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楼里,玲儿忙忙叨叨的翻箱倒柜,将秋冬季的衣服拿出来晾晒,又将书橱里的书也全翻出来晒了一晒,正忙乎间儿皇上带着小喜子推门儿进了院子,玲儿赶紧给皇上请了安,又搬了把椅子放在藤树荫下伺候着皇上坐下了。
皇上打量了会儿晾晒的东西后,将眼光转回到玲儿身上,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一皱眉,道:“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玲儿忙用手遮饰口中答道:“回皇上的话,没什么,奴婢自己个儿不小心碰的。”
站在皇上身边儿的小喜子瞅了眼皇上的脸色,不急不慢开口道:“玲儿,还是说出事情的原委吧,凭你呀还瞒不了皇上。”
玲儿听小喜子这么一说,突然跪在皇上跟前儿,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皇上,奴婢真的不是存心要告状,本来奴婢不想说的,怕勾起皇上的伤心事。”
皇上捏紧了茶杯,不动声色道:“说吧,怎么回事。”玲儿道:“今儿个奴婢去敬事房替主子挑布料的时候,遇见了愉贵妃身边儿的嬷嬷,那嬷嬷见奴婢也去挑东西,就说,就说……”说到这玲儿看了眼皇上,似是不敢说下去。
皇上沉声道:“说什么,你一五一十说出来就是了,有朕给你撑腰。”玲儿低着头接着道:“那嬷嬷说容主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会再回宝月楼了,也就用不着那些布料了,奴婢不许她胡说,但她不肯,所以奴婢打了她一巴掌,后来她也打了奴婢……”
“啪。”的一声,皇上将茶杯拍在桌子上,双手有些发抖,厉声喝道:“谁说香儿再也不会回宝月楼了,她只是暂时失踪了而已,小喜子,传朕的旨意,以后如果再有哪个宫人敢私自议论容妃的事,就给朕打一百板子,然后逐出宫去。”说完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延禧宫里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愉贵妃不顾规矩冲到养心殿要见皇上,却被侍卫挡在门外,愉贵妃急了,在养心殿外哭喊道:“皇上,李嬷嬷是臣妾的奶娘啊,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可挨不了这一百板子啊,皇上,您这是要她的命啊。”
皇上本就是杀鸡儆猴,经愉贵妃在殿外这么一哭闹,效果已经达到了,也教训了李嬷嬷,便吩咐小喜子去停了板子。
第二日,宫里的下人们免不了又要窃窃私语一番,“哎,听说了么,延禧宫那个嚣张的李嬷嬷昨个儿挨了皇上的板子。”“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呀,平日里属延禧宫的人行事最为跋扈,他们那边儿一出事儿,恐怕整个皇宫都知道了。”“那,那你知道是为什么事儿么?”“听说好像是李嬷嬷说了宝月楼那位主儿的坏话了,说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哎呦,这个李嬷嬷,真是仗着自己是愉贵妃的奶娘什么都敢说,宝月楼那位主儿的事儿都敢议论,这不是找着挨打么。”“对呀,对呀,宝月楼都空了大半年了,可是你看看皇上,去宝月楼的次数比来咱主子这的次数都多,自打那位容主子出门游玩出了意外后,整个后宫谁敢提容主子啊。”
“唉,说是意外,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据说皇上派了三位大内高手跟随容主子,可三人全都毙命在悬崖边上,皇上后来派去的人在悬崖壁上找到了容主子的一只鞋,那悬崖下是万丈深渊,哪还有活命的理儿啊,唉。”
一群人唧唧喳喳了半天,最终做鸟兽散了,有人感慨有人叹息,也有人幸灾乐祸。
养心殿内,皇上背着双手注视着书案前的摇椅,有多少个日夜,香儿就是坐在这张摇椅上陪着自己批阅奏章的,她喜欢捧一本厚厚的书,躺在那里静静的读着,有时会给自己添杯茶,这养心殿里到处是她的影子。
每思及此处,皇上心口便会阵阵绞痛,口中不由喃喃自语道:“香儿,你在哪,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可是我派出找你的那么多人,却没有收索到你一丝音讯,当初我就不因该答应让你独自出去游山玩水。”
傅府内,一群丫头拦着我“姑娘,姑娘,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老爷的书房,老爷不许女人进他书房的。”我不听劝告,还是一个劲儿的往里闯,真是的,在这住了这么多天,也不见那个傅大人的人影,我还想跟他问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呢。
许是外边的动静惊了书房里的人,突然傅恒推开书房门道:“让她进来吧。”我理了理衣襟大大方方的迈进了书房,傅恒道:“坐吧。”我坐在靠门边的藤木椅上,开始打量起来书房内的布置,看到左侧长长的书架,不自觉的将脚步挪了过去。
这本是《春秋》,这本是《史记》,这本是《山海经》,我一边随意抽出几本书翻看着,一边暗自嘀咕,为什么我竟然看过这些书?这些书里的内容我不但看过,而且还记得很清楚,看来我真的是大家闺秀啊。
傅恒翻着手中的公文,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识字?”我有些自豪,回答道:“当然,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我清楚的记得自己看过这些书,这里大半的书我都读过。”“对了,你快告诉我我是谁啊,是不是京城哪家大员的家眷?”我口若连珠的问了一大串儿问题。
谁知傅恒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不认识你。”“什么?你不认识我?那……”“我见过你,但是不认识你,因为当时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却不告诉我。”
啊,苍天啊,自作孽不可活,我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呢,我咬着嘴唇,心里懊恼的一塌糊涂,“哼哼。”傅恒发出了两个鼻音,表示他正在笑。
“那,那你是在哪见到的我?”“宫内。”“什么?宫内?难道我是个格格么?”哎呀,我对自己突然冒出的尊贵身份还真有些无所适从,心里正美呢,一盆冷水从头泼下,“不是格格,你当时穿的是宫女的服饰。”“那有没有可能是格格穿了宫女的服装?”傅恒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根本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