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无奈,大冠就想到了自己每天来回的飞行,在夜色的掩饰下,是比较长的一段安静独处的时光,于是开始尝试着在来回的路上修行练功。开始时很难在飞行中入定,会有些烦躁,蓝灵就会现身陪他一起在空中共舞,后来慢慢静了心思,开始潜心修炼,没想到无意中竟被他踏进了动中守静的境界。现在的大冠可以边飞边吐纳运息,调动全身经脉运转自如,而且经脉的运转还可以和飞行时的身体动作相配合,令自己飞行的更加顺畅、快速。大冠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开启了将老啰嗦教授的入门之法用于实战之用的大门,换言之,自己已经勘破了由静到动、由关注自身到迎合环境、由修身到实战的边界。
……
辛苦的日子里,脑子无暇想别的,每天从早到晚,似乎每一分钟都被填充的结结实实,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充实”的生活,那大冠这段日子倒真是着实的“充实”。转眼间,大冠进入桃园打工已有月余,而明日,就是园中固定的休息日,满园的工友个个都很欢喜。
跛婶儿一早就收拾好了要带回家的物品,然后就着晨露,将自己头颈的绒羽抿得一丝不乱。别看平日干起活来五大三粗地似个汉子,此时归家心切,忙着收拾打扮自己的样子又十足闺中少妇的风范。
大冠一边在树上细心地干着活,一边听着跛婶儿边干活边哼着走调的曲子,不禁心中暗笑,没有心机的跛婶儿真是把自己的思家之情完完全全表露无遗啊!
经过大冠一个多月的辛苦,这十几株桃树已经全部被粗粗修剪了一遍,那些虫害严重、或是已经完全干枯没有生机的枝条都被修整掉了,原本枝杈歪斜,长得乱七八糟的桃树看起来也像了点样子。更重要的是,这一片原本位置较偏,相对来讲,阳光不容易照到,所以这些桃树本就生长不良,矮小细弱,而周边枝繁叶茂、高大耸立的桃树更是将这十几棵可怜巴巴的桃树遮蔽的严严实实,他们自身再无序生长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枝杈,就更会导致空气瘀滞,使各种病虫害更易发生。
现在粗剪一遍后,桃树的枝干间疏落有致,很大程度上改善了空气流通,那些健康的枝条得到了更多的生存空间和阳光雨露,在这充满生机的夏日时光,长势竟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中午进餐休息时,大冠和跛婶儿在树下的草地上慢慢啃着几个皱了皮的小落果,还有上午修剪下来的枝条,上面有的还带着一些绿色的叶子。
跛婶儿抬头望着这十几棵树,赞叹道:“大冠啊,你可真能干!你看这片林子,以前什么样啊?现在?啧啧!”
大冠呵呵笑着:“我就是来干活的嘛!”
“说实话,你来之前,我自己每天就在这树下捡拾落果,捡着捡着,有时候树上虫太多,风一吹,都会噼里啪啦掉我身上,有时候风大,被虫蚀的差不多空掉的枝条就会‘咔吧’一声折断掉下来,有一次差点掉我头上呢!”
“这么悬呐?”
“是啊,我那时候天天担心,就想着这几棵树早晚死掉了,我这饭碗也就碎了。那我可怎么办啊?我那最小的两个孩子可还小着呢!”
说完,她眯着眼睛瞅着树上那些未熟的果子,赞叹道:“嘿,你看看,现在这些树上也有好多果子在慢慢成熟了,有几个都半红了呢!哎,真好看!”
她转头对着大冠:“你知道吗?我最小的那两个孩子总是怨我呢!”
“怎么会呢?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你真的是一位好妈妈呀!”大冠由衷地说道。
“他们说,哥哥姐姐总说自己小时候妈妈一回来就带大桃子给他们吃,又香又甜,咬一口满口流淌蜜汁。可为什么我们吃到的都是又小又青、又酸又涩的小桃子啊?是不是妈妈只喜欢哥哥姐姐,不喜欢我们俩啊?”
跛婶儿笑着模仿着孩子幼小、稚嫩的语气,声音却不由得哽咽了。
大冠不知该说什么好。
跛婶儿又说:“现在别的树差不多都到了结果期,管树的领了酬劳都能带回几个好点的鲜果。我上次回去,孩子看邻居家孩子吃红红的大桃子,馋得直流口水,回去就赌气把我带的那些小青桃子扔到了地上……”
说着说着,跛婶儿的眼角淌下泪来。
大冠很是不忍,直言道:“跛婶儿,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能太惯着他们了。”
跛婶儿低头叹息:“唉,谁不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呢?还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用啊!”
大冠在一边劝慰说:“再等等吧,等我们这些树上的桃子成熟了,到时候就能给孩子带两个了,虽然不够大,但最起码也是成熟的鲜桃啊!孩子们会喜欢的。”
跛婶儿摇摇头:“怕是不行啊!这十几棵树,就这么点儿是健康的果子,等到成熟了,肯定得全部上交的,只怕是一个也留不下来啊!”
……
下午上工时,大冠就觉跛婶儿心神不定的,一会儿抬头瞧瞧那几颗青中透红的果子,一会儿紧张地望望远处管事的和他手下的四个巡查员。
终于,下午快收工时,跛婶儿扬扬翅膀招呼大冠下来,大冠从树上一跃跳下来,轻巧地落在地上。
跛婶儿悄声跟大冠说:“大冠啊,帮婶儿一个忙好不好?你帮我啄一个没虫没烂的好果子下来好吗?婶儿不贪心,就要一个!”
大冠有些为难。倒不是自己怕事,虽然自己肯定也不想惹麻烦。而是他知道这份工作对跛婶儿有多重要,一旦被抓,挨打不说,饭碗肯定要砸的。他想了想,就打算先缓一缓:
“跛婶儿,都还没完全成熟啊,再等几天吧,全红了就甜了。”
跛婶儿摇摇头:
“孩子,全红了就轮不到跛婶儿了。那时候巡查的盯得就紧了,现在都知道我们这里树差果子残,没谁注意,明天又是休息日,你就给婶儿带一个回去哄哄孩子好吗?算婶儿求你了!”
大冠沉默了两秒钟,点点头,转身轻轻一纵,跃到了树上,三蹿两纵就到了树冠处,仔细选了一个最红最大的,轻轻啄下,那快要成熟的桃果立刻轻巧地落到了跛婶儿面前的草地上。
跛婶儿赶紧捡起来,慌慌张张踹到怀里。
大冠从树上下来,发现跛婶儿整个身子都不自在了,脸涨得通红,也不再干活,只紧紧捂着那个桃子,呆呆地站在那里。
大冠知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