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包裹

万宝斋内是苏州园林式的添置，翠竹掩映，青瓦雕栏。我心想着黄老四倒是个闲情雅致之人。光看着铺子的装潢，想来铺子平日里的生意也是不错的。“到着实是个有趣的人。”我笑道。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也松弛了紧绷的那一颗心。客厅里，一个年仅35岁左右的寸头男子早已等候多时。这应该就是黄老四，我原以为这位鉴瓷能手会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却没成想是这么个小年轻。传言她克死了六个妻子，想想倒是可怕了。刚一照面，黄老四立马起身拱手笑道：“小三爷深夜来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顿了一下，没想到这黄老四是个干脆人，干脆不用兜圈子。“确实碰到一些麻烦事，所以找黄掌柜这儿暂时落个脚。”我答道。胖子倒是坐不住了“你就是黄老四啊，听说你丫都克死六个老婆了”胖子的话刚一脱口，我真想把他的破嘴缝起来。谁曾想那黄老四朗声笑道：“黄某至今尚未娶亲，何来六个老婆？小三爷看我可像去过六个老婆的人。”我忙就坡下驴笑道。：“传言不可信”刚坐下，小伙计便捧过来一个账簿。“这是我店内这个月的流水账，请小三爷过目过目。”黄老四抿了一口茶说道。我随意的翻了一下。万宝斋做的大多都是瓷活、玉器的买卖。这跟黄老师的独门绝技大概也有九成原因。双龙对耳瓶，鎏金珐琅彩，明末哥窑瓷。我不禁咂舌“竟会有这些稀罕货。”胖子在一旁没心没肺的说：“文玩这行瓷器造假最多，十成有八成的都是赝品。倒腾瓷器，就是明眼人得利”黄老四笑道：“小三爷，虽然我这铺子里摆的都是次货，那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咱吴家可不拿假东西哄人啊。我的这些货呢也是三爷转过来的，我也只是个经手人，长长眼。”我没说什么。再随便的翻了一翻。里面出账的基本都是瓷活，对于这些账簿我是不感兴趣的。也深究不出什毛么病。刚欲放下，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进来道：“掌柜的，有人求见”那黄老师慢条斯理的道：“不见，没看着我正在陪着小三爷吗？”那伙计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说道：“掌柜的，是强子。”黄老四的笑容顿了一下。然后转而又对我笑道：“小三爷，看来咱吴家有一笔大买卖来了。”我丢下账簿，不置可否地问道：“什么买卖？”黄老师拍了拍折扇：“小三爷一会儿便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高个子平头男子跟着伙计一同进来了。约莫三十来岁，五官分明，身着浅色牛仔外套，眉宇间透着一丝戾气。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望着他的身影，一度让我有一种他就是潘子的错觉。他似乎注意到我盯着他出神，也望着我。眼神接触的那一刹那，一些声音疯狂的涌入我的脑海。“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潘子。黄老四见我们如此，忙介绍道：“这位是吴家小三爷，这个是强子，强子的喉咙受过伤，不能说话，还请小三爷见谅。”强子向我点了点头，就将手中的布包放到桌子上，看了看我，抱了抱拳，转身就走了。他走得很快，没有一丝的迟疑。只有在出门转弯的时候，微微的顿了顿步子，侧了侧头向我看了一眼。仿佛有什么未说完的话，可他终是没有说出那些话。“小三爷”潘子的脸一幕幕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眼眶已经红了。好在胖子看出了端倪，喊到：“哎呦，我是不是水喝多了，肚子好疼啊，你快扶我去洗手间吧！”啪嚓洗手间的门被关了起来，胖子递了一张纸巾给我。我没有接，只是用手随便的摸了两下。“胖子，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强子……”胖子微微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像潘子，但是他们的脸不一样，尽管身高动作眼神都很相似。而且他还是个哑巴，再说了，要是潘子他怎么可能不认咱们呢！”我叹了口气，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好好的问一问三叔。强子留下的是一个军绿色的工装包，上面沾满了尘土。胖子急不可耐的拆开了包裹，你面有一些碎瓷片，一把洛阳铲，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中夹了一个信封。黄老师看到这些瓷片，两眼放光地抓了两把，在手中盘捏着，嘟囔着：“好东西啊，好东西啊，这可是好东西啊！小三爷，您瞧瞧，这是宋窑的青花、哥窑的白瓷、冰裂，这些个东西都是一等一的硬货。我敢打包票，只要这一回能拿下这单买卖。五家的所有当口都可以关张个三五年。”胖子听得眼睛都直了，忙抓来几片，想摸宝贝似的道，你是说这玩意儿这么值钱啊？那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值钱吗？”“值啊，就是碎了，这也比一般的玉值钱。”胖子一听，忙抢着往裤兜里塞，这胖子又财迷心窍了。我们捶了他一下，能不能有点出息？胖子呆呆地望着我抵赖道：“我哪有？我就看看，我哪有，我胖爷是那种经不起诱惑的人吗？”转身又问黄老四“我有吗？”黄老四也笑笑说，没有，没有，胖子笑道：“都说了没有嘛？”黄老四笑笑，拍了拍胖子，用扇子指了指下面说：“这底下多着呢？”胖子一听，锤了我一下，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听到没有？人老黄都说了，这底下多着呢！”我放弃了与她的诡辩，拿起了那把洛阳铲。这把洛阳铲是下过铲子的，里面带着层层泥土。第一次去鲁王墓的时候，听三叔说过，洛阳铲就是凭着铲内带上来的土层来定位墓穴的位置以及了解墓穴的深度。“这把洛阳铲第一节是黑土，这说明这是在山区，这土有一股腐叶味，大概是在老林子里。第二节是实板的黄土，看不出来什么，第三节依旧是黄土，但这层黄土明显参杂了许多细沙，这是为了防止积水而特地用来疏松土质的，这就基本可以断定下面有墓了，第四节的黄土带着一股腥臭味，这就是尸臭。第五节带上来的是个黄土结块，里面掺着白石灰，这就是墓室的夯土层。”我边把看着洛阳铲边说道。胖子简直都听傻了眼，一个劲地用胳膊捅我，你瞎掰的吧！黄老四摇了摇头道：“小三爷说的句句在理，不愧是咱吴家小三爷。”此时，黄老四的脸上更多了一层敬意，我想原本他不过认为我只是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唤我一声小三爷也只不过是因为三叔的面子。却不曾想，我对倒斗之术也有所研究。我没有搭理胖子和黄老四的话茬，翻开了那本满是尘土的笔记本。那一刻，我的瞳孔陡然一缩，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我猛的翻了翻笔记本，“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