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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条鱼儿水中游

刘信和李安除了晚上爱在一起打牌以外,就是白天出去‘寻宝’了。村南的道道河流,还有那遍布河流两岸的树林里;村北的山上,一道道山沟,成片的野果灌木;到处都能找到他们所钟爱的宝贝。

春天,天气比较旱,河道里的水是一年当中最少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刘信和李安都爱到村南来玩,随身带上一个小桶、一把笊篱,就出发了。

先是到树林里拧树笛儿,先找根粗大,又不分叉的柳枝,折断,拇指与食指紧紧捏住柳枝的皮儿使劲儿扭动,那柳皮儿会绕着里面的白色柳棍儿转动,然后接着往下拧,拧够一截儿后,折断,双手紧抓住柳枝,嘴咬住白色的树心,使劲儿一抽,手里就只剩下中空的柳皮了,再用小刀截下一截儿,把一端捏平,用小刀削去老皮,一支树笛就做好了。

二人嘴里咬着树笛,使劲儿吹着,发出滴滴嘟嘟的响声,四处乱串着,看能不能找到树上的鸟窝。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得到几只鸟蛋或是还不会飞的小鸟儿。

树林和小河相接的好些地方有不少小水坑或小池塘。尤其是那些小水坑儿,这时候也没多少水了,鱼虾在浅浅的水中,是想跑也跑不了的,有的坑里,不用笊篱也能捞到不少的鱼虾。又是还能捉到一些比较奇怪的水生物,到家后,找个罐头瓶儿,添上水,就可以养起来。那些鱼虾,就让李安的奶奶给炒熟了吃,相当的美味。有时候也会带回一些或是形状奇怪,或是有着漂亮色泽、花纹的石头,也都会一一被他们收入到自己的宝窟之中。

山坡上的灌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槐河水又一次解冻了。清澈的溪水潺潺的向东穿过赞皇山与点将山之间的河道悠悠地流向远方,河道南岸有一条四米多宽的柏油马路由县城出发通往省会--石城。玉屏村有一条2米宽的林荫路通向马路,中间河道由小木桥连通,较宽的河道修有漫水桥。

林荫路上由南往北走来一个小孩。这段林荫小路,左边是树林,右边是一条小溪。小溪宽约一米上下,长满了水草。小孩儿7岁左右,头顶戴着一顶用柳枝编织的草帽。密积的柳叶儿遮盖了多半边儿脸,避免了火辣辣的日光的炙烤,黑黝黝的的皮肤泛出健康的光泽,圆头胖脸,显得很是憨厚,煞是可爱!

小孩原本是和自己的好伙伴儿李安一起出来玩的。二人在林中掏了个鸟窝,运气很是不错,收获了四只幼鸟,都长出了羽毛,但还没学会飞。一人可分得两只。李安想着去草丛中捉两只蚂蚱,回去后好喂那小鸟,不料,却发现只小野兔,俩人也顾不得那小鸟了,就跑着去捉那小野兔,小野兔很是机灵,跑得飞快,还忽左忽右的,吊着二人。李安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河边的一个小水坑中,弄得满身淤泥。也是他运气背,正好被路过的大伯瞧见,挨了一顿骂,被捉拿回去了。

小孩儿一个人在去寻那兔子,早已无影无踪了。自己又玩了会儿,乏了,中午也到了,就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往家返,摸着前两天刚被打过的小屁屁,不由加快了脚步。

突然,小孩停下脚步,看向路旁的小溪。只见小溪中的水草一阵乱晃,一条金光一闪既没,消失在水槽中,当地春天的时候,雨水很少,用“春雨贵如油”来形容还真是比较贴切的。因此河里的水很浅,浅的鱼儿想跑也跑不远。

小孩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知道那是一条金色大鲫。前两天,他和李安还在池塘里捉到过一只,因是鱼是李安先发现的,他也不好去和李安抢,所以就归了李安。小孩儿做梦都想自己也能捉到一只,机会终于被他盼来了。小孩儿忙弯下腰,卷起了裤管儿地,三步并作两步跳入小溪里,去寻那鱼儿。弯腰一手拨弄开长在水里的茂密过膝的水草,一手去探寻那鱼儿,水很浅加之水草又很茂盛,鱼儿很快就被找到了,被夹在已被拨弄开的一丛水草中,鱼儿见被水草所困,浑身上下拍动,溅起大高的水花,弄了小孩儿满脸水,小孩儿眯着眼,双手用力掐住那鱼儿,把那鱼儿从水里抱了出来,奈何那鱼儿太大,比他和李安捉的那只大的太多了,竟有有一尺有余,那鱼儿的力气较之小男儿真的是太大,兼之身体又过于光滑,鱼儿从小孩儿手中挣扎而出,又掉入水中茂密的水草中。小孩几次三番下来,都没成功,直累的小孩儿是满头大汗。小孩儿无奈的直起身来,拍了拍腰。抬头看见不远小坡上走来一人,这人他有印象,也是他本村的,记得前两年跟奶奶去菜园分菜的时候,曾叫自己的奶奶婶子。

