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的班主任陈守言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回家?”
“我在学校受了处分,老师要见我家长。”想起陈守言因为自己而死,沈泊心里格外难受。
“是他主动要求去见你家长,还是你要求的?”
“是老师主动要求的。”沈泊听出来了不对,看来这些人把他当成了嫌疑人,他轻笑。
政府代表愣住了,他没想到沈泊会突然做出这种表情。“你回家,那条小巷是必经之路吗?”
“是最近的一条路,其他的绕路会耽搁太多时间。”
耽搁作案时间吗?两个警察职业性的思考,眉头皱起。
“小巷是一直都很阴暗吗,还是说,昨晚突然路灯熄灭了?”
“那片区域的路灯都是如此,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坏掉了,那条小巷一直都是如此。”……
“你,知道你的老师去世了吗?”代表旁敲侧击的许久,了解了不少鸡毛蒜皮的事,终于回归了主题。
“知道。”沈泊沉痛的点点头,眼眶有点红。“我亲眼,看见他被杀死的。”
“被杀死的,谁?”小胡子警察抢先问道。
沈泊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另一个瘦脸警察眉头皱得更甚,催促道:“怎么了,为何不回答?”
“你们怀疑我,很正常。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相信我。”如果是听到别人讲这件事,沈泊也不会相信,可是不说的话,老师死的真相就永远不会水落石出。
公安和政府昨晚上就看出来了这件事的不对,不然怎么会这样高规格的重视。
政府代表擅长交流,进一步的劝慰道:“这个你请放心,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们知道怎样处理。”
沈泊深吸口气。“我们在小巷里遇见了一头一只脚的独角牛头怪物,他用角捅穿了老师的胸口,吸走了老师的精气,老师,就是这样去世的。”
沈泊说完,沉默的低着头,整个人都陷入浓浓的悲伤。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没人能读懂他的悲伤。
听完的三人全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特别是两个警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些愠怒。但沈泊的真实反应也不像是说谎,他们无可奈何。
“按你说的,你老师被捅穿了胸口。可是,当我们赶到现场时,你的老师全身上下并无一点破损痕迹。我想请问,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政府代表讲述了昨晚发现现场的经过。
当时公安接到报警,说是有巷子躺着两个人。
当时夜深人静寒风呼啸,等警察匆匆赶到时,只有报警的人站在小巷外,没敢进去。朝巷子里打灯,依稀看出两具人的轮廓。
警察和赶到的医护人员进行了初步检查,两人身体没有任何损伤,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连第三人的脚印都没有。
只是,一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我们让法医进行了尸检,发现陈守言的体内并没有毒素,也没有器官衰竭或者病变特征。所以说,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什么!不可能!老师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大洞!”
这次轮到沈泊懵了,他亲眼见到怪物用角贯穿陈守言,那么个大洞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还有,怪物明明把护罩内的地面毁得差不多,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不信,我不信,难道我还在梦里,我还没有醒来。
沈泊的头突然剧痛起来,就像是万蚁在啃食脑髓。他按住头,整个人开始抽搐,如受了刺激一样,嘴里不停的念叨。“我不信!我不信!”
“让医生来。”政府代表关了录音笔,站起身来。
小胡子警察叫来了医生,医生护士想按住沈泊,但沈泊的力气离奇的大。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给沈泊打了针镇静剂。
沈父沈母跟着冲了进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沈母看到已经魔怔的儿子,抱着他心在滴血。沈父铁青着脸,看向代表们,想要得到个答案。
政府代表歉意的躬身,只留下沈母在房间里陪着沈泊,带着其他人出了内间。
“他这是什么情况?”代表先问向医生。
“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检察出他头部应该受了撞击,有脑震荡的现象。有可能是你们的问题触及了一些他不想回忆的东西,所以造成了他的暂时情绪失常。”
沈父听完有些明显的怒气。
代表沉吟片刻,让医生护士离开了病房,用一副商量的面孔对着沈父。“沈先生,我们有必要告诉你,你的孩子和一桩命案有了联系。目前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所以为了保护你们一家的安全,你们就先暂居于此。不知道你有何意见?”
