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练武场之上,除了奉延之外已是空无一人。正月里的天气,也不算和煦。从漠北方向吹来的风,也带来漫天的黄沙。那九尺高的比武台,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出本来木材的颜色。层层云朵一点点聚积在这片土地的上空。那军中的大帐里已是一片阴暗,仅仅剩下那油灯的光辉在闪动。而众人的心里也是一片阴霾。
就在这吕家的军中大营之内,曾经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吕之崖,就那么轰然倒地。那写吕家子弟们多年来所崇拜的神一样的人物,就这样步下神坛。“砰”的一声一切都化为乌有,三十年未曾一拜的神话,就在那如同那决堤之水,滚滚而下。
“变天了,吕家也要变天了!”吕奉延喃喃道。
漫天风沙下的吕奉延,像是那生长于大漠之中的胡杨。就在这滚滚的黄尘之中,巍然矗立。那一瞬间,谁都不曾知道,这个可能要执掌吕家的男子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或许是为了自己的老父英明尽丧而伤悲,或许是为了大哥之死而庆幸,或许这些都不是。
远处的军中大帐,隐约间掀开了一个缝隙,奉岐冲着奉延的方向摆了摆手。
奉延脸上尽是凝重之色,眼睛猛的一闭一睁,一道寒光之后又渐渐的转向柔和。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爹爹,现在怎么样了?”奉延站在营帐的门口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
“爹爹,现在已经睡下了,三哥咱们进里面说吧。”奉岐掀开那厚重的门帘。
“好!”
“爹爹,刚才吩咐奉节,让他去找笔墨,要留遗书了。”
“恩?这是怎么回事?那一剑并非是致命伤,难道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说着,奉延就要到大帐的里屋去瞧一瞧父亲的模样。
奉岐一把抓住奉延的胳膊“三哥,稍安勿躁。我看爹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心力憔悴。你又不是不知道爹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英明睿智了多少年,而如今却在自己的家门口,自己的儿郎严重声名扫地,这个打击才是重点啊,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这个我懂,我已经让猇亭加派人手去查那楚白虹的来历了。”
“大哥呢,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不见他来看爹?”
“大哥去了!”
“什么,大哥去了,去哪里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守在爹床前的吗?”
“大哥被那楚白虹所杀!”
“你说什么,三哥?大哥竟然被那刺客所杀?”奉岐顿时间有些茫然,像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会出现。一双虎目当中隐隐有两行清泪流出,这伤父杀兄的不共戴天之后,奉岐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三哥,你说那刺客叫什么名字?可是楚白虹?”
“猇亭回禀,却是此人,怎么难道老六你有什么消息?”
“去年,我下山的过程当中,曾听孟州绿林中的几人谈论过此人。说此人面白无须,眼若朗星,常用兵器乃是一把四尺长剑,号称一剑光寒十九洲。不知可是此人?”
“面貌上有些差异,不过后面的到是完全符合。易容本是小道,却往往出人意料,看来定是此人了。老六你可知这人的底细?”
“据说此人是道门中的一号人物,只是多年不曾出世,难道说……”
“必然如此!”
“砰”的一声从大帐里侧传来。
奉延,奉岐二人相视一眼,顿时朝着里面跑去。
帘布掀开,却见吕之崖已经趴在了地上。嘴角处的鲜血汩汩流出,颜色发黑。
“爹,你怎么了爹。”
吕奉岐慌忙间用双手将吕之崖扶起,却见吕之崖已经是面无血色,一双虎目此时早就没了半分的光彩,在一探,口鼻之间已经没了气息。
“好下做的手段,竟然在剑上下毒!”奉延手中的那根银针,在地上的血迹上点了一下,静一静全针尽墨。
“三哥,现在怎么办?”
“你去叫奉节吧,让他着手处理这些事情。大哥已去,剩下的就需要你我兄弟二人,召集族中叔伯从长计议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说着,奉岐已经将老爹抱上了床,之后便一阵风的窜了出去。
“爹,您老人家就安详的去吧。剩下的事情有我在吕家的天塌不下来,怨就只能怨您对小六太好了。家主之位啊,谁不想要呢,您说呢爹?”
“三哥,爹怎么了?”奉节一路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还没有进到里面,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奉节,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我和你六哥还要着急族中的叔伯们,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吕家要变天了啊!”说着,吕奉延便走出了大帐!
只留下在营帐之中一脸茫然的吕奉节,看着吕之崖的遗体,顿时间感觉天旋地转。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嘴角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又没说出来!
吕家的议事大殿之上已是人满为患。
各种喧闹声此起彼伏。
偶尔,似乎可以听得到奉岐的两声呼喝,可是完全是无济于事。任谁都没有将这刚回来没多久的六少爷放在眼里。
奉延走进议事厅便见到的是这么一副状况。
“奉岐,你就是这么主事的吗?”说这话中,一杆镔铁长枪已经直直的插在了地上。
四周顿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家父,大哥刚刚过世,你们这些人就开始这样,莫不是当我爹无后?莫不是以为自己可以担得起吕家的这个天下了,莫不是也想要坐一下那家主之位了?”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堂中之人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去接言。
“想当日,我爹爹大人,待各位不薄,而今我父刚去,尔等竟然在这里大吵大闹,岂能对得起我父的在天之灵?”
堂中面红耳赤的人愈见增多,看来奉延此话不是虚言。
“今日,我父刚刚离去,我大哥也惨死于贼人手中。此人名叫楚白虹,我目前已让猇亭将军大力追查,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谁要是在吾父吾兄丧妻之内,那楚白虹未曾归案之前,再敢在吕家私立阵营,鼓吹旁话,那就要问过我手中的这杆枪是否答应!”
顿时间大厅之内约有半数之人,轰然跪下,高呼:“谨听三少爷吩咐,愿唯三少爷马首是瞻。”
吕奉延的脸上阴晴不定,只是心里却掠过一丝笑意,看来这吕家已有大半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为虑。
“老六,你来说说那楚白虹是何人吧!”
“楚白虹实是道门中的一个不出世的天才,其人管用一把四尺长剑,号称是一剑光寒十九洲。此次事件看来是杨家早有预谋,要谋夺我吕家千载的基业。”
“奉岐此言不错,在座的各位可是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谨听三少爷吩咐!”堂内大半人异口同声。唯有那几个人保持着疑惑的状态,看来对于这二位所说的话也不是太过于相信!只是信或者不信又能如何,眼下大局已定,若是这时候插言,倒是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境地了,又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