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十三巷在整个长安城中位于东南方,唐毓楼则在巷中深处坐北朝南,作为春十三巷顶尖的青楼,其规模大小不是一般的奢华,仅仅大厅便能容纳十人合作的圆桌百张而不显拥挤,大厅正中是一层十字放置的楼梯,一个连接大厅其余三个连接二楼闺阁,十字正中则是往日女戏子们演奏声乐的舞台,唐毓楼后院更是有百余丈宽广,亭台假山,湖水楼阁应有尽有。
此时在唐唐毓楼每个重要位置,都有一黑衣人把守,他们双眸紧闭,剑指在胸精准的控制着数十柄飞剑在大厅内楼阁中夺取性命一个时辰以前,葛三刀独自坐在距离唐毓楼数百米外的春十三巷中哭哭啼啼,自饮自酌,虎子肩扛一把锈刀从仙子那头走了过来,睹见葛三刀没了往日的做作书生模样哈哈一下也不管葛三刀是否情愿便自顾自的添上了碗酒喝。
讨了酒吃,他便独自走向了十三巷的深处,葛三刀有些落寞望着那个二十多岁男子的宽阔背影,一时有些呆滞。那个扛着刀的男人,忽然让他觉得多年来他并未真正认识过。
唐毓楼的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诡异的男子手持着匕首迎面刺向了微笑等死的王语嫣,虎子刚好走到门前,一眼睹见,双眸怒睁,这一刻拔刀,那一刻便唐突的出现在王语嫣身前一刀迅猛劈出便将满脸骇然的诡异男子劈飞出去。
诡异男子接连踩踏地面堪堪稳住身形,低头一睹,陪伴数年的匕首已然多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他缓缓抬头,望着眼前手持一把锈刀的男子,艰难开口道“半步不惑?”
砰!接连几声巨响数十个黑衣刺客已然破窗而入,遥遥召回各自飞剑,紧握手中如临大敌。混迹江湖的修士与那些修仙门派,东方道家西方佛教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知道如何最快的杀死一个人,比起操控飞剑,手持武器,才能最大限度的杀人,或是保护自己,曾经有个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东方来了一个道士,西方来了一个和尚,二人实力超群,即使是江湖上也是声名远播,他们在一座只能过一人的桥上相遇,二人都想先走过去,便开始互相争论,最后继而辩难,辩出了真火就打了起来,他们祭出了许多法宝只看的人眼花缭乱,打了三天三夜也没分个胜负,此时来了个江湖修士,眼见他们还要打下去便又等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江湖修士终于忍耐不住,拔刀相向,原本那道士与和尚都不将修为远低于自己的江湖修士放在眼里,却不料三个回合二人便死于江湖修士手中。虽然这故事杜撰的成分较大,但是足以看出,一个能将自己本命武器握在手中懂得杀人的江湖修士是多么可怕,而此刻虎子面对的是数十人,虽然这数十人的修为低他半步。
面对众人虎子面无表情,只是头也不会的对着面露惊讶已然有些呆滞的王语嫣说道“今晚或许不能保你平安。”
这是王虎子此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语。
李从义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龙虎门在早些时候已经带着从十三巷中托着重伤之躯的怪异男子以及五六名刺客离开了这里。
踏进唐毓楼的一瞬,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抬头望去大厅的地上除了满地碎尸和粘稠的血浆混迹在支离破碎的圆桌碎块中,唯一比较健全的尸体只有六具,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脸上蒙着面罩看不清容貌,但是惊惧的双眼,写满了死前的恐惧。
王语嫣抱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早已没有了体温,身上的剑伤多的李从义不愿再看。
李从义将王虎子葬在了长安城外一座可以俯视整座长安的大山上,与王虎子一同埋葬的还有二人大娘,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注定那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今早也不堪疾病折磨离开了人世。
后来,不出所料,唐毓楼的屠杀事件被官府推给了长安百里外的山贼,于是在尚书府的愤怒督促下官府十分‘愤然’的派出了精悍的数百刀客一夜间血洗了山贼的老巢,对此长安城的百姓们莫不庆幸于尚书府与衙门的同仇敌忾,还了学案被杀者家属的一份公正。
对此李从义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埋葬王虎子的那一晚他与王语嫣喝了个烂醉,也终于知道了许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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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太阳初升的光芒透过陈旧的窗口照射进来,打在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涯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凌乱的发丝怂拉在脸上,他用力拍了拍脸颊,随后极其迅速的穿好衣服,就着冰冷井水马虎的洗了把脸,而后他拿起立在门边的长剑用一块满是陈旧油渍的破布包裹好负在后背,这是娘亲的唯一遗物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充满了整个肺腑,他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咚!