“我的儿子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沈父义正言辞,声厉内荏。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大家都说不准。”政府代表表示尊敬的微微欠身。“在没有得到进展前,为了你儿子的康复,希望配合,谢谢。”
三人带着录音离去,关上了门。
沈父像是被抽了魂,很无力的走回内屋。他装得很强硬,但他们若真的想对沈泊动手,他又怎么挡得住。
沈泊被打了针,慢慢镇定下来,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刚才房间的门没有被关紧,估计是代表故意想让他听听吧。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昏迷之后,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陈守言是死了,绝对是被怪物杀的。但他的伤口怎么可能自己痊愈,那怪物破坏了小巷,小巷也没留下任何痕迹。还有那怪兽,既然没有杀自己,那它跑到哪里去了。那护罩,为何会突然出现,难道后面还有黑手?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在沈泊心中升起,每个看似无关,但实际都环环相扣。
他仔细回忆昨晚昏迷前的每个细节,可是回忆久了,脑袋就像刚刚那样剧痛。
真的要背负嫌疑人的头衔吗?真的没有揭露真相的机会了吗?沈泊双手扣着床单,扣出十条指印。
“儿子,你不要多想,好好养病,爸爸妈妈相信你。”沈母擦拭了眼泪,握着沈泊的手。
沈泊看着瞬间苍老许多的父母,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活着是好,可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师的死没人相信真相,自己的活被各方惦记,父母重获儿子的快乐只是暂时的,都是将近半百的人,还想要如何保护儿子。
这下可沦为不义不孝之徒了。沈泊只能把苦涩咽进心里,眼睛再怎么沙也只能忍住。
沈母扶着他重新躺下,盖好了被子。葡萄糖还有很多,沈父沈母怕打扰了儿子,红着眼关上门离开内屋。
沈泊闭上眼,陈守言死的一幕撞入脑海,这怎能入睡。
在离山城主城差不多三百五十公里的光雾山,一行四人突然出现在了焦家河边的山峰上。山峰高耸入云,上面层林密布,底下坐船游完的游人不会轻易发现。
四人都是现代都市打扮,为首的是个蒙着面的姑娘,黑色长发束成马尾,丝巾未挡住的细眉明眸,无不暗示她的干练英气。
“这就是所谓的蛇山吗。其上多黄金,其下多垩,其木多栒,多豫章,其草多嘉荣、少辛。”她开口,还是少女的声音,但发育已经不输于世界顶尖超模。一米七的身材,玲珑有段,足以让男人疯狂。可她身后的一个老者和两个中年男子却熟视无睹,表情淡然。
“可是,我怎么就只看到了后者,所谓的黄金呢?”少女歪着头,不解的询问身后年龄稍大的老者。
老者竟然对这少女很是恭敬。“回小姐,那只是俗世《山海经》的记述,多有凭空虚谈,小姐还是莫要当真。”
“这么说来,那头引发战争的狼也是不存在的吗?”少女继续提问。
老人一怔,仅仅才几道皱纹的脸表情凝重,似乎很不愿谈到这些事。“这等存在,如果真有,就不是我们该过问的。小姐,时间不早了,还有七百里的路才能到渝地。”
少女没有回答,举止里满是不情愿,她望着山下的江水,送走了一艘满载的游船,又迎来一艘,周而复始。
“小姐,出来前大人有过吩咐,不要耽搁了时间。”老者不敢用强,好生提醒道。
少女满不在乎的继续欣赏风景,老者无奈便不敢多言。
后面束手站着的两个男子,自始自终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已经与山融为一体。两人都是简单的寸头,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没意思。”少女摇摇头,终于对这山水失去了兴趣。
老者赶紧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八卦盘,八卦盘一出现就迅速变大,最终大到足够四个壮汉坐在上面。
少女见怪不怪的跳了上去,老者紧随其后。
两个男子取下背上用黑布裹起的长条,打开黑布,是两把木剑。两人掐诀念咒,木剑同样开始变大,直到可以让人站立为止。
八卦盘和两把木剑载着四人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云间。
江中行驶的游船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三道光从一座山峰上冲出,消失在天际。
游人们以为见到了神迹,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眼见的人从照片里发现了,光团中若隐若现的四道人影,吓得手机掉进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