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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过堂

这一老二少,毕竟不能放开马疾驰,到日上房顶了,才到了亥安道城。从山腰往城中看,小城不大,但走近了一瞧,顿感巍峨。只见那城墙高耸,堞口上凫旗猎猎,每一面旗的下边都站着一个白衣兵士。兵士很是威武,白色雁翅边的战帽,给人飘逸之感,帽顶上的红缨与立在身旁长枪上的红缨,象两团迎风燃起的火焰,很有视觉冲击力。

三人下马,牵着马,往城门走。这是一幅图景:三匹马不错,只是汗津津的,有些困顿;老者虽然尽力挺起腰杆,强打精神,但他毕竟年岁大了,佝偻的身子是没法挺直的;而张广才和挹娄,穿着坎肩这样“奇装异服”,在马腿下边丢丢当当地走着,没有多少生机。要知道,他们俩已经两天两宿没睡觉了,走起路来,难免不衰败。

城门刚开不久,几乎没有进出的人。尤其是往城里进的,只有他们三个。衬着朝阳,和着老鸹的翻飞、叫声,形成一幅使人情绪低落的剪影。

真是:“一老二少三匹马,旭日晨风呱老鸦。”

看城门的兵士,忍不住想笑。但他强忍着,没笑出来。以手掩口,感到不妥,用手指堵着一个鼻孔,“刺喽”一下擤了一筒鼻涕在地上。这么一来,他的头部就失去了平衡,他只好去堵那个鼻孔,又把另一筒鼻涕,清除掉。擤完鼻涕,抻抻衣角,站站好,指着走来的挹娄他们三人,大喊道,“你们!干什么的?”

老者连忙上前,不用哈腰(他的腰本来就是弯的),只点着头,说,“军爷,我们是来拜见道台大人的。”

“见道台?”看门的兵士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这老头儿,口气不小,想见我们道台?道台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老者说,“实在是事关重大。”

接下去,老者就把官差在杨家庄被害,杨庄主为此蒙难,下到大牢,秋后问斩。昨天家里来了两个小客人,他们夜里大战琵琶精……

老者说到这里,扭过头去找挹娄、张广才,只见两人手里拿着马的缰绳,坐在地上,背靠着背睡了过去!两人知道老者一说起话来,就不知啰嗦到啥时候,只是想歇歇,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

“哎哎,”老者俯下身去,招呼挹娄、张广才,“见到道台,解救出老爷,回头再睡。”

老者又转头对那个看门的兵士说,“这两个孩子昨天和琵琶精斗了半宿,又骑了半宿的马……起来起来。”

“琵琶精?”兵士不解,“什么琵琶精?”

老者扒拉张广才,让他把琵琶精的皮拿出来,给把门的兵士看看。

张广才懵懵懂懂,就站起来去马鞍上找琵琶精的皮。可是,马鞍上光溜溜的,哪有什么琵琶精的皮?张广才揉揉眼睛,想了想,他临走的时候,分明把那张琵琶皮搭在马鞍的后鞒上,怎地就不见了?

——要能见到,那才是怪了:就那么搭在马鞍后鞒上,颠簸半宿,还能在那上边?早不知颠到那里去了。

傻了。张广才看看挹娄,又看看老者,说不出话来了。

那兵士阴阳怪气儿地说,“琵琶精的皮呢?拿出来,我看看。都说这个成精,那个成精的,我倒没亲眼看到,拿出来呀,我开开眼。”

张广才说,“我,就挂在后边了,想是马跑,颠下去了……”

“颠下去了?”兵士依旧没改口气,“你们是拿来让我们道台看眼儿的,还是拿来展览的?说颠就颠下去了?你们胆敢戏弄本官,抓起来!”

这兵士可能是个班组长的角色,吊起嗓子这么一喊,就有两个兵士走了过来,把张广才三人绑了起来。

老者一声一声地叹息;张广才胡乱分辨;挹娄还似未醒,丢丢当当的,任其摆弄。

这软乎的人,真不好摆弄,张广才和老者都被绑上了,挹娄还是东倒一下,西歪一下,绑他的兵士,象下不得手似的,愣是没有头绪。还是另外两个兵士腾出手来,一个抱着,一个拉着胳膊,另一个人才算把挹娄绑上了。但是,绑上挹娄之后,挹娄站不住,兵士一撒手,挹娄就往地下倒,慌得兵士还得上手去扶。没办法,一个兵士只好把挹娄扛在肩上,押着张广才和老者,向城里走去。

走进城里,向左拐一个弯,就看到一处厅堂。

厅堂的门前,有两只张牙舞爪的石虎,甚是吓人。石虎后边,用木栅栏,围成一个区间。敞开的大堂上,看到有一面惊堂的红漆大鼓。正堂两侧竖着“肃静”“回避”的警示牌——这是有文字以来,官场始终如一的要求。