那人不足30岁,个头儿不高,清瘦清瘦,小眼尖鳃的。肩上还扛一锄头,看来是除完草刚收工回家。

“叔叔,叔叔!这儿有条大鱼,给我捉住吧。”小孩儿冲着那人喊道。

“有条大鱼?来,来,让我来捉。”说着,那人就跳入溪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弄得小孩儿满身都是水,小孩则跳上岸,站在岸边,急急地双手指来指去。河水真的很浅,那鱼真的是想跑也跑不了的,被那人的两只粗大有力的手掌,三下五除二就给逮住了,然后利索的从河边折了根柳枝。

“叔叔,我要活的,我想把它养在家里,”小孩喊道。

那人好像没听到小孩儿的话似的,把折下来的柳枝用力地往鱼腮里一插,然后单手在枝梢熟练地打了个死结,另一只手伸进鱼嘴里往外使劲一拽,那鱼儿就被穿在了柳枝上,鱼儿吃痛死命的在空中挣扎。那人手提着那鱼儿慢腾腾的上了岸。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运气不错,今晚下酒的菜有了!”与此同时,小孩冲着他高兴的叫喊道,

“给我!给我!”,小孩伸出胖胖的小手儿,脸上透出满足的笑容。

“给你,想要?自己捉去!”那人脸色一边,冲小孩儿吼道。

小孩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了,眉头紧皱,“那--那--那鱼儿是我先看到的,我是让你帮我抓的”小孩儿急切地辩解道。

那人没有理会小孩儿,一手提着鱼儿,一手扛起锄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孩傻愣愣地站在河边,又急又怒,委屈的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道:“那鱼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为什么最后不是我的,反而成了他的呢。”小孩儿急地不住的挠头,“难道真的不该是我的?哎!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自己捉,大不了多费点力气。”小孩儿懊悔的跺了跺脚。

“该回家了,要不又要被罚跪、挨打了!”小孩儿低着头,急匆匆的向村里赶去。

边走嘴里还边嘟囔着,“不对呀,以前我看到我喜欢的东西,自己得不到,找父母、哥哥或者是村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帮忙,他们都交给我了呀!为什么那人要抢我的鱼儿?”。

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哥哥也已经放学到家了。爹和娘在地里浇地,中午是不会回来吃饭的,爷爷会把饭菜给他们送到地里吃。小孩耷拉着脑袋,走进家门。

“信儿回来了,来,到爷爷这儿来!”大梧桐树下坐着抽烟的老汉乐呵呵的冲着他喊道,

信儿闷闷不乐的走到爷爷跟前,依偎在爷爷身边,没有一句话。

“哟,是谁惹我们家信儿不高兴了,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主,”老汉一把抱住他,亲昵地亲了一口说道。

旁边石桌旁正在写作业的刘风,侧过一张清瘦白皙的脸,插嘴道:“没事,信儿,如果谁敢欺负你,告诉哥,哥给你做主。”

信儿看了看哥哥,又瞅了瞅爷爷,便委屈地把事情叙说了一遍,然后歪着脑袋注视着老汉,“爷爷,你说那鱼儿是不是该是我的?”。

老汉伸手刮了一下信儿的鼻子,说道,“是你的,当然是你的,可又不一定是你的!那鱼儿啊,在你看到它之前,是属于那条小溪的,在你看到她之后,是属于你的眼睛和那条小溪的,在被别人捉住后,就属于捉住她的人了喽。”

然后老汉歪头看向写作业的清瘦男孩儿,“你说是不是呢,风儿。”

清瘦男孩儿托腮,想了想说道:“那我们耕种的地为什么是集体的而不是我们的呢?”

老人蹙了蹙眉头,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爷爷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你们俩好好学文化,多读书!这些问题的答案那,都在书里。不过,你们要记住,不管你书读得有多好,都不能忘记村里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啊!你周围的人都是你们的亲人,没有了亲人的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信儿眨了眨眼,没听懂。心里还想着那鱼儿,暗道:“那鱼儿到底是谁的呢?唉,还是没搞懂,看来只能先听爷爷的话,好好读书,以后自己去找寻答案了。”

小孩儿还是抛不开那鱼儿,思索着爷爷说过的话。

我看见鱼儿,鱼儿在小溪中。鱼儿不是我的,更不是那人的,是小溪的。

我抓鱼,鱼儿可能是我的。我、小溪、鱼儿同处一处。但鱼儿还是小溪的。

那人抓住了鱼儿,鱼儿离开了小溪,小溪失去了鱼儿,那人得到了鱼儿,鱼儿属于那人。

那么,刘信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我从那人手中抢来那鱼儿,那鱼儿就应该是我的了。

可是,如果我抢了那鱼儿……,刘信眉头一皱,那人势必会抢回去,我二人势必会抢来抢去,我不如他强,我必抢不过他。鱼儿最终还是他的。

我、鱼儿、小溪、那人,那人最强,我、小溪、鱼儿都是弱者,那人得到了鱼儿,我、小溪失去了鱼儿。鱼儿呢?失去了自己!

强者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弱者会失去自己想要的东西;最惨的是甚至会失去自我!

刘信大悟后,心中充满了变强的力量,暗暗攥紧自己稚嫩的小拳头在心中呐喊:

我,刘信,要做强者。

我刘信要走出一道属于我自己的强者之路!我要全世界的鱼儿都属于我。

是我的!

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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