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见苏婉用计将崔木仁骗出泗水斩杀,气得差点吐血。
“尚书大人,对不住了!国法面前,我家大人也不敢徇私枉法不是?大人也深知尚书大人您的难处:一边是国法无情、一边是手足情深,所以才选用了这个办法。得罪之处,还请尚书大人多多体谅才是!”上官飞赶忙上前施礼致歉。
“是啊!尚书大人公正无私、大义灭亲,实令苏婉钦佩!不到之处,还请尚书大人海涵哪!”苏婉也忙施礼道。
“苏大人客气了!你的铁面无私,老夫算是领教了?”
崔宏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这个恨:你一小小巡案,竟敢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居然一点情面都不讲是小,还跟老夫玩了这么一手?等你有一天落到老夫我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想到这里,他强压怒火又问:“我兄弟的黄马褂呢?”
“回禀尚书大人,在这里。是崔庄主自己脱下让小的代为保管的。”那个衙差拿出黄马褂答道。
崔宏接过黄马褂,低头看看崔木仁的尸体,不由落下两行泪水:兄弟啊!不是大哥不救你,是你自己太没脑子啊!你平日这么精明,怎就着了她的道了呢?这个女人是没把你大哥放到眼里啊!是大哥没保住你。……你等着!这个仇我早晚给你报!她总有一天会落到我的手心里的……。崔不悔一边默默念叨,一边脱下外袍盖住崔木仁的尸体,然后擦了擦眼泪说:“苏大人,人生是恶,死后为大,我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暴尸荒野吧?我得带他回庄上安葬。”
“尚书大人请节哀!下官这就让人把他运回泗水。”苏婉说着就令人将崔木仁的头颅包起,连同尸身一起抬到船上,返回泗水县城。
崔宏命人先把兄弟的遗体运回钱庄,然后又问苏婉:
“苏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汪、姚二人?”
“当然是无罪释放啊?”苏婉答道。
“苏大人,汪芙蓉乃圣洁女,现已证明失节,更何况,她与哪姚豹关系暧昧,你若将他们释放,叫老夫如何去向皇上回禀?”
“尚书大人,汪芙蓉是被迫失节,她是原告苦主,何罪之有?她与姚豹虽患难共处,却清清白白,又何来暧昧之说?”苏婉反驳说。
“你……,你这是有意偏袒!汪芙蓉是皇封圣女,失节意味着什么?那是卸毒金牌,欺君枉上!她与姚豹非亲非故,却总是哥来妹去的?说好听点儿叫暧昧,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奸夫**!”崔宏气愤地指责说。
“尚书大人!……”看崔宏如此愤怒,苏婉欲言又止。她也清楚可能是因为自己斩杀了他兄弟,这口气他出不来,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所以没再多说辩解。
崔宏继续责问说:“你这么一味偏袒他们,是不是想让皇上收回承命,废除贞节金牌啊?”
“这个……”苏婉被问难住了:是啊!这个金牌是皇上亲自封赐,想让皇上再亲自废除,的确不可能。唉!这个东西,用好了是导人向善,安抚坚贞忠烈之苦妇;用不好就是奸人架在弱女脖子上的刚刀,管你冤不冤,一样是死路一条!……
苏婉想到这里,心里真是窝火:有弱者不能救,善良的不能赦,我这官还怎么当……?
上官飞看出她的心思,忙说:“尚书大人说得没错,既然是御赐之物,理因由皇上亲自裁定。大人不如升堂将此案暂作个了结,然后再去奏请皇上定夺。”
“嗯,有道理。”苏婉一听,心中有了主意,连忙升堂,将汪芙蓉姚豹带到堂前。
“贞节牌坊一案已经全部查清,主犯崔木仁已经正法。家仆姚豹受人陷害,实属无辜,现当堂释放!民妇汪芙蓉被迫失节,虽然无辜,但她毕竟是皇封圣女,有无背叛圣洁金牌,得皇上说了算。所以暂且收押,等我奏请皇上之后再作定夺。……”
“大人!怎么会这样?您说过要还她一个公道的?她受尽屈辱却落得与贼人崔木仁同样下场,敢问大人,公道在哪里?天理又在哪里?”姚豹一听宣判急了。
“放肆!”上官飞赶紧喝道。
“哼哼!……”姚豹满腔愤慨:“我们根本就不该相信你们,早就该想到大人你也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是不在绣楼绣花,不在厢房守礼教子……。可你——还非得跑出来当个什么巡案?不能还天下人公道,你当个哪门子的官?”
“姚豹哥,你不能怪大人,大人已经尽力了!她帮我报了父母之仇,又洗清了我的屈辱,我知足了!”汪芙蓉急得大喊,“请你不要再胡闹了?”
“不!芙蓉妹妹,这对你不公平?”
“姚豹!你再不退下,我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苏婉被指责得面红耳赤,站起来喝斥他道。
“哼!我还怕你再给我按个罪名吗?天下冤死的人还少吗?也不多我一个。……”姚豹愤然说道。
“姚豹哥!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要你为了我去送死?对你,我已经感到罪孽深重了,你就不能让我死得心安一点儿吗?”汪芙蓉泪流满面地说。
“不!芙蓉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冤死!要死我也陪你一块儿去死!”
……
苏婉怕他们越说越糟,反而弄得没办法收拾,于是拿起惊堂木狠狠地一拍桌案:
“来人!给我把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姚豹给拖出去!退堂!”
“什么狗屁大人?都是一些混帐狗官!不分善恶,只会巴结权贵,欺负弱小。喜欢一个人有罪吗?我就是喜欢了!我就不信,你们自称官家大人的就没有私情?还成天把什么‘道义仁德、忠贞礼教’挂在嘴巴边上?你们只不过像崔木仁一样,表面装样子,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见不人的勾当?……”姚豹破口大骂,被衙役们轰出门外。
崔宏见苏婉被骂的狼狈不堪,便起身告辞:“苏大人,我兄弟既死,家中尽是妇人,我与他同出一脉,不能不管他的后事。衙中事务就劳你打理了,老夫就此告辞。”
“崔大人节哀顺便,请走好!”苏婉起身相送。
从衙门回来,苏婉独自坐在房里发呆。姚豹的愤慨之言,叫她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