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消息已经传到了。”
“该有人坐不住了。”
“属下会格外注意的,请您放心!”
风还在刮,越来越大,像是要把这府里的人吞进肚子;雪还在下,越来越大,像是要把这府里的人压在身下。
第二日一早,王娡带着班姝班如一齐来到了灌双儿的院子,就见涟柒冒着大雪在那等着。
“这么大的雪,涟柒姑姑怎么不在房里好好呆着,站在这里挨冻!”
“奴婢就是来看看,再说了,这灌小姐的屋子,我这种身份怎好进去!身体怎么样?”
王娡声音比昨日还要嘶哑,“好多了,谢姑姑关心。”
班姝敲门,一个身着绛紫华服的嬷嬷推门出来,“哪家的丫头?没的规矩!一大早扰人清梦!”
班姝一听心想,这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啊!行礼恭敬地说道:“嬷嬷安好,我是王小姐的侍婢,公主殿下嘱咐我家小姐来这与灌小姐同住。”
“王小姐?哪家的王小姐?来这公主府小半年了,也没听说过有王小姐!”
班姝笑道:“嬷嬷年纪大了,眼瞎耳聋不碍事的!我家小姐是太子殿下钦点的恩赐,又有公主的庇佑,你一个下人还要拦了贵人的路吗?”
嬷嬷脸色阴沉,“哼!小丫头口齿倒是伶俐,跟了个狐媚的主子,现在连个位分都没有就这么嚣张,将来还不得成了夜叉!”
班姝还想说什么被涟柒拦下,“灌嬷嬷!这门还是让开吧!两位主子以后都是要在东宫混出脸面来的,你这么一闹,不怕给你家小姐招一个坏名声吗?”
“您说的是,只是这小丫头说话太难听,老身有点委屈!”
“班姝,给灌嬷嬷赔个不是。”
“是!”班姝阴阳怪气地说道:“嬷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丫头我这一回吧!这门是死的,您是活的,用个活人给你家小姐看门,真是阔气!”
灌嬷嬷脸都紫了,恨恨地让开了门。
王娡牵着班姝的手进到房里,刚迈进内室,一鞭子就迎面抽了过来!
王娡面不改色地站住,笑道:“灌小姐真是将门之风雄厚,外面天气不好,就在屋子里耍耍威风!”
“哼!书呆子,端的会口舌之争!”
涟柒吓得不轻,语气生硬地道:“灌小姐,殿下说是要把南边的屋子给王小姐,请您把那屋子收拾收拾!”
灌双儿冷冷地喊道:“颂秋,颂春,去给王小姐好好地收拾一下屋子!”
两个体格威武的女子应声答道,班如小心地跟了上去。
屋内不再有人说话,灌双儿无聊地摆弄着鞭子,眼珠不住地转向王娡,见她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
“喂!”
王娡抬头看向她:“灌小姐在叫我?”
“从今以后你就要住在我这里了,我是主屋里的,万事都要听我的!”
王娡淡笑不语,涟柒虽然是笑着,但是眼里难以遮掩一丝厌恶,班姝想说些什么被王娡拦了下来。
没过多久,班如回来,道:“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小姐可以先去看看,过两日就可以搬进来了。”
网址起身略微行了礼,就出了门。
涟柒对王娡说道,“公主那里走不开的,奴婢得先回去了。”
王娡浅笑,从腕上摘下一个翠绿翠绿的镯子,给涟柒戴上,“辛苦姑姑了。”
涟柒笑了笑说,“这灌家小姐出身好,家里又宠爱,你以后行事定要谨慎小心。”
“谢谢姑姑。”
王娡进到房里,见屋子虽不能与她原住的那个比,也算是不错了。
班姝转了转说:“奴婢看不来有什么好与不好,还是要请姚先生来看看的。”
班如皱着眉头说:“这里住着女眷,他是外人,恐怕不妥。”
“这两日先搬些东西进来,然后请太子殿下来看一看!”王娡说完就转身迈了出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娡心绪千回百转,班嬷嬷送女儿陪伴自己,如今又丢了性命,自己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自己很快就要启程去长安,姚素信能相助自己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班嬷嬷的血案,这府里没人记得,没人想要为她讨回公道,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姚素信站在小路岔口等着王娡,“先去喝药,然后再去!”
王娡有些迟疑地看着姚素信,“班嬷嬷出事三天了,我却连祭拜都不曾有过!”
班如班姝一下子红了眼眶。
“医者父母心,太医说了,你的嗓子再这样下去,怕就是要废了,你能和我用唇语谈话,但不能和太子公主也用这个吧!听话,先回来服药。”
班如拉住王娡的手,殷切地看着她。
王娡无奈地跟着姚素信进了屋子,喝了药,晋梓拿出一个狐裘披风,姚素信小心地给她披上,“去院子那里祭拜一下吧,出不了府,尽点心意吧。”
王娡仰头忍了忍泪水,就带着班姝班如出门去了。
雪厚厚地积在焦黑之上,一眼看去,如同一座雪城,寂静美好。
王娡跪在雪上,班如赶紧去扶,却被班姝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王娡额头挨在雪地上,雪化成了水,融了别的雪,结成了冰。
三人就这样无言地跪在废墟之前,两个女孩默默地流泪,一个女子静静地跪着。
灌双儿趴在榻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和婢女聊天,
“父亲真是不疼爱我,把我送到这么一个地方受罪!在家里多自在!”灌双儿大声抱怨,“公主面前还要小声说话!憋死我了!”
颂春递了一杯茶水道:“二爷也是为了您着想,这般的品貌,这般的家世,一般人哪里配得上。”
“他那天还那般为难我,说到底不就是觉得我没有王娡那贱胚子能说会道吗?”
“哎哟喂,小姐!太子殿下那天哪是难为你啊,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听说王娡那天吓得都傻了呢!”
“可不是吗?她那天脸色白兮兮的,看得就叫人痛快,现在连公主也不待见她了!我就说父亲瞎担心,一个神棍卜出的命格能信吗?费尽心思地烧了房子,害得我前几天提心吊胆地怕公主发现!”
“小姐放心,老爷找来的都是技艺超群的匠人,那火石烧过的痕迹,除非是仙人,否则看不出来的!”
“王娡也是命大,醉仙桃都不能叫她睡死!”
“小姐,二爷吩咐过,绝不能叫她进京,她的那间屋子,一早就备好了物什,等她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