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丁越,一式“鹰击天”使出,至少耗费了他全身两成真气。不过幸好一击奏效,手中长刀闪电般刺入了沙怪的心脏部位!
“嗷”!
沙怪低吼一声,砂砾组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丁越心中暗喜,将真气疯狂灌注到长刀之上,臂上加力,狠狠向沙怪心脏深处捅去,同时手腕微抖,长刀在沙怪体内震颤着前进,务求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料,沙怪虽然受创,却仍未倒下,而是挥动钵盆大的拳头,向着丁越头顶砸去,拳风呼呼有声,真要这一拳击中脑袋,恐怕铁疙瘩也会被砸开了花!
丁越即便刺中沙怪心脏,也并未得意忘形,一直留了几分警醒。如此诡异的沙漠,以及近乎不死之身的沙怪,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怎敢不倍加谨慎?
因此,眼看沙怪挥拳砸下,他果断弃刀,“刷”地一声从腰间将之前所用的那把破损长刀拔出,身形一缩,一招“猿渡涧”,就要从沙怪的两拳之间的空隙中窜出。
沙怪口中“嗬嗬”怪笑,双拳忽然变向,改拳为爪,猛然抓向丁越,速度快捷无比!
眼见无从躲避,丁越一咬牙,沛然真气密布于长刀之上,竟引得长刀震动起来,“嗡嗡”作响,长刀一挥,迎着沙怪的硕大拳头而去!
既然躲不开,他只能硬拼了。
“啪啪”!
几声连续脆响,长刀寸寸折断。
沙怪伸开巨掌,将丁越抓住,举在了半空!
宫殿之中,大罗老人的残魂呆呆地看着铜镜,冷汗涔涔而下,心痛道:“完了完了!这小子这下死定了!”
依他经验,下一步这沙怪就要表演生撕活人的好戏了。
丁越被沙怪两只巨掌牢牢抓住,努力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无济于事,知道自己毙命在即,他自嘲地一笑,颓然自语:“他娘的,没想到小爷竟然输给了一堆沙子,真是可笑!”
脑海中种种回忆纷至沓来。
自幼血脉异变时的剧痛,为寻求一线生机而苦读《黄帝内经.秘术篇》的疯狂,医术略成救治族人得到尊敬时的欢欣,许多生活中的点滴片段在脑海中一晃而过,最后定格在一张略带稚气却俏美绝伦的脸上。
“你敬我为主人,可惜以后我再也无法保护你了!”
“雨儿,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会哭的吧?”
“不过,最好别哭,哭的多了就不好看了。”
......
沙怪双掌用力,似乎要将丁越瘦小的身躯揉碎。
它每次都这样,先要将猎物弄个半死不活,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撕下猎物的胳膊和腿脚,直到猎物的手脚和头颅天各一方才会罢休。
丁越几乎痛晕了过去,却还残留了一丝清醒。
忽然,他感觉沙怪手上的力道急剧消退,大喜之下,急忙运转全身仅存的真气,双臂一撑,竟然挣脱了沙怪的束缚!
紧接着,他伸脚在沙怪胳膊上用力一踩,借力纵起,身形远远跃出,“扑通”一声,跌落在了两丈外的沙地上。落地之后,他发现,那沙怪庞大的身躯已经轰然倒下,一动不动。
“奇怪!无缘无故的,这个大块头怎么死了?”
丁越心中惊疑,又停留了半响,眼看那沙怪身上的砂砾逐渐脱落,身躯很快缩小即将消失不见,这才确信这个大家伙是真的死了。他走上前去,仔细检查一番,这才发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那沙怪身躯都快消失没了,一双大脚却还没有变化,脚面上赫然插着一小截断刃,却是当时丁越长刀折断之后,其中一截落下,恰好刺入了沙怪的脚面。
“原来,这家伙的要害在脚上。早知如此,攻击它的脚面,恐怕早就能将它杀掉,何苦我如此拼命?还差点被它干掉!”
丁越将沙怪脚掌中的断刃取出,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正是这小小的一截刀刃帮他击毙了强敌,心中暗叫侥幸,也有些后怕。若不是长刀碎裂,恰好有碎刃刺入沙怪脚掌,恐怕他此刻早已毙命。
不过他此刻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失血有些过多,整个人脸色苍白,虚弱无比,已经无力继续前进。将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后,他取下腰间水袋,拔开木塞,轻抿了几口水后,盘膝而坐,开始恢复体力。
洞府深处的宫殿之中,锦袍老者不知不觉喝干了一壶美酒,咂吧咂吧嘴唇,笑眯眯地望着铜镜中的丁越,赞叹道:“这小子良胎美质,运气又如此逆天,正可传我衣钵,上苍待我总算不薄哇!”
说话间,他手指在虚空中连连点动,只见丁越所处的那片沙漠之上,虽然骄阳依旧如火,空气却似乎变得稠密了不少。
“嘿嘿,老夫虽然不能控制外面的枢纽,稍微作点弊还是完全可以的嘛!死老头子,不就是个考验么?搞那么残酷干什么?我要是再不学着作点弊,难道眼睁睁看着传承断绝?”
“不对,骂他死老头子,岂不是骂我自己?大罗老人,那个被奉为万载刀圣,叱咤宇内的家伙,说的也就是我啊!”
