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黑线在眉间聚拢,龙炫擦了擦鼻孔下流淌出的两条晶莹透明的鼻涕,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哈……”听到龙炫的问话,龙灿仰天大笑,笑得近乎于疯狂,似乎在笑龙炫问了一个超级白痴的问题。
耶律至康和杜雅馨不约而同望向看上去显得有些丧心病狂的尤火山,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而此时,尤火山却突然上前两步,一个旋转站到了杜雅馨身旁,不待杜雅馨有所反应,悬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已稳稳地握在他的手中。
“啊!”杜雅馨尖叫着本能地向后退让,却不想又再次落入耶律至康结实的胸怀中。
怎么又当着人来这套?耶律至康怒从心起。一手护着杜雅馨,一手掰过尤火山的肩膀,呵斥道:“火山,你想要干什么?”
如果说眼神能够杀人于无形的话,此时,尤火山已经惨死在耶律至康德眼神之下了。虽然事先尤火山一再向耶律至康澄清过和杜雅馨之间的关系纯属师兄妹,别无他想。但他仍然无法忍受尤火山在杜雅馨身上动手动脚。
尤火山没有理会耶律至康的抓狂,向龙炫挥舞着杜雅馨脖子间的玉佩邪笑道:“皇弟,你不认识她……难道还不认识这个吗?”
什么意思?不明就里的杜雅馨与一旁怒火中烧的耶律至康对视,两人都无法理解尤火山到底在说些什么。而此时,龙炫浑浊的双目竟然变得明亮起来,颤抖的嘴唇里不停地抖着一个字。“馨……馨……馨……”
“我们兄妹俩现在就双双站在你的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龙灿愤愤地将手中的玉佩捏得咯咯作响,那双俊目里所射出的愤怒又岂是仇和恨能够概括的?
“兄妹?”杜雅馨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险些喘不过起来。
她虽然不明白尤火山争夺皇位的野心,也不明白这两个男人之间存在什么样的纠葛,但“兄妹”二字和胸前悬挂的玉佩却说明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尤火山之间有着血缘关系。这样的认知犹如一座冰山阻挡在她和尤火山之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呵呵”似乎已经看到了事情的定局,龙炫干笑两声,面色苍白挫败地靠会椅背上,喃喃地念叨:“你们这对孽种终究还是回来了。”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早已归西的蔷太后听。
被龙炫的话语所刺激,盛怒下的尤火山一咬牙道:“应该被称作孽种的是你。”
“呵!”龙炫露出嘲讽的笑脸,目光意有所指地从杜雅馨的身上转向宁王。“这小妖女跟你母亲一样就会魅惑有权有势的男人。”
这句话立刻激怒了杜雅馨,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如此的侮辱?不再去思考“兄妹”二字的分量,她甩开宁王的呵护就要冲上前去。“你说什么?谁是妖精?”她怒喝道。
突然,龙炫右臂轻抬,眼前亮光一闪,一支短小的袖箭自龙炫的袖筒里飞出,由于距离太近,杜雅馨措防不及本能地侧身,挥袖遮住了双眼。
“馨儿小心!”与此同时,杜雅馨只感到一股力量猛地推了自己一把,身体重重地扑到了一边的地上。
“噗!”地一声,硬物入肉的声音。空旷的大屋中,这一声显得异常清晰。待正在神游的杜雅馨反应过来时,只看见尤火山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捂着胸口慢慢地倒了下去,而坐在椅子上的龙炫正抬着右手臂,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阴笑……
“咚!”
尤火山捂着胸口重重地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地响声。两道道鲜红迅速从他的胸前和嘴角涌出,双眼死死地盯着坐在木椅上的龙炫,尤火山颤声道:“你……你好卑鄙!”
谁也没有料到在烟土的腐蚀下已经奄奄一息宛如瓮中之鳖的龙炫会有此一招,大家一时间全懵了。还是尤火山的话语唤醒了震惊中的众人,大家一拥而上。
“火山兄!”耶律至康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扶在自己的怀中。
“将军!将军!”一部分侍卫醒悟后立刻上前制服了龙炫,另一部分侍卫则拔出腰间的兵器,训练有素地涌上前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尤火山和杜雅馨等人围在中央。只等将军一声令下,被制服的昏君随时可以身首异处。
尤火山胸前寒光闪闪的精致小巧的袖箭在那两抹鲜红面前显得异常突兀刺眼。从地上爬坐起来的的杜雅馨就是再懵也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是尤火山用力推开了她,并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那乘风而来的利箭。
“火……山。”望着横躺在宁王臂弯里的心爱之人,杜雅馨喃喃地喊着,由于惊恐而大张着的嘴久久不能合上。不知是因为血缘关系还是眼前躺着的是自己心爱的人,杜雅馨感觉到心尖好痛,像是被刀剜一般。
知道了杜雅馨与尤火山之间的真正关系,此时的宁王也莫名地紧张起来。扶着尤火山的手臂不停地摇晃起来:“火山兄,火山兄。你要挺住啊!”
见尤火山兄妹一个伤一个惊,大家忙做一团,而将自己紧紧围住的尽然是经过自己精挑细选的大内侍卫纯属讽刺!
被凉在一旁的龙炫冷不防发出了自嘲的笑。“哈!原来你这个孽种早就在朕的身边安插了亲信。呵!呵!多么可笑啊!哈……”那笑声由小而大,渐渐变得张狂。“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哈……你们的母亲斗不过朕的母后,你们兄妹俩也同样斗不过朕。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哈……”
放肆张狂的笑声犹如来自森冷的地狱,阵阵冷风环绕,将整个大厅里的空气凝结成冰。十五年的恩怨与仇恨在众人面前一点点地展开,尤火山恨不得将龙炫放肆的笑声掐断在喉咙里,可惜他全身虚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歉疚地看了看杜雅馨。
那是一张与记忆中母亲的容颜相差无几的脸庞,白皙、娇美、清秀而高贵。还记得在军营里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他曾经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和兴奋感,似亲切又似爱念。也正是因为这份熟悉感和兴奋感,他曾经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紧紧纠缠。冥冥中,他明白那份熟悉感来至何处?他多么希望杜雅馨真的是宁王的妹妹啊!可惜,那仅仅只是他的希望。杜雅馨胸前悬挂的玉佩毫无掩饰地昭示着她的身份,这十五年来,也许她是生活在宁王的身边,但和她有着无法割弃的血缘关系的却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