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斑点拖着长长的尾巴,钻进落霞山背阳抱阴悬璧,一碗口大,光溜溜的洞穴。洞穴越进越宽敞,到最终竟成了一个洞府。
洞内漆黑,光溜大石板床一张铺于洞中央,上铺破旧熊皮一张,一水晶骷髅枕,灼灼发着幽蓝的光,洞两旁各燃有昏黄油灯三盏,石椅子两张,洞后石钟乳滴答着水珠,气氛阴森恐怖。
黑斑点爬上了石床,点呈菱形慢慢变大,最后黏合在一起,生成了条涨鼓鼓,滑溜溜的大黑蟒蛇。
接着又缓缓散去,再生成个俊俏,着黑袍,脸罩黑纱的女子。
“哎哟喂,我以为你多大的本事。搞了两次都扑空,一次闻到人家股味就跑,这次硬着头皮上,结果被人家一圈砸得几乎现了原形!”这时,一女子讥笑声拌着钟乳石滴答声,在空洞洞的穴里回响。
“嗽”,道白光照亮了整个洞穴,也现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个左脸生有块褐黄疤的女子,那女子,除了块疤是褐黄,全身,连头发,眉毛,嘴唇,眼球都是白色。
衣服也轻飘飘的白,似被某种仙气浮起来的。
看着黑袍女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白袍女轻捂嘴,娇滴滴笑了下,道:“你不打紧吧,要不我帮你运气治疗一下?”
“滚吧!只知道吸食手无寸铁丫鬟的废物!”黑袍女眼瞪大好几倍,怒道,停止了气喘。
白袍女一挥薄似纱的衣袖,眼神充满碧波粼粼的妩媚,袖落,道:“哎,我好心又遭雷劈了,看你变回原形缓一会劲,才能变成人形!人家担心你,心疼你!”
“收回你那骚劲,这里又没男人!”黑袍女毫不客气道。
“哎呀呀,不和你耍嘴皮子了!说正经事吧。”
“还有什么正经事说!上峰让我们在这等他,本以为是个不要紧的小货色!结果来的是颗钉子,看似小,一不小心就被伤着!”
白袍女一脸傲娇道:“能得到上峰关切的人就算不上小货色了!”
黑袍女本想说“倒也是”,但又怕助长白袍女嚣张的气焰,硬是生生吞到肚子里了。换了个话茬道:“不知道是那位高手,将时间,空间转移了,但这玩意只对凡人、小仙小道有用,对我们……?!”
道完,又朝天“哈哈”了一声。
“对的,好歹我们也是修行了两千多年的!”白袍女道。
黑袍女这时感觉到腰际一阵疼痛,咬着牙道:“好生厉害的法宝,还有那女的身上热腾腾的异香,让我靠近不得!至于那狗屁国师,就一窝囊废!那条小龙看起来比他还禁打。”
白袍女听完有点不屑,道:“叫你修练我这吸灵术,又不感兴趣。看我明天如何远远的将她吸成白骨!”
这会儿,一红头小厮模样的女子,走上前,作揖道:“二当家,千万小心,上次我试探过,那女的身上真有股让人靠不得进的气味!”
“你刚才没听见我说吗,杀她根本用不了靠近!”
翌日,大片乌云笼罩住了济昌府,落霞山更是阴雨绵绵,湿气沉沉。
洞穴里的钟乳石滴答声更是急促。
白袍女子仰首停胸,更心有成竹了,从石椅站起来道:“天都助我也,阴沉,满是水气的天,我的功力大增数倍,吸的灵更加顺畅无比!”
说着,伸手捏灭了油灯的灯苗,阴笑道:“灯里的人油也快用光了!”
“快看,山……山上的是什么?”一正在院里给花木锄草的丫鬟,丢掉了正在锄草的小柄铁耙,指向山顶惊呼道。
只见山滚来浓浓的白雾,所过之处,不见一丝其他颜色。原鸟鸣兽嚎,蝉声噘噘,也变得死寂一般了。
“切,大惊小怪,高山下雾有什么希奇的。”一带头的丫鬟不以为然,继续招令其他丫鬟家丁给花圃的花施肥。
离周宅还剩半里左右,那浓浓白雾突然分作成万千白沙尘,猛扑宅里而来,那人,无论半躬身子的,直挺走路的,吃力提着水桶的,推着粮车的,三五成群扑蝶的,着了后,皆保持生前姿势,化了副副白骨头。
那花草,褪尽了五彩缤纷的颜色,像霜打一样,已是白灰色。稍细小的,风一吹,已成灰烬,嗽嗽落地。
靠里的那些人,齐刷刷悲呼着往屋里跑,可没等进,先进去的,“啪”无情将门关上了。可怜那些门外的人,呼叫着,相拥着,成了堆堆明晃晃的骨头。
刚仍卧床而眠的玉香,被凄绝的嚎叫声惊醒了。鞋也不穿,外衣也不披,直往门外跑,没跑出院,就被藏匿在假山后面的甄飞一把拉了回来!
玉香望了一眼满脸灰的甄飞,好气又好笑,朝他喊道:“你是国师,还不赶快出去驱魔抓怪!?”
“国师?天师来了也救不他们啊,现在惟有保护好自己一命,好待来日寻她报仇!”甄飞唉声叹气道。
玉香心里思道:呵,这外表道貌岸然,正气凛然的家伙!关键时刻,却在此逃避。
不过,以他那身手,出去也不无是多了副白骨而已!
也不十分忍责怪他。
用手掐了下紧紧抱住假山石,双腿不停发抖的甄飞,问道:“国师,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许久,甄飞四周张望一番,见无动静,方扭过脸答道:“刚才,应该白沙尘已过了,要不,要不是这假山高耸内凹,你现在早就和尊骨架讲话了。”
不会儿,周宅一片死寂,沉沉的死寂,没人没物敢发一声,仿佛一发出声响,就会被灭掉一样。
老半天,方有一扇门吱的一声开了。个别胆小的仍呆在屋里,小心翼翼推下窗,头像只乌龟,不断往窗外探。
“大家都出来,妖怪跑了!”突然院外传来阮茵大大的喊声。
玉香便扯上甄飞,一道出去了。
此时的周宅屋外,已经是万物凋零,各种动物奇形怪状的骨头随处可见,枯枝桠上时不时掉落鸟兽成具的骨架,砸在地散起层层白粉末。
这时,玉香忽抬头望见,翠姐与阮茵正搀扶着宋金枝在过道上急匆匆行走着,好象在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