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叶英看到沈棠溪,稍微一愣,凝视片刻道:“这位小兄弟好生面善。”欧阳远道:“沈兄弟与我乃是世交,也不是外人,叶兄弟忙过品剑大会,闲暇下来咱们多亲近走动。”叶英道:“本该如此。”

欧阳远与叶英闲聊了几句,问起品剑大会情形,叶英道:“本次送出七张剑贴,已然到了六张。”欧阳远问道:“却不知是哪六位高手携贴而来?”叶英道:“少林灵善大师高足李君延、纯阳大弟子李忘生、剑圣拓跋思南、武镜将军、红尘传人王遗风、天策府李承恩将军。”欧阳远喜道:“李将军也来了?怎地从没有听我爹说起?”叶英道:“李将军虽是年轻有为,毕竟初掌天策府,若是与我等江湖人士来往紧密,难免惹人流言。当日我送剑贴,也是好说歹说,李将军才肯前来。”

欧阳远点头道:“官场顾忌颇多,李将军虽位高爵显,却不及我们这些闲云野鹤自在。还有哪位高手未曾到来?”叶英道:“两月之前我在长安遇到明教教主陆危楼,这一张剑贴便非他莫属了,许是明教教务繁忙,陆教主至今还未曾露面。”

沈棠溪乍听之下大喜过望,米丽古丽离稻香村而去正是在三月之前,想必是陆危楼急着去赴剑圣之约才与自己不辞而别,陆危楼既然要来品剑,米丽古丽定然会随之而来,他心下正暗自琢磨见到米丽古丽该如何说话,欧阳远与叶英接下来的话便没有注意听,待他心中情绪渐渐平复,却见叶英指着远处说道:“我爹爹正在庄外剑庐,咱们一同前去拜见。”

沈棠溪跟在两人后面前往剑庐,还未出庄,便见一中年人陪着一美貌妇人迎面而来,欧阳远和叶英慌忙行礼,沈棠溪也随他们一起躬身。那中年人指着那美貌妇人说道:“英儿、远儿,这位是名动四方的忆盈楼掌门公孙大娘,快快行礼。”那中年人趁着三人行礼间,指着叶英道:“犬子叶英。”然后又指着欧阳远道:“这位是相知山庄少庄主欧阳远。”他不识沈棠溪,便不再介绍。

公孙大娘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三位少年均是一等一的好手。”那中年人道:“那两位是少年英雄,我家英儿却不是。”公孙大娘道:“叶兄又在谦虚了,叶氏一脉,人材辈出,先有庄主大才,兴盛藏剑,后有叶公子子承父业,名震江湖。”那中年人叹道:“大娘说笑了,我叶孟秋会几手三脚猫的剑法,本指望传承下去,哪知两个儿子愚笨无比,连一套四季剑法也学不全。”公孙大娘诧异道:“叶庄主怎地如此说?令公子天赋过人,昨日偶观令公子练剑,已达道剑境界,实乃后生可畏!”

公孙大娘乃一代剑术名家,出口赞扬叶英,叶孟秋心中又惊又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大娘莫要再捧他,要不然我这老脸都挂不住了。”公孙大娘抿嘴笑道:“叶庄主一代名侠,也有言不由衷之时。”叶孟秋打了个哈哈,道:“方才庄客通报,张轾辕大侠携关中诸侠已然大驾光临,咱们这便前去迎候。”

公孙大娘笑道:“我已有五年未曾在江湖中走动,不知是否还有人识得。”叶孟秋道:“十年前品剑大会公孙楼主力压群雄,夺得御神宝剑,天下谁人不晓?此次品剑,楼主自当为席上嘉宾。”说着同叶英说道:“英儿,你与我们一同前去迎客。”

欧阳远本是好事之人,听说又有众多高手前来,自然盼着也去相见,但看叶孟秋却未有此意,当下便道:“叶世伯有要事在身,小侄不便打扰,就此告辞。”叶孟秋笑道:“藏剑山庄虽比不上相知山庄,却也有几处景致别具一格,贤侄难得大驾光临,带这位小友四处观景亦是美事。”

