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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废物》

云小天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头后扔到脚下踩灭。

他看着月亮思念着他错过的那个人。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半个月,成为恋人后,也只是用手机传达爱意,即使这份爱坚持了几年,仍然随着距离和时间淡去。不,让他们错过这份幸福的时间是云小天的失信。曾经说过多么感人的情话,失信的时候就有多心寒。再执着的陪伴也不能这份冷去的爱温暖起来。

但无论别人看起来这是多么无聊的恋爱,它依然是云小天最幸福的回忆,像那天见到的美,那么纯洁,像那天替他们见证的星空,那么闪耀。

他很想把这份爱写进自己的小说,让这份爱存在于他幻想的那个世界,奈何文笔不够,不论怎么写也写不出那份至今还在温暖他的时光。就像诗一样,诗在心中最有诗意,落笔时就俗了。

他面对满屏的文字觉得无从下手,就把小说存档,躺在床上摆成个“大”字睡去。他从家里带出了电脑却找不到自己租的起又有网线或网络的地方,只能用它来写写小说了。

门外传来难听的口哨声,和哐的一声门响。大概隔壁的那个哥们又收到他女友的短信了。

曾经也有人会给云小天发这种短信,字里行间充满依赖,也会和他去做那些他听说的很幸福,很温暖的事情,但都是曾经。

云小天就这么睡到昏天暗地,直到月光照进屋内。

他时常这样,如果不愿意去想一些的事,就在脑子里塞满别的事,或者什么都不想。

就像她曾经说的,心里烦就先放在一边,就像雨衣上淋了一滴泥水。如果当时去擦它,会弄脏一片,等它干了,轻轻一拍就掉了。

雨衣上的泥水或许会一拍就掉,心里的呢?那滴泥水不论云小天何时看见它,它都依然倔强的附在心上,怎么拍也拍不掉。于是他就忽略掉它,但刺痛时常提醒他,它一直在那。

门又哐的一声,告诉云小天那个神经大条的合租朋友回来了,难听却饱含甜蜜的口哨声那么刺耳。

“小天,饿不,来一起吃点。”

云小天打开门,伸出个头,懒散的问,“有什么?”

“没什么,我和小雯出去的时候,她买给我的,我一个人吃不完。”室友举着一大袋小蛋糕嘿嘿的笑着。

云小天对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无语了。只能说“你吃吧。”然后取衣服出门。

“这么晚你去哪啊?”

“精神焕发,征战世界。”

“去网吧通宵都说的这么豪壮。通了半个月了,还通,不怕死啊!”

“这样死了也挺好。”

“靠。”然后又是哐的一声。

室友是个粗狂却挺仗义的朋友,云小天只是受不了那股热恋的气息。

不过云小天一直奇怪他的女朋友怎么会喜欢他的呢?虽然人很热情,豪爽,却也神经很大条,身材也不算好,跟他一样是学渣。或许是像网上说的一样,即使看起来很不协调的两个人,即使男的苦追许久没有结果,可也许就在某一瞬间,对方在你眼里那么耀眼,就心动了,与相貌、地位、爱好都无关,心动了,就爱上了。

那云小天这个废物当初做了什么事,就让他在她眼里亮起来了呢?

他走到楼下看着明亮的圆月,看了很久,然后漫无目的走着,去网吧只是随口说的,他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的,不会触及他伤口的地方。

在别人看来,他是个太自行其是,旷掉了太多的课和考试而被留级,然后又无颜留级,自己退学的垃圾。而在云小天看来,他是从学校这个牢笼中解脱了,他对父母的义务虽然没有完成,却也结束了。现在的生活状态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租个“狗窝”,靠写小说赚点生活费,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无人约束,无人问津,无人需要他,生死只与自己有关,他终于自由了,但他却并不开心。因为他辜负了一个人,一个真正在乎过“云小天”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他累了,于是他还是拐进了那家常去的网吧。因为除了这里和“狗窝”他无处可去。进去前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马戏团,想象着那个少女还是那样看着星空。

云小天离开家之后跟着这个马戏团辗转于各个城市,当初因为不能去找星玥而失去她,现在可以去见她,却又不去找。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只会拖累她。而且她是那么耀眼,他不配。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在不远的地方看看她,他就满足了。

她说他太痴情,说他太傻。其实只是心死了太久,习惯了孤独,麻木了。不再关心自己的感受,当心里有了另一个人就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那个人而已。

云小天尽力推开网吧的门,有气无力的把钱扔到柜台,跑到自己的机子坐下。已经通了半个月,晚上玩一整夜的游戏,白天回自己的“狗窝”睡觉,醒了就写那些枯燥的小说,肚子打鼓般连响才去吃饭。这么下去或许真的会死掉。不过这就是云小天期待的结局,无忧无虑,无人在意,在爱的人附近,感受着她的温暖,在混沌中陷入永远的沉睡。

游戏一开,什么多愁善感就都没了,云小天开了一局又一局,鏖战到天大亮。

征战了一晚的云小天觉得仍有精力再大战几回合但心有余奈何力不足,寒冷从骨间流转,阳光照在身上,火焰在皮肤上跳动。

其实他并不适合玩这个游戏,属于菜鸟级别,只是这也是星玥喜欢玩的。他想着如果在她喜欢的事物上走下去,也许在某一天还能偶遇到她。虽然这个几率小的可怜,但这件有些微希望的小事,还是让他很期望,让他停不下脚步,好像他玩一局就离她近了一点点。

终于电脑锁屏了,通宵的时间结束了。他还是那个菜鸟,没有一点进步,什么都没变。云小天的肚子又鼓打般响起。他双手撑着椅子起身,居然手一软又坐了下去。

“哈哈,这是真的要死了啊。”这样惊悚的想法在云小天心里浮现,但他想来就像自己的另一个想法,“啊,肚子好饿啊。”一样平常。

他强撑着去路边摊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到宿舍瘫在床上,眼睛越来越沉,沉得闭上就张不开了。

这次云小天睡了很久,再没醒过。梦里他遇见了她,开心的笑了,她也开心的笑着,一如初见般美好。两个人都笑的那么纯真,那么由心,然后他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她,拥抱他一生唯一的幸福,唯一的美好,用尽全部力气,再也不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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