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本事那么大就不能找她帮忙弄点钱啥的?至少吃穿不愁啊。”宁默笙忍不住道。
“哪有哥哥让妹妹照顾的道理,而且……”姬恒笑笑,接着道:“不管怎样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待在那个赌场。”
“为啥?”
“如果说在日本有什么地方是织梨音也无法过多插手的地方,那就只有这些分布在日本四岛的地下赌场,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如果魔族有什么动向,那里会第一时间反应,而且,如果你很能打,那里对你而言就是一个金库,你不是想赚钱吗?”
“那你怎么不打拳,你这么强岂不是更赚?”
“打拳太招摇,你打最合适,因为没人认得出你,你又只会挨打,不会引人注意。”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只会挨打?不会引人注意?那我宁默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我去!”
姬恒笑了笑,不置可否,宁默笙回过味来一拍脑门,随即恶狠狠道:“我要是被打死了,死前我肯定要拉你下水。”
“不会的,赢几场就差不多了,挣够了钱就走。”
两人走出大厦的时候,天已是傍晚,雪下得小了些,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一对儿年轻的情侣站在前面的斑马线前等红绿灯,男孩手搭在女孩肩上,不时搓搓女孩的胳膊好让她觉得暖和一些,女孩仰着头似乎在对男孩说些什么,都是情话,路边的咖啡厅里一对儿年老的夫妇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闲聊,老妇人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眼角的鱼尾纹线条柔和,微黄的灯光撒在他们银白的头发上,好像岁月都停转。
“真像一场梦啊……”宁默笙和姬恒并行在不宽的街边人行道上,看着雪夜的札幌安静又繁华,宁默笙突然叹息着说道。
“这么多年不管过得怎样,都不敢回札幌看看以前的家,但总是能梦到这样一个雪夜,老爹把我架在脖子上,妈妈在后面走着,我回头看她她就掩着嘴笑,那时候看到一家猫舍里养猫的年轻老班羡慕得不行就告诉老爹,老爹问我理想是什么,我就说那就是我的理想,老爹说其实每一个理想都像天上的星星,有一段时期你觉得它很近,伸伸手就能碰到,有一段时期你觉得它很遥远,一生都触不及,可不管怎样,它一直在那儿,等天黑,等云散,可能是照亮你前行的路,可能是什么都没有,但你走过的每一段孤独又无助的路,都是它在默默无闻的陪你啊。”姬恒缓缓说道,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
“那你现在的理想呢,还是开一家猫舍,没事逗逗猫,铲铲猫粪?”宁默笙问。
“是啊”姬恒转过头,看向宁默笙:“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宁默笙忽然沉默,目光低垂,许久才道:“我不知道,记不清了,不过,其实也有,不知道算不算。”
他皱了皱眉,转而又舒展道:“我就想办完所有的事后带着我那呆笨呆笨的老姐去周游世界,她那么喜欢我,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找到我给我希望,她说她等了我很久,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是个爷们儿啊,爷们儿怎么能让女人等着,哈哈。”宁默笙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姬恒也笑了。
“进去吃点东西再走吧。”姬恒指着一家拉面馆道,宁默笙也不管他有钱没钱,反正他的钱都给他了,过去吃就完事了。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仍伫立在那儿,神色木然,雪花无法在她身上停留,仿佛连寒冷也是,但她忽然紧了紧脖子上的白色围巾,双手交合用嘴轻轻呵气暖了暖,好看的眉眼上也不知是呵出的水汽打湿还是雪化的水滴淌过,带着点点湿迹,美得让人悲怜,而这张几乎永远没有表情的脸忽然展颜微笑,那一瞬间整个札幌的大雪仿佛都为之融化。
“其实让你去打拳还有一个目的,”两人相对坐在一个桌子上,吸溜的吃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拉面,店里客人很多,有吃着面闲聊的,有一个人玩手机的,另外一桌坐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在写作业,似乎是老板的女儿,姬恒吃了一口挑挑眉道,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灵释正处于一种锁死状态,而你现在所具有的那种变态的恢复力只是灵释的在锁死状态下的一种反馈,也就是说,你现在需要重新解开灵释,并且难度比第一次解开要更大,而解开灵释的方法,就是去打拳,你打拳时受的伤和危机状态下的反应都会刺激那种本能反馈,直到解开灵释。”姬恒说完喝了一口面汤,神色平静,其实姬恒想说一般的灵释被锁死后不可能会有反馈,而且是那种近乎不死的恢复力,宁默笙有只是因为,他的灵释太过强大,回想起那个在九族间近乎禁忌一般的灵释姬恒的脸色闪过一抹凝重,随即被掩饰过去。
“你确定我不会被打死?”宁默笙沉默片刻,问道。
“除非是侍神来杀你。”
“我之前的灵释是什么?”
