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普来到甘泉村已经快两个月了,虽然重新安葬了母亲后心中稍有宽慰,但只要一想到亲人们都已不在人世,又会暗自神伤起来。
赵家夫妻看出岑普一直郁郁寡欢,也觉孩子可怜,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二人都觉得岑普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也知道孩子必是因为家人蒙难,才终日不见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欢颜。
“当家的,阿普这孩子身世怪可怜的,别整天让他闷在家里教小牛读书,迟早憋出病来”。“现在的世道哪个是不可怜的,你没见建康城里的,皇帝老子都自身难保了,让这娃留下,不就是为了教好我们家小牛嘛,怎的还要我白养他不成”。“那你也不能把个十来岁的孩子往死里用啊,这教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真把娃子憋出个好歹你过意的去么,再说他给咱家的那半块银饼子,吃个大半年都不是事,咱可不能亏了良心啊”。赵老三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妥,只是仍旧不愿松口:“你别在这瞎咧咧,现在小牛还小教他读书,哪里用的了一天时间,他自个不愿出门与我何干,明日起便让他把咱家老黄牛带到山上去溜溜,也好顺便散散心。”赵张氏呸了一口,“当家的,你可真是个好心的”。
第二天一早,果然看到一个少年牵着老赵家的大黄牛出了门,其实甘泉村后临着一座栖霞山,古时叫摄山岑普曾在史记中看到过记载,始皇帝当年东巡就曾在此临江揽胜。岑普也想出去抒展一下郁结之气,便决定今日去寻这古迹看看。
一人一牛在山里走了小半日,也不曾寻得始皇临江处,不过此时正是春暮夏初,红英绿荫错落左右,风景也却是美丽,不觉中已来到了一片桃花围绕的溪涧之间。少年岑普取出竹筒在溪头取了水,觉得溪水清凉,周遭犹如仙境也来了兴致,给老牛饮了水,便将其牵到一个巨石后面把绳子系好,然后摒去衣物藏于草骒中,自己竟下到深涧中畅游起来。
岑普这边下水才游了不多会,便听到有人声,浮出水面观看原来有两男一女三个少年人,远远的也向这桃花涧中走来,岑普不想见人便上了岸,沿着巨石上了一颗古树,躲在树枝上想等这几人走了再出来。
三人很快来到了桃花涧中,年长些的少年将系在身上的包裹打开铺在地上,一些果子和点心吃食也一并放在上面。岑普在树上看的真切,心道这又是哪里的富家子弟跑到这里来踏春赏景。果然三人很快便在树下吟和起诗歌来,岑普只得耐着性子在树上等着。
忽然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少年,忽然高声吟唱道:“丧乱之极兮,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兮,号慕摧绝。痛贯心肝兮,痛当奈何奈何!”旁别两个少年听后居然都潸然泪下,岑普听闻也想起家人,不由得也悲从中来。这时那名女孩也随着唱和,挥摆罗珊起舞低唱起来。
随着女孩身子旋转,带起周边的花瓣也随之起舞,美妙低婉的歌声直传天际,此刻的少年岑普俨若看到了一位翩翩起舞的仙子,女孩的歌声如一滴清澈的水珠从空灵中滴落,不觉中已在少年的心中激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