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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师兄寻来

转眼数日过去,小傻蛋捡来的老人在喝了李大嫂精心熬的鸡汤后,已经逐渐恢复了精神,土郎中啧啧称奇,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天外有天,老人病的离奇,虽然也好的离奇,但也只怪自己所学有限,不懂老人病症。

村民好奇老人的来历,有几人开口询问,老人却闭口不答,身体好点之后,每天只坐在小傻蛋的茅屋前,盯着昆仑山的方向,一看就是半天,村民们心地淳朴,也未多想,问了几次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再询问。

又是数日过去,安宁村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小傻蛋和阿黄阿黑也渐渐习惯了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的老人。

这日,小傻蛋刚刚跟阿黄阿黑巡逻回来,未到家门,远远听到有人喊:“小冷子!”

小傻蛋偏头看去,村头古井旁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这女孩脸色晶莹剔透,肤色白里透红,鹅蛋脸儿上有一对小小的酒窝,甚是清秀灵动,她年方十二,比小傻蛋大几岁,名叫李月然,是村民李大叔的女儿,每次都是她给小傻蛋送衣送饭,时间久了,她也成了这个村里唯一一个能跟小傻蛋交流的人。

小冷子是李月然给小傻蛋起的名字,因为他总是对谁也冷冰冰的。

此刻,见小傻蛋缓缓向自己走来,李月然扬了扬手中的小篮子,笑嘻嘻的道:“小冷子,我妈今天炖的野兔,还有王家大婶包的饺子,今天有口福哦。”

小傻蛋笑了笑,上前接过小篮子,点了点头,转头向自己的小茅屋走去。

李月然见怪不怪,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转头又喊道:“小冷子。”

小傻蛋转过头,询问的眼神看着李月然。

“明天再陪我去一趟山里吧,明天轮到我家去祠堂给安爷爷送生活用品。”李月然吐了吐舌头:“山里到处都是蛇呀狐狸呀什么的。”

小傻蛋知她想让自己带着阿黄阿黑保护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月然这才转过身,蹦蹦跳跳的离去。

回到茅屋,小傻蛋打开篮子,今天的菜果然很丰盛,有炖野兔肉,还有薄皮大馅的饺子,小傻蛋先抓出两块兔肉,随手扔给地上吐着舌头迫不及待的两只狗儿,然后把盘儿端出来,默默的往躺在炕头的邋遢老人面前一推,老人也不客气,抓起兔肉就吃,一老一少二人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对头吃了起来,只有三口两口吞完兔肉的两只狗儿,毫不解馋的“汪汪”叫了几声。

是夜,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傻蛋突然被一阵异声惊醒,紧接着茅屋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小傻蛋翻身坐起,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身边,邋遢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小土炕。

茅屋外面狂风大作,满天星月皆不见了踪迹,邋遢老人此时站在茅屋前,浑身破衣满脸须发在狂风中猎猎抖动,小傻蛋站在茅屋门口,看着眼前这个站在黑暗中的老人,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惧意,狂风呼啸中夹杂着一声声狗叫声,隐隐约约的,小傻蛋仿佛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商师弟,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如果小傻蛋走到老人面前,就会发现,此时的邋遢老人,哪里还有一点邋遢样,狂风中的这个老人,满脸怒容,须发皆张,眼睛死死地盯着半空中,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双眼布满血丝。

狂风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方才散去,满天星月也伴随着狂风的离去露出影迹,老人依旧站在茅屋前,小傻蛋看了看天上洒下的月光,胆气壮了壮,走出去拉住老人的衣袖。

老人此刻已经恢复平静,抬头看着天空一轮皓月,叹息一声,转过身来看了小傻蛋一眼,自言自语道:“已经找来了么?看来时日无多了。云霞,你的仇,该如何去报,宗门中,到底还有何人可信?”说到此处,突然又老泪纵横。

小傻蛋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老人身边,看到老人突然哭了起来,不由心中一慌,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

以前有别的孩子欺负他,他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小茅屋里哭,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打死也不愿意在欺负他的人面前流眼泪,他的狗儿帮他出头,他又不得不出声制止,因为他需要村里其他人的帮助才能活下去,所以他谁也不可以得罪。只有李月然,在一次送饭的时候,看到了被欺负后偷偷在哭的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他,打那以后,他的世界才多了这个叫李月然的女孩子。

此刻看到老人痛哭流涕,小傻蛋只会学李月然那样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却不会像她那样柔声细语的说一些安慰人的话。但是仅此也就够了,老人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孩童,感受着他小手传来的温度,悲从中来,突然一把抱住小傻蛋,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老人轻轻推开怀中的孩子,对着月光看了一会,又想了一会,忽的又放声大笑。茅屋后本已收声的两只狗儿,被老人忽然间又哭又笑的惹得又狂吠不止。幸而小傻蛋的茅屋离村子有段距离,没有吵到村中已经睡下的村民们。

笑毕,老人轻轻撩开小傻蛋脸上乱蓬蓬的头发,对着月光又仔细的看着这个孩子,心中不由暗暗惊叹,原来这小孩竟有如此资质,根骨面相奇佳,粗粗看来较之掌门师兄门下首席大弟子,在玄天宗后辈弟子中向有天才之称的东方云逸也不遑多让。只是……老人左手抚在小傻蛋后颈,此处有一溜凸起,从后颈一直延伸到后背,轻轻一按略有弹性,却不是老人所能理解的存在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老人轻声问小傻蛋。

小傻蛋双眼瞪着老人,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老人又问几遍,孩子还是一个字都不说,老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那日被乾坤镜撕裂时空甩到这孩子的狗窝里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孩童的家里,七八天以来,他沉浸在宗门巨变和丧妻之痛中郁郁寡欢,也未曾与这孩童说过一句话,此刻自己终于开口问人家名字了,谁知人家一样来个一言不发。

老人搔搔头,颇为无奈的看着小傻蛋。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愿与人多说话,也好。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切不可跟任何人说。”

说完,看了小傻蛋一眼,这孩子果然还是一动不动,只拿两个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

老人伸手向西方昆仑山脉遥遥一指,说道:“我正是来自那里,我的名字叫商仲。如今我的宗门发生巨变,我最信任的师兄,杀害了我的妻子,害我沦落如此,如今宗门中我已不知何人可信,刚刚我的师兄已经找到这里,这个世界虽大,也再无我立足之地了。如今所有的事情,却只能跟你一个小小孩童倾诉……”说到此处,想到往日的师门情分和已经生机渺茫的妻子,心中一悲,停住话语。

却听小傻蛋突然嗫嚅道:“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叫我小傻蛋……”

原来这孩子因为一些原因,自小生活在完全封闭的世界中,从来不肯走出来与人交流,此刻老人突然敞开心扉对他倾诉,他从老人的话语中听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孤独,终于心中接纳了面前这个邋遢老人。

听到小傻蛋突然开口说话,老人一愣,心中悲痛也被冲淡了几分,摸摸孩子的头道:“你叫小傻蛋……”小傻蛋点点头,老人笑骂道:“这也是名字?”

小傻蛋沉默不语。

老人沉思一下道:“我姓商,你若愿意,就随我姓商如何?”

小傻蛋点点头,对于别人叫自己什么,他一向都毫不在意的。

老人想了一下,又道:“此处是安宁村,你就叫商宁如何。”

小傻蛋又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

老人满脸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孩童,心中略有愧疚的想道:给你起名安宁,可你此生此世,真的还能再得片刻安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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