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留下她做什么,每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子,都想得祭殇一臂之力。
他不过是要挟持她逼铯剑现身。
聪明的苏木槿又怎不知晓他的心思。
她想着心事,独自向前厅走去。
身后,他冷冽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个女人好生奇怪,初见时啰里啰唆,方才甜美可爱,此时又面若冰霜,究竟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苏木槿。
前厅里,下人摆好了早点。
醉月和眩已经坐在那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似乎各怀心事。
瞳进来的时候,醉月对昨日之事只字不提,只管同往日一样蹭过去冲着哥哥撒娇。
苏木槿跟在瞳的身后,她的眼睛低垂着,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清新自然的美。
醉月伸了伸脑袋,跳到苏木槿面前,她亲昵地拉住木槿的手,脸上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好漂亮的姐姐!该怎么称呼呢?”
苏木槿面上无一丝波澜,红唇微启:“回公主,小女子姓苏。”
醉月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我就叫你苏姐姐了!”
“公主,小女子不敢当。”苏木槿说这话的时候却也不卑不亢。
醉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嘟起粉唇,“苏姐姐再这样见外,我就不高兴了!”
眩坐在桌边笑道:“醉月这是怎么了,我还从未见她对外人如此热情过。”
醉月扭过头不服气地扬起精巧的下巴,“漂亮姐姐人见人爱,有什么不对!”
瞳不知为何有些心烦,他拉住醉月的胳膊,“好了,赶快吃饭吧。”
醉月被他一扯,仓皇地松开了苏木槿。
一抹刺目的鲜红映入众人眼中。
血液从苏木槿纤白的手上滴滴答答淌下来,她淡淡瞥了眼,另一只手迅速从裙子繁复的绮罗上撕下一条绸缎,麻利熟练地扎起伤口。
醉月张大了嘴,连忙低下头,她哆哆嗦嗦举起葱白的小指,颤声道:“苏姐姐,对不起,我,我的戒指断了……”
瞳未等木槿开口便冷声道:“绮云,去把医师叫过来。”
“不必了,一点小伤有什么碍事。”她直视着他,他心中一颤,竟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只有十八九岁的阅历,她眼睛里洞察一切的睿智无不闪烁着成熟的风韵。
“王……”绮云绞着双手为难地站在厅堂的门前。
“叫医师。”瞳盯着苏木槿,薄唇轻轻动了动。
苏木槿倒也没有拒绝,她提起长裙在桌旁坐了下来,她恰巧就坐在眩的身旁。
两人恰巧皆是白衣胜雪,恰巧皆是貌若天仙,真似一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醉月坐在二人对面,调皮笑道:“眩哥哥和苏姐姐看起来好般配啊!瞳哥哥你说是不是?”
瞳冷着脸,没有开口。
苏木槿倒是大方地说道:“公主说笑了,小女子出身贫贱,谈何配得上南眩王。”
眩哈哈大笑,他打趣道:“若我抱得美人归,那可是三生有幸!”
瞳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得糟糕,他正要打断他们,医师来了。
那老医师察看了伤口,创面并不大,却很深。
他摇摇头,从药箱中取出一只瓷瓶,“姑娘,这伤口不干净,我要用药酒冲洗,你需忍着些。”苏木槿点点头,老医师见她面色淡定从容,便拔出瓶塞,瓶身微微倾斜,褐色的液体流过伤口,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醉月咬住下唇悄悄看向木槿,她竟连眉也没有皱一下,仿佛一点都不痛。
惟有眩看到她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他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另一只冰凉的小手,她的身子僵了僵,却也没有挣扎。
待那医师走后,眩端过一碟精致的糕点放在木槿面前,柔声道:“苏姑娘一个昼夜未进食了,定是饿坏了,快吃吧!”苏木槿侧脸看了看眼前俊美的男子,露出一个令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
眩有一瞬的失神。
瞳居然孩子气地想着:“她昨晚睡梦中微笑的时候,你可没有看到。”
醉月喝着米粥食不甘味,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因为那惹祸的断戒耽误了些工夫,餐毕,时间已经不早了。
瞳站起身来,苏木槿便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她表现得很顺从,出乎瞳的意料。
醉月在一旁拉着瞳的手,歪着脑袋笑道:“瞳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去沙漠里骑马好不好?”
瞳的目光从苏木槿身上挪开,他耐着性子拍了拍醉月的肩膀,“乖,哥哥有事,想玩让眩陪着你。”
醉月还是不撒手,她嘟起嘴唇:“人家都一年多没有来了……”
瞳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再说吧。”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苏木槿依然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醉月撇撇嘴,转头问道:“眩哥哥,这苏姐姐是谁啊,她怎么住到府里来的?”
眩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转眼便已经时至傍晚。
两人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一日无语。
瞳一直在看书,苏木槿一直在发呆。
“喂……”苏木槿轻声道。
瞳没有答话。
苏木槿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夺魄的眼睛,居然有些走神。
瞳突然抬起头来,对上她涣散的眸子,他悄悄隐藏起唇角一丝笑意。他轻咳一声,苏木槿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微红的垂下头去。
“什么事?”瞳的声音很冷淡。
“啊?”苏木槿迷迷糊糊看向他。
“你刚才不是叫我吗?”瞳有些头痛地皱起眉,这女人怎么回事。
“噢,你,你能给我一块木料吗?这么大就好。”她比划着。
瞳定睛看了看她,走出门对外面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他转回身来,反手关上门,笑道:“我还以为你生性淡漠是不愿开口说话的。”
“我本来就不是生性淡漠的人。”她叹了口气。
“你的表现还不够淡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