不待他有所动作,一柄汤勺冷不丁的砸在了涯的前额上,那声音清脆那力道着实不小,疼的他直搓牙花子,涯抬头怒视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女孩子,那女子面色有些蜡黄,发丝有些干枯,娇小的像是摆动的火苗,这女子名叫李灵儿,自然是数日前收留涯的目盲姑娘。
“你怎么又打我?”一早被人毫不客气的迎头一击泥人也有火气,何况三尺男儿?
对此李灵儿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又赖床了。”然后回头指着院子里一堆如小山般的家当说道“扛着,我们该去做生意了。”
涯气的眉头直跳,片刻后只能悲惨的呼出一口浊气,而后主动上前扛起那堆物件,便跟着那目盲女子一同迎着朝阳的光辉赶赴官道。
自从上次涯将浑身家当统统给了差役,他们在这官道上的买卖便再未有人来打扰过,李灵儿数量的将面条下锅,酸辣面的世俗味瞬间回荡开来,涯狠狠的嗅了嗅鼻子,涯熟练的摆好板凳擦净桌子,不久便有过完的行人走了进来,嚷嚷道“小二!来玩酸辣面!”
“得嘞!这位客官慢坐,酸辣面一碗!”涯将手中的抹布打在肩头而后回头熟练的对着李灵儿喊道。
李灵儿皱了皱眉,那样子就像是说,这屁大点地儿,用得着你喊嘛,心中虽然这般想到手里可着实不慢,她提起锅边一尺长的筷子探进锅里也不见若何动作,一挂面条便如灿烂的匹练般自锅中甩出,而后准确的丢进不远处盛好酸汤的碗里。
“店家好手艺!”来客叹道,涯也是在一边满脸陶醉的鼓掌,而后被一双冰冷的眸子止住,涯尴尬的笑了笑,心道明明是个目盲的丫头,怎么总觉的有双吓人的双眼。
一早来客络绎不绝,有些甚至并非过往商客,而是城中居民,一大早从城中赶到官道上来,只为美滋滋的吃一碗酸汤面,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早晨,来上一碗酸汤面偶尔还能看到李灵儿超绝的手艺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其间涯偶尔会回头看看,看看那站在灶台后的姑娘,个头比灶台高不了多少,额头上满是汗珠,看上去明明很是较弱的身子却总是让他觉得那是一座山,无比坚强。
面摊一直开到黄昏时分二人才收起家当,涯苦着脸背起如山的重物跟在赵灵儿身后,感受到来自背上的沉甸甸的压力,涯有时回想,他还没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那女子一人背的?越想越觉得惊讶甚至忽然觉得这该不会是个隐士高人吧?越想涯的面部表情就越是丰富。
“以前你不在,这些东西我都是留在官道上的。”似是知道涯的想法,李灵儿淡淡回答道。
“那现在为什么要我背!!”涯当即就要撂挑子不干了,赵灵儿回过头静静的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半晌过后涯黑着一张脸还是老老实实的背了起来,赵灵儿这才回过头淡淡的说一句“怕丢了”
“妈的!以前咋不怕丢了?再说一堆锅碗瓢盆有啥可偷得!你当是银子啊!”涯再一次暴走,撂下东西就地坐在了地上,这一次李灵儿干脆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涯顿时一个机灵转瞬间被其家当,扶着李灵儿柔声说道“大小姐,慢点走,当心脚下。”那叫一个迅速啊。
李灵儿一声冷哼也不拒绝便是让他扶着“今儿表现不错,晚上吃鸡喝酒。”李灵儿淡然道,涯满脸献媚,撅着屁股来了一嗓子“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