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触及的未知,常伴一丝绝望如同待宰的羔羊。绣花针在昏黄的灯色映衬下发出柔和的银光,韩先生不经意的莞尔一笑,更是让我心情阴郁。
“不要怕,等下就需要你一点气血,疼一下就跟打针一样,马上就好了。”我不自然的面色极容易被读懂,韩先生便柔声安慰道。但他并不急着采血,顺手先将针先搁于一张白纸之上,反身抽起长凳,置于三德桌前。
原是他要将观音像前佛台红布放下以遮住观音佛身。韩先生跳下长凳,吩咐道“你先上来,等下我叫你时,你再把红布卷起来。”我妈应了一声便起身上了长凳。我抬头看她神情凝重,双手紧抓红布,心中有些愧疚之情,暗自叹气。
神像法光遮蔽,脖间窒息之感由浅入深,缓缓加剧,呼吸间隐约有干咳之声。我知是脏物袭来,却是未有过度恐慌。想着韩先生在侧,心中多少安稳一些。
白炽灯素光而灯线较长,灰黄的墙壁上整一片印的都是我们的身影,唯独我的影子如风掠清池,起了波澜,脑袋附近鼓出第二个头形来。我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站稳,口中惊呼“呦~~!?”
韩先生抓起最后一个水晶杯在我后背挥舞几下,用一片红布封住杯口。“可以卷起来了。”随着观音法相再现,我的窒息之感消退,呼吸亦正常起来。后背颤动的怪异影子也渐渐变小,消失不见。
“把手指给我。”依然未能逃脱针刺之苦,但细想之下也是自己活该,玩的兴起竟然得意忘形。我紧闭双目,只觉食指一阵刺痛后,被抓紧的手指就被松开了,只刺了一下心中顿时释然。
红布并不太吸水,只展了一小点红晕,血水就自红布渗下,滴落在水晶杯底。韩先生又吩咐我对着瓶子吹了一口气,瓶口柔和了旧布与血腥的气味,并不怎么好受。一腔愤恨之气对着瓶口吐出,我心头却也轻松一些。
一张符用火化开,纳入瓶中,瞬时瓶内灰尘密布。待韩先生抽去红布,将水晶杯倒扣至五行吊位阵中心,此术的奥妙他也为我们一一道来。
如前文述,阳聚成魔,阴聚成鬼,魔吸食人阳元以延寿,鬼喜食人阴元以聚魂。阴阳之聚仅为灵魄,无形缺有影。如门髅之流啃噬金银书画方能借壳成形,若非如此仅能虚形以存,随风而行。物衡如石英,乃水底纱,沁阴土,承阳水,借金石,历火淬,人纳之,则五行具备,阴阳双形;物衡可分阴阳,韩先生后背虚晃几下,则以采纳部分阴阳之气,加上寄主气血,阴阳之气更胜。前文道,门髅属阴,纳人阴即人血则阴气大胜,全身通红。因此在不知脏物是鬼是魔时,只能以气血注入催化之。待阴阳之气大胜,置入火符,顿时符灰四溢。阴浊阳清与常理热升冷降一致,符灰贴于顶则为魔,符灰落于底则为鬼。四周置五行之物,若相克则符灰避之,相生则聚之。
我们六目齐望,见的分明。脏物属阳谓之魔,生火而避金谓之木行。韩先生自装有五行吊位材料木盒的底部夹层中抽出一手抄本,书名曰《阴阳鉴》。“这本书为鬼怪记录的典籍,有前因有后果有对应之法。不过只有前面几章乃汉字所书,其余的都是一些没见过的文字,我曾今四处打听过也没人认得。”韩先生对着《阴阳鉴》中的阳界录,木属部翻阅起来,终于找到一个与我症状极为类似的记录。
“婴负”弃婴、死婴及孕母丧子怨念所聚,为人阳元之气聚合,痛苦、愤恨念力加持的魔体。生魂属木,魔体自然也属木。婴负对母子之情极为渴望,常悬挂在宿主背部、腹部,以舌绕脖,爪入关节固定,作婴儿状。其实它并非恶意伤害宿主,仅是执念未去而已。其爪锋利,多至于人关节之处,若强行驱离,残躯滞留关节处,恐有瘫痪之虞。
夜已深,韩先生拿出一块铜牌,上有观音菩萨雕像,挂在我脖子上。“今天夜色已深,明天你们早点我来,我帮你们试试,但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桐豪,记得这块铜牌不要摘下来,暂时就不会有事了。”我先出门,却在门口等了一会。原来韩先生拉住我妈递了一张纸条,上面估计是写了一些准备的材料跟谢金什么的,我妈拜谢观音和韩先生便拉着我骑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