却说欧阳远与沈棠溪辞了叶孟秋,方出藏剑山庄大门,便见一堆人在门外空地上吵闹,欧阳远拉住一守门庄客问道:“这位大哥,这一群人因何吵闹?”那庄客一脸自豪道:“咱藏剑山庄品剑大会声名远播,就连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小鱼小虾也闻风而来,多年未见的仇人也在此聚头也就难免了。这不,一大堆人缠着‘白衣孟尝’与‘岭南双侠’夫妇,不肯与他们善罢甘休。”

欧阳远道:“‘白衣孟尝’与‘岭南双侠’不是你们请的宾客么?”那庄客道:“庄主吩咐,藏剑山庄不涉武林恩怨,若是在山庄内,藏剑定当护卫各位贵客周全,出了庄子,我们实在是鞭长莫及。”

欧阳远平日里也听父亲提起过“白衣孟尝”夫妇与“岭南双侠”之名,“白衣孟尝”陶寒亭与妻子方紫霞武功算不上是好手,但陶寒亭家境殷实,又出手绰阔,但凡有江湖朋友登门求救,无不施加援手,颇有孟尝之风,因平日行走江湖喜穿白衣,便落了个“白衣孟尝”的美誉。而“岭南双侠”则享誉江湖数十年,传闻他们本是师兄妹,后结为夫妻,虽武功高强,行事以信义为先,不负侠名。欧阳远正愁着无处可去,听说这四人遇上仇家,心花怒放,便凑上前去,只听一人说道:“我‘大秤分金’沈穷干的虽是没本钱的买卖,落的却是血汗钱,我们兄弟们拼了命抢到手的镖银,陶大侠你同这几位又抢了回去,却不是断了我们兄弟的财路么?”

欧阳远拉着沈棠溪围在人群外面,踮着脚看勉强看到被围在圈子中的四人,他见一人一身白衣,年纪比自己稍大,料想此人便是陶寒亭,只听他说道:“陶某行走江湖,这点规矩岂能不知?只是镇远镖局此次押送的镖银乃圣上修葺汤泉宫之用,干系重大,若是失手,不但倒了镖局营生,更要赔上镖局百十口的性命,各位于心何忍?”

沈穷道:“那镖银本就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镇远镖局一路押送便是为虎作伥,陶大侠你一再维护,莫非早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了?”陶寒亭道:“陶某平日里虽行事乖张,却也不屑于与蠹虫为伍。如今天下太平,圣上德才兼备,修葺汤泉宫原属应当,怎地与污吏扯上干系?”

沈穷大声嚷道:“陶大侠你莫要扯那么远,我只想请教此事是何道理?”四周众人也纷纷嚷了起来,陶寒亭四人一言不发,待众人静了下来,陶寒亭向众人抱拳说道:“各位兄弟莫要着急,请听陶某一言。此事乃愚夫妇任意行之,与‘岭南双侠’干系不大。陶某既然惹下事端,万不会推脱,这次就当众位兄弟卖陶某一个面子,日后沈兄与众位兄弟若有为难之事,只须吩咐一声,陶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听罢默然,良久沈穷道:“众位兄弟以为如何?”他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回话,便道:“今日有‘岭南双侠’与各位同道为证,‘白衣孟尝’如此说,料想不会虚言。”接着向陶寒亭行礼道:“陶大侠,瞧着你平日里侠名的份上,咱兄弟们不与你计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不待陶寒亭还礼,领了一帮兄弟四散而去。欧阳远见沈穷远去,笑嘻嘻地对沈棠溪说道:“他跟你一样,都是姓沈。”沈棠溪心下佩服陶寒亭,听欧阳远将自己与沈穷扯在一起,便道:“天下同姓之人甚多,那有什么稀奇?”