张广才和那老者被推到大堂之上,可是,挹娄怎么办?他还是丢丢当当地睡着。扛着他的那个兵士,放下不是,扛着也不是。大堂上有两根通天大柱子,那个兵士就把他倚在柱子上,但是,挹娄还是站不住,放到哪里,眼瞅着就往一边倒。张广才还“哎哎”地警叫着,那兵士又本能地上手扶。兵士们看这样不是事,就开始叫挹娄,喊破了嗓子,挹娄连醒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正愁着没办法,从后堂踱出一人。这人,穿得干干净净,长得精精神神,尤其那双眼睛,都直放光。那人走到大堂上,对一个兵士非常严厉地说,“干啥?大呼小叫的?”

“禀大人,”那个班组长兵士打个千,说,“从外地来三个泼皮无赖,大闹城门,被小的们抓来了。大人你发落一下就好,小的们就把他们送进大牢。”

张广才说,“我们不是泼皮无赖,我们是来找道台大人的。”

“找本官?”放光眼说,“所为何事?”

——他就是道台。可下子找到正当相主(真正要找的人)了,老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的连片子嘴,蘼子面糊糊的话,又开篇了。张广才把头向一旁一别,心里想到:四天前,之所以把一百二十六口人都抓去了,唯独留下了你,可能是没人受得了你的“供诉”。

听了一会儿,道台就不耐烦了。问老者两句,老者不着要领,所问非所答。道台打断老者的话,指着挹娄问把着挹娄的兵士说,“他是怎么回事?”

那兵士回身打千,要向道台禀告,没想到,他一脱离挹娄,挹娄一个倒斜,就摔在那个兵士的背上——这个动作过大,把挹娄“坎肩”前襟的扣子崩开了三个。前襟大敞着,就露出他胸前挂那个小玉件,道台看到了,指着那玉件,说,“那是什么?拿上来我看。”

扶挹娄的那个兵士,赶忙从挹娄的脖子上,摘下了那个玉件,双手捧着,送到道台的手里。

道台接过玉件,把在手里端详起来。看着看着,他皱起眉头来,把他的惊堂木,“啪”的往桌案上一拍,“大胆的刁民,岂止哄闹城门,你们还行偷盗,说,这玉蝉是在那里偷来的!”

“玉,玉蝉?”张广才不知什么是玉蝉。

道台展开手掌,问张广才,“这玉蝉,乃皇家之物,你们凡俗庶人怎会有此物?说,这是从哪儿偷来的?”

“啊,你说的是那玩意啊,我寻思你说啥呢,”张广才才知道道台说的是什么,“那不是偷的,是一个人送的。”

“胡扯!”道台怒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人送?说死谁谁能信?”

张广才一听这道台说话,不着边际,都“说死”了,还能有谁信?但,张广才不敢接他这个话茬儿,而是说,“真的,真是一个好不错的哥们儿,送的。”

“好不错?谁要有这样的哥们儿,可是烧高香了,”道台进一步逼问,“说,你那哥们儿姓甚名谁?

“姓?他说他是复姓,姓‘公孙’,名字,就一个字,叫‘渊’。”张广才回忆着说。

“公孙渊?上公子,”道台一幅冷嘲热讽的腔调说,“我说我还认识公孙太守呢,谁信啊?啊,你们信吗?”

道台戏谑地问大堂上的三个兵士。

三个兵士哈哈大笑,摇着头说,“不信。”

这时,挹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醒来了,他挣挣身躯,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大骂道,“咸逅儿的(肃慎骂人话),谁把我绑起来了?”

道台站起身子,探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挹娄说,“你这一绑,可就再不好松开了。”

道台懂得肃慎话,起码懂得肃慎这句骂人话,但他仍旧用夫余话,对挹娄说。

挹娄歪了几下脖子,看清了道台的脸,说,“你是谁?”

道台看他蒙呼呼的,还不十分清醒,就借挹娄懵懵懂懂之际,想诈一诈他,就说,“我是上公子,公孙渊。”

“噢,”挹娄转头问张广才,“阿洪,这里叫公孙渊的,咋这么多?”

张广才不知道台用的是计,真寻思他也叫公孙渊呢。因为他刚才话的前边有个“上公子”三个字,他不知是尊称,以为他叫公孙渊,和他们碰到的公孙渊不一样呢。张广才说道,“可能他们这里就兴叫公孙渊呗?”

“别打马虎眼!听他说!”道台训斥张广才,然后,又转向挹娄,说“我是公孙渊,你不认识了?我给过你什么没有?”

挹娄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

“讷乌,你忘了,路上遇到的那个公……”张广才刚想提醒挹娄,被身边的兵士掩住了口。

是道台给那兵士使的眼色,不让张广才提示他,怕“串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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