大罗老人的残魂嘿嘿怪笑几声,很没廉耻地自夸了几句,然后又将注意力转向了铜镜。
丁越待体力稍微恢复了些,就开始汲取天地灵气,在他想来,哪怕多少汲取一些,对自己的伤势恢复和实力提升都有不小的好处。他的实力,可不就是在日复一日汲取灵气的过程中缓慢增强的么?
积水成海,虽然受天地所限,汲取灵气的速度很缓慢,但他相信,只要持之以恒,他总能触摸到“灵境”的门槛,从而开启修道之途。
不过他这次可是完全错了。
因为,等他凝神静虑,开始感应并汲取灵气时,发现这片沙漠中的灵气虽然有些狂暴,却十分容易汲取。这里的天地灵气极其稠密,估计比在苍夷部落的灵气浓度要高出好几倍,而且对他毫无限制!
现在的丁越,就好比一个极度干渴的旅人,一头扎进了暴雨之中一样,尽情痛饮。磅礴的天地灵气暴雨般冲刷着他的身体,他全身的四万八千个毛孔全部张开,迎接这犹若甘露的滋润!
身上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复原,丁越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丰沛的天地灵气沿着毛孔涌入体内,洗练着他的内脏,骨骼,经脉,恍然间,他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灵气的海洋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部分灵气进入经脉,在他的引导下,不断转化为真气,在经脉中汩汩流淌,真气的总量飞速上涨!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直到丁越感觉到四周的天地灵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他才缓缓收功,内视之下,发现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更是兴奋不已。
“原来,自由汲取天地灵气的感觉是这样美好!”
他心中激动,起身后一声清啸,运转真气,“砰”地一拳全力击出,将面前的沙丘砸出了一个大坑!
“力境四层!”
“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多时辰,我居然突破了?”
丁越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连续尝试几次后,他终于确认,自己的修为达到了力境四层。这短短一个时辰的修炼,竟比得上他在苍夷部落时一年的努力!
这让丁越暗自咋舌不已。
略微小憩之后,带着兴奋的心情,他沿着选定的方向继续前进。两个时辰之后,在一处沙丘上,他再次遇到了阻拦。
这次挡住他去路的是两个沙怪,体型跟之前的那个一般无二,战力却又略高些,虽然也相当于人类修士力境五层的实力,动作却敏捷了不少,加上是以二对一,因此威胁甚大。若不是丁越实力提升,恐怕坚持不了一个回合就会被它们击杀。
好在丁越自创的的“猿渡涧”身法颇为精妙,仗此身法,他一边躲避着沙怪的攻击,一边试探性地攻击,寻找其要害。
他知道,一旦知道这沙怪的要害,要击败它并不困难。
这两个沙怪的要害却不在脚掌上,害得丁越为了攻击他们脚掌,还被其中一个沙怪拳风扫中肩膀,半个身子都剧痛难当。缠斗约莫一个时辰,丁越才找准了他们的要害之处。
一个沙怪的要害在臀部,另一个沙怪的要害却在腋窝下,仗着身法灵活,苦斗良久,他才费力地将这两个沙怪斩杀。
解决这两名沙怪后,他略作歇息,继续跋涉。
这下一直走了两天都没有碰到沙怪,天空中的太阳似乎永远也不会落下,无休止地散发着光和热,炙烤着这片白花花的沙漠。
奔行途中,他曾停下尝试修炼,却发现灵气浓度已然极其稀薄,连续修炼几个时辰的收获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果断放弃修炼,一路埋头前行。
水袋里的水已经只剩下小半袋了,这还是丁越极度节约的结果,否则早就见底了。此刻地形也有了变化,不再有连绵起伏的沙丘,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坦沙漠。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如此广阔无垠的沙漠,恐怕早已双腿发软,心中绝望。丁越温和的外表下,却有着倔强的个性,不到最后一刻,他从不喜欢认输。
因此,他选定了方向就一路急速飞奔,同时用真气闭锁全身毛孔,同时按照《黄帝内经.秘术篇》的要求调整呼吸,力求让自身的消耗降至最低。
在无休止的奔跑中,他似乎对“呼吸”这两个字又有了不少明悟,一呼一吸之间暗合奇异韵律,身形纵跃如飞,一个起落都能迈出两丈多远。
急速奔行了三个时辰之后,丁越忽然停住了身形。
他看到了一面巨大的湖泊!
就在他前方大约十里左右,似乎就是这片沙漠的尽头,一面宽阔浩淼的湖泊矗立在那里,蓝色的湖面美得让人心碎。甚至隔了这么老远,丁越都能感觉到湖面上吹来的徐徐凉风,湿润清爽。
“海市蜃楼?”
丁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海市蜃楼的传说他自小就耳熟能详,眼下在沙漠中突然诡异地出现这么一大片湖泊,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他定了定神,取出水袋又轻缀了一小口水。
因为他听说,当人在沙漠中行走,极度干渴和疲惫的时候就会出现幻觉,譬如眼前的这片湖泊。
饮水之后,丁越确认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虽然有些干渴,还不至于出现幻觉,他心里反而奇怪起来。
“如果只是海市蜃楼的话,应该只是视觉的一种欺骗,可是,空气中传来的湿润感觉绝对不会是假的。”
“难道,前面真的有个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