眼见着品剑之日已到,陆危楼依旧未曾出现,沈棠溪不由得急上眉梢。欧阳远只道沈棠溪如自己一样急着见高手比试,在品剑大会之日早早来到烟霞山。这烟霞山在西湖北岸,正是品剑大会之地,一大早已有人在试剑台下守候。两人侯了大半时辰,方见叶孟秋陪同众人一道而来。沈棠溪见欧阳卫也在人群当中,对欧阳远说道:“原来欧阳伯伯也来品剑。”欧阳远得意道:“我爹爹哪会与这些人争一把剑?他是叶庄主邀来的贵宾。”

两人说话间,众人已然在试剑台下坐定,叶孟秋领着众藏剑弟子拜过祖先与宗师欧冶子,向众人朗声说道:“先祖本是越国后裔,自剑宗欧冶子处习得冶剑之道,世代相传。叶孟秋铸剑数十载,赖祖先宗师护佑,先有御神问世,虽比不上龙泉太阿,切金断玉却不在话下,如今叶某穷数年之功,又有一剑问世,因其以天火碎片淬炼而成,剑气炙烈,故命之为‘正阳’。”

台下一人待叶孟秋说完,便接着道:“叶庄主乃铸造名家,铸剑自然不在话下。我武功低微,到此除了想见识下天下英雄,便想见下神兵风采,叶庄主何不请出神兵让大家见识见识?”许多人心思同他一样,听他起了头,纷纷称是。叶孟秋满脸堆笑道:“众位肯赏光而来,正是山庄荣幸。各位江湖同道乘兴而来,藏剑山庄必不会让诸位败兴而归。叶某铸剑乃是微末技艺,利剑不过是品剑的彩头,如今品剑的六位英雄已然在座,待他们决出胜负还怕见不到彩头么?

众人齐声称是,催促品剑快快开始。叶孟秋却道:“本次品剑藏剑山庄共送出七张剑贴,今日六位高手到场,想必诸位都曾听说,还须一一介绍么?”众人一起起哄,叶孟秋示意众人悄声,说道:“那叶某就在此略尽绵薄。”说着走到李承恩座前,说道:“这位是天策府李承恩将军,李将军乃英国公之后,勇冠三军,机谋无双,枪术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众人轰然声中,叶孟秋走到武镜座前,说道:“这位是神策将军武镜,武镜军镇守陇右,天煞刀斩敌无数,威震敌军。”叶孟秋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小声说道:“今日品剑大会,这叶庄主却找了两个使刀枪的来。”叶孟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走到李君延座前说道:“这位是少林达摩堂首座灵善大师座下高足李君延,十年前李兄弟一身易筋经威震江湖,如今内外兼修,想来已然独步天下。”少林之名,果然不同凡响,一些见识短浅的人便四处打听李君延平日行事。

叶孟秋向前跨了几步,走到拓跋思南座前,见众人乱作一团,说道:“这位是拓跋思南,江湖人称剑圣。”众人本还是在窃窃私语,听到剑圣之名,顿时鸦雀无声。叶孟秋欲接着往下说,拓跋思南却道:“好教叶庄主得知,‘剑圣’之名乃在下自称。”叶孟秋忙赔罪道:“叶某见识短浅,请剑圣莫要见怪。”说着走到另一座前指着座上人道:“这位是红尘传人王遗风,红尘一脉修习心神,独门心法凝雪功更是武林一绝。”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红尘一脉”,均是一头雾水,更不知“凝雪功”是何等武功,便在台下议论纷纷。

沈棠溪听身后一人说道:“叶庄主请的人怎地如此不靠谱?”另一人道:“未必,我听说这张剑贴本是送与昆仑掌门天云道长,不知怎地便到了这人手里。”沈棠溪打量了一下王遗风,看他年纪虽轻,但眼眸暗淡,面容之间似有无限郁结,沈棠溪看了一会儿,自己心中竟莫名愁肠百结,险些要哭了出来。叶孟秋说话间走到另一座前,说道:“这位是纯阳大弟子李忘生,得吕祖师真传,纯阳宫中除了吕祖师,便属他功力最为深厚。”

叶孟秋介绍六人完毕,说道:“叶某三月之前听闻明教陆教主履足中原,原有相请之意,怎奈陆教主教务繁忙,未曾前来…”话音刚落,远处一人说道:“叶庄主厚爱,陆某怎敢失约?陆某在此盘桓多日,原想及早拜会叶庄主,只是初至中原,流连江南风物,才耽搁了些许时日,还望叶庄主莫要怪罪。”叶孟秋不见陆危楼人在何处,朗声应道:“是陆教主么?陆教主不远千里而来,令敝庄蓬荜生辉。”

