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事实总算是证明程暮楚选择远离穆晚是正确的。因为一个月后,程朝秦无比沮丧地待在屋子里长吁短叹。原来自从穆晚来了,院儿里的孩子王便稀里糊涂的换了人。
“走吧,朝秦在等我们。”程暮楚无视穆晚的尴尬,抬脚先出了餐厅。
穆晚随后对着工作人员歉意地点点头才忙小跑着出去追程暮楚。
后来穆晚回到家里的时候楼暖正优哉游哉地翘着脚敷面膜,一张脸上黑漆漆的一片。
穆晚嫌恶地躲开楼暖的手:“不许用你那挖鸡屎的手来碰我!”
楼暖也不顾那一脸黑乎乎的东西掉下来,大笑着说:“你见过这么香的鸡屎吗?”
穆晚将手中的包扔在琉璃台上,倒了杯水握在手中做到沙发里,整个人深深陷了进去。楼暖去了浴室冲洗她脸上那片黑乎乎的东西,只能‘恩恩啊呀’地语不成调,穆晚转个身,依旧靠在沙发里。
等到楼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穆晚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桌上的手机划破了夜的寂静。楼暖撇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转回头替楼暖掖了掖被子。穆晚显然是累极了,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手机铃声在偌大屋子里发出空旷的回音竟是一点也没有吵醒她的迹象。
“这么晚了,什么事?”楼暖双手环胸盘腿坐在沙发上。
静默一会儿,楼暖对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想了想,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冲进卧室换了衣裳,又拿了被子给穆晚盖上,这才开了门出去了。
楼暖火急火燎地找了安生大半夜,终于在河边找到喝地烂醉的他。楼暖气得不顾自己穿得高跟鞋,一脚踢在车轮胎上,痛得龇牙咧嘴,附近路过的巡警看了她许久。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楼暖气得转过身大骂一通,抱胸深呼吸。正想拉开车门,试了几次才发现车门从里面反锁了。
凌晨的时候,又累又饿的楼暖去了临近的地方买早餐,提着往回走。安生正站在河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暖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安生闻声转过头,上前几步一把拉过楼暖按在怀里抱紧,冷冷的河风掠过安生的头发,向北而去。
楼暖双手搭在身侧,头深深埋在安生怀里,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楼暖才冷静下来,推开安生低着头说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楼暖定定地看着安生。或许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时光忘了我们,然后丢了自己。
时针刚刚指向九的时候穆晚才懒懒地从薄被中伸出头来,几分钟后又‘噔噔噔噔’蹬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嘶’的一声急刹车声,车轮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划痕,车窗被人摇了下来,里面的人把头伸出来:“上车。”简短而有力的句子,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抗拒不得。
穆晚挽着包不情不愿地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程暮楚,怎么是你来呢?我妈不是说找了帅哥来给我当司机吗?”穆晚低着头整理包中的东西。
程暮楚循着后视镜望了望穆晚:“只是怕你又不归家,派我捉你来了。”
穆晚小声嘟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包打开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车子快要到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穆妈领着家里那只肥得走不动的大黑猫在路边张望。程暮楚将车子停在路边,穆晚迟疑了一会儿才打开门钻了出去。
“宝宝,妈妈好想你!”穆妈丢掉手中牵着的大黑猫脖子上的绳子,给了穆晚一个大大的拥抱。
透过穆妈耳边的碎发便可以看见苍白着一张脸缩站在门边楚楚可怜的穆函,穿着莹白的连衣裙,依稀可以看出某奢侈名品的影子,那是江耀最喜欢的品牌,全球也不过百十来家,算得上稀有珍贵了。
那样的白色衬着穆函的脸,看上去更愈加苍白了起来。
拥抱过后,穆妈亲亲热热地招呼一旁的程暮楚进屋,丝毫没有察觉到穆晚的异样。穆晚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大黑猫。
大黑猫有个可爱的却不太适合它的名字叫做薄荷。
穆晚当年同江耀热恋的时候,捡到了它,欣喜的当了宝贝,觉得它就如同七月的薄荷一样给暑热难耐的夏天捧来疑虑沁人的清凉。穆晚苦笑,可是大家好像都忘记了,薄荷虽好但是却也是有毒的,薄荷脑过量侵入人的身体是会致命的,薄荷脑侵入人的身体,最后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宝宝,快来啊!”穆妈站在门边对着抱着黑猫发呆的穆晚招手催促道。
穆晚忙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越过穆函进了屋里,外面葛姐扶着穆函从另外一边进了卧室去了,穆妈看着穆函远去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午饭时,穆函没有下楼用餐。穆晚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吃饭,程暮楚在一旁同穆妈聊天,竟逗得穆妈哈哈大笑。
这是穆晚所不熟悉的程暮楚,,程暮楚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样子,吃饭时从不开口,教养良好。又同所有公子哥一样,有着天生的洁癖,连看见手上沾染一粒尘埃也不免在水龙头下冲洗半天,皱眉许久。这才是穆晚所熟悉的程暮楚。
穆晚十三岁遇见程暮楚,那个时候他温文尔雅,待人清和有礼,这样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吸引着穆晚那颗渴望在青春的海洋中徜徉的心,最后她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其中,十八岁的她发现了那个秘密,于是愤而离去结交了新男朋友。可是后来,命运的齿轮依旧在旋转着,将她带回最初的地方去。
午饭过后,程暮楚应邀陪着穆妈打理花圃,穆晚却一点儿也不想留在家里。不知何时,家已经是她口中那个禁忌的地方,不到必要时刻,甚至一步也不想再踏足。
“小楚,晚晚以前可宝贝这些薄荷了,家里的帮佣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拔掉了半根,她硬是躲在屋子里一个人气了大半个月。”穆妈拿过葛姐递来的小锄头又对着程暮楚讲着穆晚的糗事。
穆晚看着自己顽童似的妈妈对着程暮楚无奈的耸耸肩。
当年,穆爸穆妈离婚,小穆晚就跟着爷爷奶奶在军大院儿里生活,大院儿里孩子众多,里面最调皮的就数程朝秦和穆晚了,爬树捉虫吓唬别的小朋友可是一样也没落下,偏偏程暮楚大了他们几岁,又早熟,许多时候是不和他们凑一块儿的,顶多搬把椅子看完他们恶作剧再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所以不管穆妈怎样在程暮楚面前揭她的短,她也是无所谓的,从小到大,他知道的她的糗事儿怕是比她爸妈知道的还清楚吧。
穆妈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给薄荷松土,又用手将土小心垒好。此时,阳光正好,洒在地面上,暖暖的一片。
一根夹杂在无数青丝中的银发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刺地穆晚睁不开眼。
“妈妈……”穆晚拖着长长的尾音喊得穆妈心花怒放,她已经好久未曾听过女儿这样叫她了。站起身抬手想要摸摸穆晚的脸颊,见自己一手的泥土在半空中又不舍地放下去。
穆晚接过葛姐手中的花洒甜甜地笑道:“妈妈,我们一起。”
穆妈亦笑着点头。
程暮楚总感觉有人在不远处窥视着他们,目光灼热伤感。抬起头却也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莹白的衣角,之后便是无穷尽的冷风灌进二楼正对着花圃的卧室。
晚饭过后,穆晚时不时抬头望望墙壁上挂着的欧式时钟,心不在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