姬恒停下吃面的动作,看向宁默笙,两人对视,姬恒笑笑:“除非你告诉我,你现在恢复了多少记忆,就当是交易。”
宁默笙摇摇头,继续吃碗里的面,姬恒也不追问,两人都默契的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咦,我说你姬恒不是挺傲气的嘛,出门开私人飞机,吃饭只进高级餐厅,睡觉只睡总统套房,怎么能落魄到跟我一起吃拉面来了。”宁默笙忽然嘲讽道。
姬恒也不理他,端起比脸还大的碗仰头把汤水全喝得干净,随手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长吁一口气道:“真香!”
他是用日语说的,只是不经意间的话,邻桌的女孩听到后转过脸好奇的看向两人,其实之前两人交谈的时候女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华夏人,两人这时也注意到她,女孩害羞的笑笑,随即用日语说道:“店里提供免费的甜酒哦,两位客人需要吗?”
姬恒见宁默笙一脸懵逼就简单的给他翻译了一遍,宁默笙冲女孩露出一个笑脸,女孩起身不久后就拿了一壶热腾腾的甜酒给两人倒上:“我叫亚男,明年夏天就要上大学了,暑假的时候想去华夏,看看那里的风景。”
“是不错的主意。”姬恒笑笑说道。
“可是我听前辈们说,华夏很多人因为历史原因对日本人存在偏见。”
“其实还好啦,华夏人讲的是礼尚往来,对外国人都挺友好的。”
“华夏好玩吗?”
“当然,不过华夏很大,你要是想去得想好从哪里开始玩,那里有壮丽的山河,有静谧的古镇,有广阔的田园,也有繁华的都市,都是很好的地方,其实你要是喜欢可以来华夏留学的。”
“我也想过,但是我们家并不富裕,爸爸妈妈以后也需要我的照顾,在这里也挺好的,大叔一定很爱自己的国家吧,不过大叔的日语真好,有札幌的口音。”
听到大叔这个称谓姬恒瞬间石化了一般,脸皮抽搐,他姬恒就算头发灰白了些,凭他那相貌也不至于沦为大叔吧,他尴尬的笑笑:“我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我日语好是因为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
“是这样啊。”女孩眨眨眼俏皮的笑笑,低下头一边写作业一边道。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谢谢款待。”姬恒起身道,女孩看着先后走出的两人微微一笑,继续写作业,姬恒回头看了一眼,面馆微黄的灯光里,女孩写作业的背影平凡而坚韧。
“跟个日本女孩有啥好聊的。”宁默笙撇撇嘴道。
“因为是个普普通通的日本女孩啊”姬恒淡淡道:“普普通通才是最令人向往的东西,让人羡慕。”
两人从一家豪华温泉酒店的走进赌场的时候,迎面是一扇白玉屏风,上面雕刻着女神和螣蛇,螣蛇纠缠着三种面具,一黑一白一红,黑白均等,而红色只有两个,姬恒拿起两个红色面具,一个递给宁默笙一个自己戴上,没有理会宁默笙询问的目光,姬恒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宁默笙无奈跟上。
环顾四周,与其说这是一个赌场,倒不如说是个巨大的迪厅,这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它隐藏在这座酒店大厦里,舞池的四角各立有一根钢管和舞台,舞女在舞台上与钢管抵死缠绵,身材舞姿火辣而妖娆,炫目的灯光里人影犹如群魔在纠缠,这里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有衣着性感的侍女端着银盘给这里的每一个人递酒,侍女妩媚的目光还有热辣的身材让宁默笙看得一阵失神,当宁默笙和姬恒带着血色面具从屏风后走出的时候,整个舞池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光隐晦的盯着这两个带着血红色面具的不速之客,目光中有惊讶有不解有讥讽,随着两人走过人群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来,而那些目光也如毒蛇吐信一般散发着冰凉的寒意,姬恒带着跟在身后的宁默笙直接无视那些人的反应径直走向尽头的一扇红门,这时一个带刀的黑衣侍者拦住了他们,这是个年轻的男人,面容冷酷,驻刀的手上青筋虬节,他扫了两人一眼道:“新人?”
“我懂规矩。”姬恒淡淡道,带着宁默笙从他身旁走过,黑衣侍者看着穿过人群走向红门的两人的背影,揉了揉自己被撞得发麻的肩膀,撇了撇嘴。
“这里的赌博其实就是赌拳,到这里来的都是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打拳,一个人负责收钱,或者收尸,很多人虽然是一个人在这儿跳舞喝酒,但其实背后都有一个超级财阀的支持,一会儿上去了你会有五个对手,往死里打就行,我在这儿等你。”姬恒淡淡道。
“你哪来的钱下注?”宁默笙问。
“我没钱,不过我下的是屠龙注”姬恒嘴角弯起一抹弧度道,看向宁默笙道:“上面是第一层,一直打到十八层,全胜,命就是注。”
宁默笙摸了摸面具,没有说话。
“怕了吗?”姬恒问道。
“不是,”宁默笙笑笑,拍了拍姬恒的肩,转身就走进了红门,这是一个电梯,血红色刻着修罗的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他接着说道:“衣服挺贵的,怕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