众人注目之下两人从远处缓缓走来,沈棠溪心中砰砰直跳,待两人走近,一眼便认出了陆危楼,但一见到他身边的女子大失所望,陪陆危楼一道前来的不是米丽古丽,却是陆烟儿。两人一齐走上试剑台,陆危楼向叶孟秋施了一礼,笑道:“陆某十年未至中原,叶庄主风采依旧,实在是可喜可贺。”叶孟秋道:“陆教主雄才大略,叶某这等山野村夫岂能比肩?”两人相顾大笑。

叶孟秋待陆危楼落座,向众人道:“这位是明教教主陆危楼,明教近年来雄踞漠西,正是陆教主之功。”台下欢呼声中,叶孟秋转头向陆危楼说道:“有一事尚需叨扰陆教主,当日藏剑山庄奉送剑帖,今日陆教主既前来品剑,务请交还剑帖。”陆危楼哈哈一笑道:“多亏叶庄主提醒,要不然陆某还真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剑帖,叶孟秋抬起双手正要去接,陆危楼却道:“且慢!”只见陆危楼站起身来说道:“叶庄主莫急,这剑帖终归要交到叶庄主手中。”

叶孟秋脸色微变,道:“陆教主这是何意?”陆危楼道:“陆某平生不曾使剑,叶庄主费尽心血锻造神器,若是落到陆某手中,岂不是明珠暗投?陆某本欲就此作罢,又不忍拂逆叶庄主美意。今日此来,只为观剑,手中剑帖,就此奉送在场各位同道。”众人面面相觑,叶孟秋道:“陆教主十年前以八千两黄金将剑帖转与唐家堡上任门主唐怀仁,难不成今日又要叫卖剑帖?”陆危楼笑道:“明教久在西域,关外穷苦之地难有积蓄,如今欲在中原立足,花费在所难免,需从长计议才好。”有人问道:“陆教主多少钱肯卖?”陆危楼道:“十年前陆某出价八千两黄金,今日若是低价卖出,岂不是愧对唐门主?”台下本来有人欲问价购买,听到如此数目,便不再做声。

陆危楼悠悠说道:“这剑帖本就不是为你们而备。”他转过头,对欧阳卫笑道:“欧阳庄主别来无恙!”欧阳卫道:“老夫也不曾使剑!”陆危楼道:“欧阳庄主果然快人快语,看来陆某并未看错人。天下奇士齐聚于相知山庄,剑帖奉送给欧阳庄主原属应当。”欧阳卫一脸平静道:“无功不受禄,老夫不敢受此厚礼。”陆危楼笑道:“陆某只想与欧阳庄主做一笔买卖,这剑帖就当随礼罢。”

欧阳卫道:“随礼如此贵重,陆教主欲将何物相售?”陆危楼道:“此物对别人而言,许是分文不值,不过放在欧阳庄主面前,却是价值连城。”欧阳卫问道:“究竟是何物?”陆危楼道:“陆某手中有相知山庄杨庄主手迹,不知在欧阳庄主眼里价值几何?”

欧阳卫显是有些激动,急道:“你怎会有杨庄主的手迹,上面写的是什么?”陆危楼笑道:“今日乃藏剑大会品剑之日,欧阳庄主何必误了大家的雅兴?欧阳庄主若是有心购买,便请收下这剑帖,此事大可从长计议。”欧阳卫少待片刻,脸上又回复平静,说道:“陆教主既肯割爱,那是再好不过。”陆危楼道:“话已至此,就请欧阳庄主收好剑帖。”说罢扬手将剑帖掷向欧阳卫。

叶孟秋见剑帖向欧阳卫疾飞而去,赞道:“陆教主好内力!”陆危楼微微一笑,说道:“微末之技,不足挂齿!”话音刚落,那剑贴稳稳落在了欧阳卫面前桌上,欧阳卫拈起剑贴,说道:“相知山庄欧阳卫前来品剑,剑帖在此,请叶庄主过目。”欧阳卫手臂一抬,剑贴缓缓向叶孟秋飞去,叶孟秋伸手接过,走到欧阳卫近前向众人说道:“这位是相知山庄庄主欧阳卫,武学广博,胸中包罗万象,相知山庄乃我大唐第一风雅之处。”

