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阁临湖,地势又最高,旁边种了一大片湘妃竹,湖里种着荷花。
每每夏季来临,坐在院中的亭子里,吹着习习的凉风,捧杯清茶,看点点莹光飞舞,闻着阵荷香,倒也惬意。
姚广义总觉得张氏如此狠辣是受了下人的挑唆,执意不肯要张夫人送来的下人,张夫人暗自咒骂了几句也只得罢了。
梅兰又找了姚文义:“走水的时候多亏了柳叶儿和榆钱儿,我想把她们两个留下。请爹爹把她们的卖身契一并要讨要来。”
姚文义苦笑,“你这孩子,怎地得寸近尺?李夫人能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接济我们,已经不易,还要爹舍了老脸去讨要人?恁地惹人笑话。
梅兰:“可不是,李夫人的恩情女儿自当铭记于心,这两个丫头救了我的命,拿到她们的卖身契才算正了主仆名份,也不枉他们跟着我一场。实在不行,就和管事说,我们买罢。”
姚广义正为升了官职而高兴,从七品的主薄到五品的寺丞,只因梅兰一句点拨而升,这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了。太常寺又不像大理寺,凡收了钱,案子要断得明白,担心得罪了人判错了案子有什么冤屈,所以上司杨大人听说他家境艰难,直接拉他入伙他们杨家的生意,这不,一升职,又喜临门,分红了一千两银子,要不他也没有底气还了吴管事丹霞院那么多下的下人。
姚惠兰听说要让张氏去妙智庵,当下就找着姚文义闹了起来,“父亲也太偏心了,明明姚惠兰自己不守规矩,父亲不去罚他,倒罚我娘!那岂不是以后女儿也可以不按规矩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姚广义被吵得头痛,这家里一向是张氏当家里,姚广义缺少做父亲的威严。
为示公正,只好将大家喊在外院中问话了。
“李大娘子约了女儿去画画,给淑妃娘贺华诞用的,已经在前一在晚上禀明了太太,当时三娘正好在太太怀里撒娇剥菱角,三娘说蚊子多,太太还让文姨娘明天去割些艾制成艾棒来驱蚊子,还说了不许下人动手。”
梅兰口齿清晰,“本来李夫人给太太配了两个媳妇子使唤,太太为了磨磋姨娘,变着法儿给姨娘找事做。吩咐过的活计太多了,太太记性不好,记岔了也有可能。”
“父亲看看太太皮肤,再看看我姨娘的皮肤,仔细看看女她们母女把姨娘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幸亏苍天有眼,要不,女儿就被太太烧死在屋里了。”
姚广义不由想起了张氏说烧死姚惠兰时的狠厉。直接把一千两银票拿出来,交给发文姨娘,“你心细些,以后就多操劳些罢,不懂的就找二丫头帮你。”
他算是看不明白,二丫头不光头脑清晰,而且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以后姚家能不经光旺就看……哎,可惜了,不是男丁,若是个男丁可保家族兴旺三代。关键是个女孩儿,而且嫡母还想着烧死她。哎!”
反正二丫头一开口,他这个当爹比面对先生还紧张。家里的事有她看着他也能放心。
姚惠珊看到那一千两银子,愕然张大了嘴巴,“爹,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怎么不给娘?怎么给一个姨娘掌管?”
姚广义反手掴她一掌,皱眉道:“子不言父之过,你跟着你娘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
姚文义还地为张氏的事心烦,眼看着女儿没得一点眼力,只晓得一味的争强好盛。
如果三丫头能像二丫头那般遇事冷静沉着,他也就满足了。
有对比才有伤害。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突然之间,他对嫡子也不是那么期待了。
姚惠珊被他打得金星直冒,脑中嗡嗡响成地片。最主要还是没面子,当着一家人的面,尤其实是两个庶女的和姨娘的面,姚惠珊觉得脸都没地方搁了。哆嗦着,眼泪止也止不住。
张氏跟了姚广义多年,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忙跪下去,照自己脸煽了数下,“老爷熄怒,老爷熄怒。都是妾身平时对三娘疏于管教,才娇惯她成这样。老爷饶了她这一遭罢,妾身一定严加管教。”
姚广义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在张氏面前低头伏小,如今见她好语相求,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唯有梅兰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一千两银票,掩嘴笑道:“阿爹莫不是升官了?”
顿进姚广义眼角眉梢的得意之色再也掩饰不住,“升了,小小的寺丞而己,称不上什么大官。”
”恭喜阿爹升了正五品。”梅兰一听说明白了,这银子必定是人家想攀关系,以其他名义给他的。
姨娘将这银子收好,明日就去牙行,照先前的规矩留下合用的人手,每笔帐也清楚地记着。以备爹以后查,阿爹在外面做官也很辛苦,大家都守规矩些,升官的事不要张扬,不过是皇恩浩荡罢了。”梅兰沉着吩咐众人,“寺丞是正五品,皇城脚下,随便抓一个都是官,切记不要张扬,以免到了不可收拾地步。”
这话主要是说给姚惠兰听的,只有她是那种冲动且爱耍小性的人。
这些话算是说到姚广义心坎里去了,他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如今总算可以大展拳脚。梅兰字字句句为他考虑。
“普通人家的生活一年下来,二两银子也够了。我总觉得咱胶倚靠着英国公府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搬出去的好。”文姨娘手里有了人钱,人也活套了,开始盘算起以后的事情来。
张氏就是靠着张夫人作威作福,不知为什么她想远离这一切。
尤姨娘:“这话姐姐在屋里说说也就算了,老爷才升了职,上下打点,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再说珅哥儿大了要读书,要找先生,在姚氏族学里多方便?几个娘子也都不小了,咱不图攀上什么这豪门旺族,也在门户对不对?指望姐姐能给她们找到什么样的人家?”
好容易过了这么几年的安稳日子,她才不想当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