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一丝希冀,小声道:“也许,也许……”傅恒道:“没有也许,当朝皇上的格格我都认识,先帝爷的格格没有你这么大年龄的,只有一个诚欢格格和你年龄相仿,但也早在多年前嫁到塞外去了,所以,据我推测,你就是一个宫女,二十五岁后出了宫,不知怎么回事掉进河里摔坏了头。”
宫女二十五岁出宫,那这么说我现在应该二十五岁多了,嘿嘿,亏自己还偷偷给自己算作二十二岁呢。
“既然傅大人与我非亲非故,那我也不好再在府上叨扰了,回头我还是收拾收拾,出去自己找个地方住吧。”我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与人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当然不好意思继续赖在人家府上不走了。
说着我就迈出书房去,却被傅恒一把拉了回来,险些撞在他怀里,他紧握住我的手,哑声道:“如果我说,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呢。”我有些局促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扭头跑出了书房。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傅恒的暗示我懂,我也知道,眼下傅恒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百般不愿,也许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嫁了人吧。
打那日从傅恒的书房出来后,我怕再遇见他便躲在房门里不肯迈出一步,所幸他也没有来找我,虽然不再叨扰人家的话已经说了出口,可是出了傅府,我还真不知道能安身何处,思来想去的,也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晚上凉风习习,空气里飘忽着桂子和石榴的香气,攀上回廊里的栏杆上坐着,悠荡着双腿,望着皎洁的月亮开始发起了呆,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些旋律,便随口哼哼了出来。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自己也不知道这首歌曲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唱,唱完后觉得词到是挺美的,便反反复复的低声吟唱着,直到发现廊子上静静站着的人影,我知道那是傅恒,但却不愿起身见礼,他仿佛也不愿打扰这宁静的氛围,我们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走过来,侧身坐在我身边的栏杆上,眸子如寒星般闪亮,低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我自己,到底是谁,今年有多大,有亲人么,嫁没嫁过人。”我歪着头倚在栏杆上,声音有些飘忽,微风拂过,一片树叶打着旋悄无声息的落在青砖地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如同是那落叶一般,是无根的飘零的。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按照你自己的心意高兴的活着就好。”感觉到傅恒期盼的视线,但我却不想回头,没有原因的本能的想逃避他的表白。
“我想求你件事。”我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傅恒,“说。”傅恒注视着我,目光温柔如水。
“你可不可以带我进宫一趟,照你所说的我应该在皇宫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那里有什么事物可以勾起我的记忆。”我看了眼傅恒,咬了下嘴唇接着道:“我知道这很难,可是现在的我如同无根的浮萍,这种状况让我很难受。”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傅恒的眼神变的热切而专注起来,“如果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请你试着接受我,好么?”我看着满脸期盼的傅恒,心中有丝不忍,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傅恒果然说到做到,没过几日便派人送了套小厮的衣服给我,趁着一次皇上召见的机会将我带进了皇宫,我随着傅恒进了宫门,却只能呆在外院守候,官员带的侍从是不可以进内院的,更别说接近养心殿了。
眼前是森严的侍卫和朱墙大院,脑子里影影错错的只是觉得熟悉,但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下意识里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前并不常来这地方,所以虽有熟悉感,却并有什么特别的能唤醒我记忆的。
待傅恒在养心殿议完政事后,已是夜幕降临,皇上特意差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小喜子将傅恒送至外院,等傅恒的马车驶出宫门后,站在原地迟疑不动的小喜子突然狠拍了自己的脑门儿一下,捶胸顿足道:“我说看着车上的那个青衣小厮怎么那么眼熟,天啊,那个人跟容主子长的一模一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送走傅恒后,正坐着喝茶呢,突然小喜子大惊失色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皇,皇上,奴才,奴才看见了。”皇上一皱眉,不悦道:“什么事啊,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喜子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慌慌张张的道:“皇上,奴才刚才好像看见容主子了。”“什么?”皇上猛的站了起来,不顾泼出来的茶水沾失了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才刚才去送傅大人的时候,看见傅大人带进来的小厮长的跟容主子一模一样。”
皇上有些迟疑,道:“你看准了?”小喜子道:“奴才看的真真的,不过也许是跟容主子长的像的人吧,不然,容主子怎么会成了傅大人的小厮啊。”
皇上也有些拿不准,暗道:是呀,如果香儿在京城的话,没有理由不回宫,再说她怎么去了傅府呢?不管怎么样,得找个机会去傅府看看,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不能错过。
从宫中回来后,傅恒便不断的派人往我这里送东西,大到珠宝布匹,小到桌椅首饰盒,整个屋子被堆的满满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偷偷的议论了,说看来府里不久便要办喜事了,我只当做听不见,仍旧是忙自己的。
傅恒的书房是不许女人进的,可是他为我破了例,每当夜幕降临走动的人较少的时候,我喜欢溜进书房看会子书,书房里整整有三大排书架,站在书架中看书时,甚至看不见屋子正中的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