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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中秋告白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这在王府是个大日子,府里内外院都各司其职,做好庆祝佳节的准备。整个王府人来人往,全府挂灯绕彩,喜迎宾客。王爷自幼在军营长大,与边城平民亲近,知晓民间疾苦,因此在这种节日,都会让府里提前准备时令的食物和礼品,送与贫苦百姓,使他们也能过个好节。因此,府里的大厨房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布施的月饼糕点,一共需要准备五千份。厨房忙不过来便让药膳房也去帮忙。这一下午,府外排起了长龙,除了乞丐难民,还有很多贫寒人家来领糕点。这些贫民平时能勉强图个温饱,手头并无余钱为中秋置办月饼,顺康王府的馈赠使他们也能享受到片刻的甜蜜。宁儿看着这些人,想到以前在家时,父亲也经常将一些药草赠与他人。父亲是个乐善好施的人,给穷人看病经常不收任何费用,有时还自掏腰包为他们购买药物,因此医馆的收入并不喜人,但一家人上下同心支持父亲的做法,生活虽然节俭却也十分安足。

做完善事,自是庆祝的时候了。天上满月撒下万千光辉,王府内火树银花,富丽堂皇,衣香鬓影,笑语不绝,说不出的喜庆热闹。府里来了很多客人,除了王爷的远近亲戚,知己好友,同僚下属外,一些想要结交王爷的富豪名士也特来拜访。王爷一向清廉律己,贵重的礼物都退了回去,只接受道贺。大多客人行完礼后告辞,留下的都是平时与王府往来频繁的至亲好友,大家都已熟识,所以并无拘束。祭祀祖先结束后,主管已吩咐下人在花园的聚客亭摆了一座酒席,除了必备的月饼,鲜果和蜜食外,还设有各色冷荤热菜和小吃糕点。王爷跟王妃并排坐在首席,两侧依次坐下三位夫人和亲朋好友。众人喝酒赏月,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雪芩夫人先敬了王爷王妃一杯酒,道:“中秋佳节,雪芩不才只准备了首曲子为各位助兴。”

话语刚落,一人就站起来鼓掌叫好,道:“终于等到了,今天就是冲着雪芩夫人的曼妙琴音来着。”说话者是商沅郡王。他跟王爷是堂兄弟关系,两人年纪相仿,论辈分,他要叫顺康王爷要一声哥哥。这商沅郡王生性自由散漫,在朝中挂了一虚职,平时只管嬉戏作乐逍遥度日。王爷虽跟他志趣有异,但喜欢这位堂弟璞玉无暇豪爽率真的性情,两兄弟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王爷取笑道:“雪芩,你就开始吧,别让他等急了闹腾。”

雪芩在琴座前坐下,轻启朱唇:“谢谢商沅郡王抬爱。今天我就为大家献上一曲《良宵引》。”说完素手轻轻一拨琴弦,悠扬清越的琴声响起。只听那琴音如潮水般四溢开来,时而舒畅如流泉蜿蜒,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称为天籁之音绝不为过,众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断点头道好。此时明月当空,星辉璀璨,清风弄波,琴声悠然,众人心旷神怡,醉享这美妙一刻。

药膳房的工作已经结束,府里的丫鬟太监们,除了需待命供差使的,也都寻相好亲密的去嬉戏了。玉蝉去了她姑姑房里,本想邀请宁儿同去,但宁儿拒绝了。安晴院只剩宁儿一人,院里说不出的冷清,宁儿将自己描绘的爹娘和紫鹃的画像拿到院里用架子固定在石桌上,在前面摆上府里发的月饼鲜果,然后在石桌前坐了下来。晚风将画纸的边缘吹着猎猎作响,宁儿望着起了褶皱的画像,低低唤了声:“爹,娘,紫鹃,下来陪宁儿说说话吧。”说完便有点哽咽。

回想起去年的中秋节,一家人在开满紫藤花的院子里喝果酒吃月饼赏明月,其乐融融,那欢声笑语似乎还历历在耳。泪水从宁儿洁白的脸颊滑落,她嘤嘤地哭出了声,听闻佳人悲伤的啼哭,似乎连那明月都为之动容黯淡了不少。这时不远处有笛声传来,那笛声既不欢快,也不喜庆,反而带了点淡淡哀愁,但又轻缓柔和,好似最温柔的话语,只说与一人听,为她解忧疗伤。宁儿本以为是府里其他人在吹笛娱乐,但听那曲子又与佳节违和,便渐渐停了啼哭细听。宁儿发现这笛声好似就在附近,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坐在院外高高的树梢上吹笛,背着满月一时看不清脸,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安。他在树上悠悠地吹着笛子,宁儿在院里静静地听着,此刻月皎星明,轻风寄语:

月下香桂树

庭前落花雨

不知何处笛

似知玉人心

一曲终,那人从树上跃下,身姿矫健,长身玉立,犹如天神下凡。

宁儿认出来人,吃惊得叫了声:“赵大哥。”

原来这吹笛的人竟然是那平素寡言少语的赵副将。宁儿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想不明白他为何在这里。

赵副将慢慢走近,抬起手轻轻拭去宁儿睫毛上的泪滴,轻叹:“姑娘别哭坏了身子。”

宁儿忙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擦眼泪。

赵副将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望着宁儿道:“宁儿,你若不嫌弃,我愿意做你的家人,陪伴你呵护你,这一生,绝不再让你伤心掉泪。”

宁儿听了有点迷糊,她不知道赵副将讲这些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细想。她脸上犹挂着泪痕,粉红色的嘴唇开启闭合了几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副将抚了抚宁儿有点凌乱的头发,道:“天冷了快回房吧,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只要知道我是一片真心就好。”

宁儿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人平时素然没有表情,但此刻那清冷的双目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暖意,静静地看着自己。宁儿有点动容,这个男人好似浩瀚的大海,倾听自己的心声,并将所有的悲伤纳入他广阔的胸怀。这份恩情,她不知该如何回报,她心里有点乱,只能喃喃答道:“谢谢...赵大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晴院又归于平静,待人都离去后,一人从后门隐蔽处出来,月光下那人紧握着双拳,将手中的月饼都捏碎了。原来爱笑的圆脸因嫉妒而扭曲,那人竟是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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