欧阳卫在武林之中名头响亮,兼之相知山庄在江浙一带影响甚广,叶孟秋刚说完众人齐声叫好,叶孟秋道:“欧阳庄主德才兼备,平日里极少出手,在品剑大会上能见识到欧阳庄主武功,咱们可算是三生有幸了。”欧阳卫却道:“剑贴已然送到叶庄主手中,不算对藏剑山庄不敬。老夫年过半百,拳脚早已生疏,品剑一事,就此退出。”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叶孟秋方才接过剑帖之时,已然察觉欧阳卫内力虽柔和,但却远胜于已,听他以拳脚生疏为由辞却品剑一事,一脸尴尬,只好说道:“欧阳庄主看淡名利,非我等江湖人士所能相比,请台下就坐。”接着朝众人说道:“方才叶某逞口舌之快,耽搁了许多时辰,想必各位早已腻烦。叶某不再多言,今日品剑就此开始。”

叶孟秋见众人乱作一团,也不再理会,吩咐庄丁取出签筒请公孙大娘为品剑六人抽签定上场次序。少顷便出了结果,依次为李承恩、武镜、李君延、王遗风、拓跋思南。武镜听罢公孙大娘讲完次序,朝李承恩笑道:“李将军年少有为,武某倾心已久,无奈蒙圣上错爱,委以边关重任,是以虽同为行伍,却无缘亲近。”李承恩朝武镜行了一礼,说道:“武将军一腔热血,为主分忧,在下仰慕日久。今日在此相遇,又能同时上场,可说是天意了。”武镜道:“不错!既是天意,你我就不必客套了,大家一起上场罢!”他身后侍从听他如此说,慌忙将一把大刀递到他手里。

武镜接过大刀,站起身来,同李承恩说道:“李将军,请!”李承恩道:“多谢!”说着提起长枪走向试剑台中央,武镜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台中央站定,武镜见李承恩持枪而立,英姿飒爽,叹道:“圣上果然慧眼识珠,李将军如此风范,名不虚传。”李承恩笑道:“武将军客气了!武将军万里奔波,在下年轻冒失,以后还要多向武将军请教。”武镜说道:“来日方长,今日机会难得,李将军请出手罢!”李承恩当下也不再多说,长啸一声,手中银枪挽了个枪花搠向武镜心口。

武镜大叫一声:“来得好!”提起大刀将枪尖格开,两人俱是一身外家功夫,这一下兵器相撞,火星四溅。武镜向前踏上两步,弯腰向李承恩双腿砍去,李承恩收枪横起枪柄,两件兵器又碰在一起,武镜道:“李将军不必客气!”收刀回转身子,双手持刀向李承恩脖子削去。

两人你来我往交换了几十招,未曾分出胜负。长枪大刀本为马上功夫,虚招又少,两人兵器相交铮铮作响,台下便有人看的厌倦。欧阳远在台下看了一会,打了个呵欠,同沈棠溪说道:“我道高手比试极为精彩,原来这等无趣。”沈棠溪却一门心思放在米丽古丽身上,对眼前的比试毫不关心。欧阳远见他未曾回答自己,便顺着他眼光看去,便看到了站在陆危楼身旁的陆烟儿。他见陆烟儿容颜娇嫩,肤色白皙,捅了一下沈棠溪道:“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

沈棠溪极欲知晓米丽古丽何处,正在思量比试之后该如何去问陆烟儿,却见欧阳远一脸坏笑朝自己说话,脸色一红,支吾道:“世兄…说笑了。”欧阳远笑道:“难道不是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上人家姑娘也不算丢脸。”沈棠溪道:“我只是想向这位姑娘打听一个人。”欧阳远道:“你要打听什么人?包在我身上,相知山庄名满天下,想要找个人还不容易么?

两人说话之间欧阳远见欧阳卫正和叶孟秋辞行,便不再理会台上打斗,同沈棠溪道:“我爹爹要走了,咱们也一起回去。”沈棠溪欲和陆烟儿说上话,口头上答应脚下却不动。欧阳远知道他心思,笑道:“还在惦记那姑娘?别担心,陆危楼这老狐狸送了剑贴,定会上门讨要金子,待他上门之时为兄帮你打算。”沈棠溪听他如此说,只得紧跟欧阳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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