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味低级,文风萎靡。希望能读到最后的,可以领会我想表达一点意思,其实也没什么思想。】
(一)
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纯正意义上的孩子,那时候我还在上着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小学,在祖国的南方领受着党给我们的温暖,大方向上的思想是积极向上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事情。快乐低微诚挚,天空明净高远,眼睛明亮无邪,心在泥上盘旋。
现在,十几年后,我仔细思索一下,才发现我整个小学只过了一次儿童节。
儿童节的匮乏使我在成人之后依然像个傻子一样到处叫着爸爸来索要礼物,这种行为是儿童时期某些东西缺乏留下的后遗症,而且极其严重,这在我个人性格的其他方面也可以看出来。到处叫着爸爸来索要礼物,这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羞耻的。毕竟我只是叫爸爸,没有叫爷爷,所以我还只是儿子,并没有沦落到装孙子的地步。对这一点的认识使得我叫起爸爸来十分的理直气壮底气十足,还带着一些藐视凡人的感觉。
在这里我倒并不是想借此来说明一些什么,也没有批评什么的意思。这种没有意义的记录纯粹出于怀念。你可以说我这种记录是对痛苦的怀念,当然也可以说是对纯真无邪的快乐童年的怀念。这本身并没有争论的必要。
那时候我们的小学老师,像我之前在文章里说过的,都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师,面容慈善,和蔼可亲,穿着上个世纪流行的粉红大背心和塑胶人字拖,两只手背在屁股后面,在校园之间来回走动。
像化石一样珍贵。
那个贴挂在校长办公室外面的黑色老钟叮呜呜呜地响起来,孩子们恋恋不舍走回教室。老师腋下夹着他的课本,拿着他外表发黑的茶杯走进教室。
然后开始这夹杂着普通话和方言的美好课堂。
老师:上课!
班长:站起来。
同学们:老师好
老师:同学们好。坐下。
老师:今天,我们来学习课文,王二小放牛。班长,你懂的比较多,起来给我说一下这个题目。
班长:老师,我认为,这个王二小,就是王二小的时候,总的意思就是说,王二他小的时候放牛的故事。我说完了。
老师:放你妈的狗屁。给我站一节课!
老师:魏生津,你站起来说一下这个问题。
魏生津:老师,我认为,王二是一个人的名字,小放牛也是一个人的名字。因为王二经常放牛,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小放牛。所以,题目断句应该是这样,王二,小放牛。意思就是说,王二,你这个小放牛!……
老师:扯淡,你们全是扯淡,谁教你们的!
同学:老师,答案是啥?
老师:王,是一个人的名字,二,就是二了,小就是小,总的意思就是说,王这个人的二很小,只能去放牛。懂了没?
班长:哦,懂了。老师您真是威风凌凌仪表堂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道貌岸然人面兽心啊。
听老师讲了一节课这个二很小的人放牛的故事,我们都深深地被老师渊博的学问所折服,从此以后都认真听讲。他所讲的我们都能够左耳进右耳出,进步非常之大。这也让他十分欣慰。
(二)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教室里涂着花脸对着一个女生展示我屁股上三角形的胎记,老师忽然闯进来看到我,板着脸就骂:xxx,你看你像个人似的!
他这一骂可真把我惹毛了。我一向对人类就十分鄙视。虽然我长着人的模样,可我的心却是一只忠实的狗。
所以我愤怒地回应他:老师,我明明是一只狗,你偏偏说我像人,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不能忍受!
在我发着红光的眼睛的逼迫下,老师显然意识到了他的错误,立刻改口骂道:李二狗,你TM在干什么,还不把裤子提起来!
我收起我精黑的屁股腚子,向老师表示抱歉。但依然逃脱不了被罚冲洗厕所的命运。冲洗厕所的人本来是按照小组来的,那天轮到第三组,这不,因为有了我,使得第三组逃脱了被厕所里的甲烷二氧化氮二氧化硫熏死的命运。
中午回家吃完饭,我就去约那个女生一起去冲厕所去了。我拎着我父亲从他父亲那流传下来的红色小塑料桶,她拎着她母亲嫁人时带过来的锡铸小脸盆,我们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南方温暖的太阳底下。显然她还在责怪我连累她冲厕所的事情。一路不语。
为了讨好她,我说:请你吃辣条!请你吃一个星期的辣条!每天一根!
她这才把紧绷的脸放开来。
后来我才知道,对自己没有拥有的东西,不应该轻易做出承诺。
我因为这个承诺,后来偷了家里一块钱,被父亲用马鞭抽得皮开肉绽涕泗横流呼天抢地哭爹喊娘,差一点就提前进入天堂与马克思老爷爷去谈论共产主义了。
来到厕所门口,我们深呼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唉,还是先上个厕所再说吧。
那男女厕所隔着一堵墙,十分简陋,在脚下踮起几块砖,就可以轻易地从男厕所这边看到墙后面的景色。不过这会我可没那心思看。五月的天气炎热,这厕所里热气腾腾,那味道浓烈得不可言说,屎气弥漫,臭气熏天,蒸蒸日上,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厕所真是可以净化人的灵魂,使人变得善良。就算校长那种坏事做尽的恶人,每次上完厕所出来,也都泪流满面。对厕所的这个功能,当地人引以为傲,每每有时间,都要过来亲身体味一番。
我蹲在厕所这边,花谢花开,飞流直下,忽然没忍住,蹦了一个清脆响亮意味深长的屁。她在墙那边问一句:李二狗,是你吗?
我说:你听出来了?
她边骂边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在我们学校,也就是你那个屁,能够把这厕所的味道盖住了。上次你上课放了一个,把班主任熏得住了三天院。县里报纸都登头条了。你的屁现在可是全县知名啊。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味好似洋葱。便没有再继续搭话。我转个话题,咱们快动手吧,待会厕所冲不完,明天还得接着冲!
绿色的大头苍蝇从脚下的深渊起飞,围绕在我头顶嗡嗡嗡地飞了几圈又落下去。我用写着王二小放牛的作业纸擦过屁股,站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味道沁人心脾,使人身亡,忘乎所以。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厕所,眼泪浸湿了胸前的红领巾。我双手扶着膝盖,半蹲着靠着厕所外墙,她也出来了,和我一样泪流满面。我们相视一笑。无需言语,便意会了彼此。
其实,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彻底地相信了这个厕所净化人灵魂的力量,它可以使人忘记不快,重回善良。
尤其是在五月,它让仇人们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