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睡得朦胧时,“哇”一声,清梦被无情打断。他推窗寻声而去,又是幽暗树林传来的。突然一丫鬟开着辆吸尘车从斜坡呼啸而下,青丝迎风飞扬,开到兴奋处,将车头左扭右晃,“呜哇哇”大喊起来。
虽相隔得远,但其端正白皙的轮廓依然能看清。
瞬间消失在漫漫迷雾中。
玉香打着阿欠到厕所想刷牙洗脸,刚推开门,就见条盘缠在喷头杆上的红头大环蛇,玉香吓得“啊”声惨叫,撒腿就往外跑。
刚跑到楼底,正见翠姐领着个矮个头短脸丫鬟进来。问道:“宋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蛇,蛇……!好大条蛇。”玉香脸色铁青,来不及顾男人的尊严,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楼上道。
翠姐掏出别在裤腰的对讲机喊人来。不会儿,两穿水蓝制服的保安驱着高尔夫车就来了。
瞬间,围了好多三六九等的人过来。
“快,快,快上去啊,吓死人了。”玉香仍未平复,朝保安挥挥手。
众人上了楼,前前后后彻底翻查了几遍,苍蝇也未见只。
“嘿,你丫的不是耍我们吧!一个大男人也会怕蛇!”其中一瘦高个平胸丫鬟上前斥道。
此话一出,底下皆指责玉香的不是,大惊小怪,扰了大家的清净。
“没啊,真的!”
“都散了吧,这山腰的,丛林密布,有蛇很正常!”翠姐叫唤大家道。
众人正往外散,忽一个白净,中等身材丫鬟模样的女子边嘟着嘴,边玩弄胸前的两精致小辫,逆向上来了,开口就道:“我看不正常吧。”
“阮茵,你来干什么!”翠姐看了她眼,有些慌张。
玉香认得这叫阮茵的丫鬟,就是刚才驾吸尘车边飞奔,边狂叫的那个。
“这周宅十二亩地,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就看不惯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落了魄的人,好歹人家也是老奶奶的亲侄子。”阮茵一步,一步迈上前,正儿八经的模样让人发笑。
“园里那么大片森林,走出条蛇不正常吗?”翠姐道。
“对啊,那森林别说蛇了,还闹鬼呢?”人群里不知那传来个低如蚁声的话。
“对,是闹鬼,只不过闹的是色鬼!”阮茵哈哈大笑几声,继续眉飞色舞道。
“不信?!晚上,你随便拿个手机进去一拍,照片发到BBS、贴吧,明天准能上全国娱乐版的头条。”
“你这呆头呆脑的丫鬟,休在此胡说八道,要不看到你主人的份上,敲断你的腿撵了出去!”翠姐连喝断她,眼里透着几份愠怒杂着恐慌。
“哎呦呦,什么丫鬟、主人的,全世界现在就南安国这鸟封建制度最浓,南安国里,就周宅这鸟封建制度最浓,我们都是打工的,凭什么给我们分得三六九等的!”阮茵道,后“哼”了声。
阮茵看到底下噤若寒蝉,没人响应,便不愿善罢甘休,嘴像点燃了的炮仗,根本停不下来,瞪了翠姐一眼,继续道:“有些人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就下贱得跟畜生没啥区别!”
“放肆!阿宝,阿贵,快去将这没大没小,疯言疯语的丫鬟,拖进停车库,让她吸一吸汽油味清醒清醒一下!”翠姐怒得咬都快咬碎了,扭头示意刚才那两保安道。
那两保安迅速跑上前,可到跟前立马止住了,犹豫不决望着翠姐。
“滚,看看你们谁敢动我,我也不要你们动我,全周宅没几个人是干净的。好生玷污了我的衣服,我自己走!”
阮茵走到高尔夫车跟前,一跃坐了上去,向众人笑了笑,挥手喊到:“走噜,去停车场看豪车噜!”
车到半道,阿贵的手机突然响了,只见阿贵在手机里“嗯,嗯,哦,哦”个不停。
“张东贵哥,谁啊?”坐在后排的阮茵突然欠身,拍了拍东贵的肩。
“没谁。”东贵眼也不眨,继续开车道。
“呵呵,刚看你说话,以为是给*****配音呢!”
车驶到大门向右拐,进了地下停车库,转了三路十八弯,到了一黝黑潮湿的库房。
“大丫鬟姐姐,下车吧。”阿贵喝了声阮茵。
阮茵仰头,眼睛咕噜噜扫视着周遭,除了出口角两处,亮着如萤火般淡黄的光,四处死寂般的漆黑,甚至连阿贵的脸都望不了。
“叭”阿贵拿出手机打开了照明灯,一手拽阮茵的胳膊,到一沉沉的铁板门前。
“干嘛?放开我!”
“你不是要看豪车吗?里面有全世界各种豪车,什么定制版,限量版的都有,价值两亿多,任你看个够!”
“放开我,放开我……。”阮茵的喊声被硬邦邦的水泥墙壁无情弹回,声音消失后,安静得,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怎么,害怕了?”阿贵在门侧小盒输入了密码,不会,门拖着沉沉的声音开了。
“去,老娘才不害怕呢!关我?出来不会放过你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就怕你出来已经变作副白骨了。周宅佣人偷车未遂,被困死在车库。”阿贵说完,用力一脚踹阮茵的后背。
阮茵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跟着整个人就飞进了车库,小腹“啪”撞到里面车的车盖上。
感觉头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阿贵从车库出来,直奔保安亭,换回便服,卡也不打,就往外走。
“嘿,阿贵,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新来的同事叶立元在背后不断喊他。
“你管不着,反正我下班了!”阿贵头也不回,答道。
到外招了辆豪华的士下了山,直奔城北的飞越商店,撩了帘,进了里屋。
“妈的,怎么那么晚,都三缺一半天了!”店老板二弟罗安迪一见了他,放下叼着的烟,骂道。
“不说了,不说了,处理了个疯子,要不早就来了!今天玩三十块的。”
“哇,挖到金疙瘩了?今天那么阔绰!你上次那二百还没还我。”安迪猛抽一口烟,掐了道。
“你不管,反正等下一起清给你。”阿贵将牌推进洗牌洞里,笑道。
阮茵是被自己的血腥味熏醒的。
“操,阿贵这混帐,挨千刀的。”阮茵脸趴着地,强忍剧痛,但还是努力吐了口腥沫子,自言道。摸出制服里兜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夜里十点多。
宋玉香独自在屋里坐立不安,为阮茵担心不已,好歹她也是为自己出头才遭惩罚的。便下了楼,逮人就问阮茵从停车场出来了不,得到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爱搭不理。
玉香满宅寻找,最后干脆叫喊起来,可那些工人却个个似聋子,仿佛没听见,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最后寻到了保安亭。见了两保安,赵师傅和叶立元。
“赵师傅,你见了阮茵姐从停车场出来了吗?”
赵师傅望了他一眼,道:“没见,我刚上的班。”
立元抢过话茬,回道:“我见了她进去,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