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您伤官入墓,应该是子女有难啊!再看您印堂发暗两眼失神,恐怕是凶多吉少生已经离世了。不过生老病死乃世间万物轮回之道,不能强求啊!只可惜是白发人送黑发送人,世间七苦莫过于此啊。”苏木阳说完话之后双目低垂,微微的摇了摇头宛如一副高人摸样。
胖大妈忽然声音呜咽,两手掩面泣不成声道:“我那苦命的、女儿啊,还没叫过我一声妈就走了!可怜我连个名分都没有呜呜……”
顾老板倒吸口气,看来陈大师这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就凭这徒弟的本事,一语断生死,那师傅得多厉害!回老家可要大大的露一把脸,替顾家旁系子弟争上三分面子,别说开始给的五万块钱,再加十万也没有问题,顾老板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给苏木阳发个红包呢。
苏木阳盘膝而坐宝相庄严,而心中暗自窃喜,大妈你这一晚上那么大声的呼噜,还连带着咬牙放屁吧唧嘴的,让我这一整夜耳朵遭老罪了。我忽悠你几句算什么,谁叫你说梦话那么大声,就当我收点利息吧。
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大大的不忍,人家子女去世正在悲痛之中,自己这做法可有点太不地道了。一伸手从包中取出一张朱砂画就的清心符,三折两折捏到了一起,又取出一小块红布包起来道:“大妈,今日你我有缘,赠您一道清心符,虽然没有什么大功效,但也能清心明目自得心安,来来!您收好了!”
“啊!谢谢大师了,这多不好意思,我身上没有多少现金。这样吧,您告诉我个地址,等我处理完家里事情去给您添些香油钱。”胖大妈从上铺伸手接过小红布包,一脸感激之色。
要说这张清心符还是真材实料,是一位常来喝茶的中年背包客送给苏木阳的,说是道家高人所作,千真万确的好东西。可是苏木阳兴高采烈的拿给师父看时,却被陈长河冷哼一声否定了。
“旁门左道而已,偷师我龙虎山一气太清神符,可惜了浪费那极品朱砂,画虎像猫的玩意能有啥用,废纸一张。”
道家传承几千年,并非正统一派流传至今,在历史的长河中开出过无数的花朵,更有数不清的流派开枝散叶。而符箓这一技能却是每一门每一派都必会的招牌手法,每一派系都有自己独到的手法,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总会有正宗道统传承的影子。
时至今日,历经战乱朝代更替等等,再加上现代科学技术的普及,符箓大部分的作用好像成了影视剧鬼片的道具。现在的经济时代,旅游景点和明山古刹附近,都有贩卖各种符箓纪念品的商店,反倒让这古法有了传承,出了不少专画符箓为生的人。
陈长河眼界自然高高在上,虽然他看不上眼的玩意,但是那句极品朱砂却让苏木阳把这张符留了下来,一直保存在着。心中愧疚之下正好送给了胖大妈,也算留了一份善念。
苏木阳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大妈您可要控制情绪,莫要悲伤过度伤到了身体。”
没等大妈再说话,顾老板哈哈一笑截住了话题:“胖大姐你放心,我们这一趟的香油钱厚的很,不差你那点。这是小苏师父心地善良,看你身遭不幸特意帮你,哪会看的上你的香油钱。”
苏木阳久为人下,一直是伺候师父和跑堂小二的角色,每日都是笑脸迎客,低头做人。今天听了几句抬捧得话语,脸上不由得热了起来,那股从未有过的得意,从心底冒出来伏在了脸上、眉间。
“你这个小娃子,还算有点良心,叔就不扯你的脸皮咧!”浓重的方言混合这一股烟草的味道,从苏木阳头顶上传来。
苏木阳好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底板,谁在说话?上铺有人?
上铺怎么会有人?根本不可能啊!从进来软卧车厢,整晚上没合眼绝对没有睡着,上铺什么时候有的人呢?对苏木阳此时来说,也许真的睡着了,那位旅客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可是上边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清楚的很。
胖大妈夜里说梦话,已经把此行的目的说的清楚,甚至女儿的小名月月都说了,就算是个睁眼瞎,听完了估计也不说错。刚才那股得意瞬时飞到九霄云外,脸上刷的通红,一会就涨成个紫茄子,头也深深的低了下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列车缓缓的停下,目的地已经到达,苏木阳背着布包低头疾走,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上铺旅客的勇气。
顾老板提着行李箱紧跟着后边,肥大的肚子让他有点跟不上节奏,一边喘气一边喊道:“小苏师父,慢一点慢一点,等等我啊急什么!”
直到出了车站,呼吸了一口广场上的空气,苏木阳才缓过神来,大步的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哇呀,小苏师傅,这边有车接我们,不要去那边啊。”顾老板拎着箱子实在是追不动了,站在停车场边上不住的朝苏木阳摆手。
顾老板在西安也有生意,一部丰田吉普早就停在这里等候,就是那司机没有眼力见,看着自己老板在那呼喊,都不知道下车帮忙拎东西。
顾家洼距离临潼只有十几公里,骊山的南麓脚下,翻过了几道黄土高坡,在一片绿意丛林的掩映之处,安静的坐落着一个古老的村落。
顾家洼目前还有将近百余户人居住,所有的村宅都是围绕着正中的宗祠而建。如果从空中俯瞰,那错落有致的布局很是有趣,如果懂得一些阵法门道的人,就会一眼看出这是九宫小八卦阵图的格局。
吉普车宽大的后座上,苏木阳紧紧地靠着真皮的椅背,脸上微微的有些汗迹,可心中那股寒意一路上都挥之不去。那个口音极重的嗓音,有些辛辣呛人的旱烟味道,一直在他脑子里来回转。
“到了,小苏师父,我先带你去祠堂去上柱香,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得不从啊,小苏师父你可别介意。”顾老板神情倨傲,一脸的兴奋。身为旁系子弟,成年之后就不能再村里生活,说是外出打拼,实则是被放逐出去。
向他这样的在外面风光的顾家人也不少,但是回乡之后就要夹起尾巴做人,宗祠里的规矩分分钟教你做人,一不留神就要被在堂前罚跪,那可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次应邀回来,还带着苏木阳这个大师的徒弟,这面子可要能挣足了。
“顾老板啊,我问你个事,火车在我上铺那人长啥样?”苏木阳心里还在琢磨,忍不住开口想问个清楚。
“什么上铺?哪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