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旁边有人惊呼道。
这声音如此熟悉？张氏抬对一看，就看见了邢夫人那张颇为严肃的脸。
”多谢夫人搭救之恩。”张氏颇为狼狈地擦了擦脸的污泥。
邢夫人嫌恶似地后退了两步。
“遇见你或真是倒了八百辈子霉。”张氏顺着那婢女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邢夫人身上的污秽。
确切来说，是一片污渍，混杂着难闻的气味。
“张太太用不起马车就不要用了！给驴吃些什么东西？连豆饼都舍不得喂，怪不得会拉肚子。”
”姨母家条件本来就不甚宽裕，这也是我们府上考虑不周，直接把驴给送过来了，却没有料饼过来。“李芸娘笑着掀开帘子，“我在这里给邢夫人赔礼了，过两天必定送一套一模一样的裙子给邢夫人。”
邢夫人板着脸道，任谁被喷了这么一身驴粪都不会开心的，“无妨回去浆洗一下就是了。”
李芸娘变脸可真快，明明是她推自己下车的现在却又出言相救，只怕她说出真相还要被人认定是谎言，这样的人才最为可怕！
“快，将姨母扶上来。”李芸娘一脸关心。
彼时马车已经被看热闹的路人给推出了壕沟。
张氏一身狼狈地被搀上了车，李芸娘托腮笑看着珍珠琥珀将人扶坐下。
似笑非笑地盯着张氏坐下来。掏了条帕子出来，“姨母的衣裳都湿了，快，帮她拧干！”
李芸娘那副表情，着实像极了关心张氏的样子，甚至亲自帮着张氏擦脸上的水渍。
“我自己来，芸娘坐着便好。张氏慌张着去接帕子，李芸娘顺手将帕子给了她，一把掀开了张氏的肚子。
“姨母，这里怎地在滴水？”说着如个孩童般地将手抚在上面，摸了摸。
“这……姨母有了身孕，怕冷风吹着肚子，便绑扎了个……枕头暧着。”
李芸娘淡淡地点头，一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样子，随意地坐着，在玩弄自己的一串手串。
“姨母可记得我生母生我那日情形？”李芸娘仿佛闲聊一般，问起了张氏。
张氏却如临大敌，绷着后背道：“你出生那日，刚好我们家文姨娘也生二丫头，便是妙智庵，韩姨娘……
你先出生，你母亲一看到你，你便对着她笑，你母亲便亲自求了你父亲，说这孩子和她有缘，让她抚养你，你父亲便同意了。”
“姨娘，你在自己家装也算了，居然跑到我面前来装！”
张氏心虚地别开了眼睛，“姨娘说的，字字数实。”
“那你绑着个枕头在肚子上装怀孕，故意问文姨娘要未出生的孩子的月例也属实了？”张芸娘说着，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听说你曾喜欢过御史大人，还送过他一个步步高升的荷包？听说他和邢夫人定亲了还喝醉了酒？难怪今日会推她落水。你说姨爹知道了这些会怎样？”
张氏如今才后悔跟李芸娘同坐一辆车。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早有预谋。
“我不过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罢了。说与不说，全在姨娘。”
张氏也不知是冻得还是被李芸娘吓得牙齿咯咯作响，开口道：“你出生地是夏天，那时七里香开得正艳，便你爹便为取名“芸”字，听说国公大人非常爱慕你的母亲，曾为他花万金，韩姨娘进入英国公府的一年你父亲未踏足你母亲房里一步。”
李芸娘仿佛来了精神，“如此说来，母亲应该非常不满父亲才对？怎地会我一生下来，母亲就会非常喜欢？
“我猜她就是想将从韩姨娘身边抢走，才会那样。”张氏陪笑道。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上她这车！若是张海棠知道了，不知道是怎么个了局……
“我听接生的婆子说，我生下来，母亲便十不喜欢我，抱着我的时候故意失手落在地上，我的额头现在还留有印记。”张芸娘说着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额头。”就在张氏以为她再会有所动作的时候，她突然冲了起来，甩给了张氏一巴掌，“你给我照实说！”
张氏紧咬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这等机密之事当然是不能说，她想不通杨太太为什么要放出李芸娘的流言，可算把她坑惨了！
至于李芸娘手里的把柄，她才不怕！
姚广义才升的官，一心想要往上爬，会让家里曝出丑闻？何况是正室。还好，李芸娘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世，没把这件事当众抖出来，算是幸运！
如今便要咬死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便好，反正她抱李芸娘时李芸娘也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只要她不说，张海棠不说，她就屁也不知道。
余下时间，若是李芸娘再问，她就说一些东扯丁扯的话，出来混淆视听。
东拉西扯的总算到了李家的角门旁边。眼看着李芸娘下了马车，进发西厢，姚惠兰和文姨娘迎了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是夜，张氏找到了张夫人：“芸娘，似乎知道了什么，非得逼问我，我……”
张海棠轻蔑一笑：“若她再找你，你就告诉她实情呗，我会要瞧，她还敢不敢声张。”
张氏打了一个喷嚏，猛然醒悟过来。
看来张海棠是要借李芸娘的手来对付姚惠兰了呢。
可这么大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当真好么？
张海棠，她定是疯了！
“若是国公爷知道了……”张氏不敢想象李绎知道这件事后果。
张海棠笑起来，“你放心，芸娘的手段厉害着呢。她不是李家的孩子，她不敢声张，只会想办法让知情的人闭嘴。“
张氏不禁又想起来了在马车的那一刻，她几乎被李芸娘逼入绝境！
以后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张氏如是想。
许是在泥水泡了一回，回去张氏就病倒了，这一回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尤姨娘就兴冲冲地拉了文姨娘，“姐姐可听说了？那位昨天一个人坐马车落了水，回来就冻病了！驴子还拉了邢夫人一身屎！”
文姨娘惊得目瞪口呆。
“放心吧，她寻事，寻不到你头上，你可是要买豆饼的人，唯有她执意让下人去割草料。”
因张氏昨日不让坤哥儿坐画，便被尤氏给记恨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