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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寻妻

“说,你到底是何人?滥杀无辜,又有何目的?”章央年步步紧逼。刀疤脸叹道:“我都说了人绝非我所杀,你们不愿相信,又何苦来紧紧逼问?想我活了近三十年,与世无争,绝无在江湖上走动,这次出远门也只为寻找我走失的妻子,却来杀你们的亲朋好友作甚?”

“啥!?寻你走失的妻子?”

“这种理由都他娘编的出来,真有你这小子的……”

老掌柜跟曹云龙当先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起哄,大堂里一片哄笑,紧张的气氛也稍有减淡。刀疤脸微微摇头,看着嘲笑他的众人,不怒不喜,淡淡道:“我所知道的都已实诚的告诉了诸位,现下诸位只管笑、只管说,倘若再以不相信的由头,来寻我麻烦,那须怪不得小弟不客气了!”

刀疤脸这番话说得很轻、很淡,但不知为何,那近四十人的吵闹之声,竟尽皆被他的话声压了下去。章央年不动声色,摆手让众人安静,接着问道:“你出门寻你的妻子,然后呢?”

“却至今也没找到……”刀疤脸说到此处,神色忽然变得无比黯淡,眼中竟隐隐泛出泪光,那悲苦的相思之情绝不似作伪。刀疤脸惆怅片刻,又道:“我前思后想,如若这一年来真要说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那也不过是跟青城派的朋友论了一回剑,跟西域的朋友比了一次武……”

“啊!?”众人无不哗然,连章央年都神色大变,惊诧莫名。因为近一月来江湖上最轰动的事件无非就是煮酒楼重写《沧海志》煮酒簿,名不见经传的苏雁瞬时名噪天下,他入选煮酒簿的战绩,江湖之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曹云龙想起那日与罗大国在太原煮酒楼解读《沧海志》的情景,看着眼前的刀疤脸,不由紧张起来,拔刀在手,喝道:“你到底是何人?姓甚名谁?”

刀疤脸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的答道:“苏雁。”

此人竟是轰动江湖的新一代高手苏雁!?虽然众人已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仍不免大惊失色。大堂里刹那间陷入了沉默。能入选煮酒簿的高手的武功有多高,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现在只怀疑今晚到底能不能留得住这苏雁,胜券在握、调戏待宰羔羊的心情早已烟消云散,所有人的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

“哈哈哈……”章央年凝视苏雁半晌,突然发出了震天的笑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鼓掌道:“很好!好手段,好计谋……”苏雁一愣,道:“什么好手段?”

“阁下先败青城钟天与西魔立名于江湖,逼得煮酒楼狼狈不堪地改写了《沧海志》煮酒簿,不敢再提十年一更新的规矩;而后再杀岭南向奇、苏州杀上官美、我青州幽泉门章思华,三个南辕北辙的行凶之地,更是让阁下威名震四方!好大的一盘棋,老夫佩服!连煮酒楼都查不到阁下的师承来历,阁下的背景有多深,实在不可估量啊……”章央年说着虎目直逼苏雁,仿佛他已看透了苏雁,仿佛他所说的一字一句无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般。

在场之人大是惊叹章央年心思敏捷,火眼金睛,观大局、有远见,纷纷称是。

苏雁脸沉了下去,道:“章门主这番话可把我也说蒙了!我出来寻妻,糊里糊涂跟人打了两架,也不知煮酒楼从哪听到了风声,我便莫名其妙的登上了《沧海志》,然后诸位就来找我寻仇了……你们当真以为我稀罕那什么《沧海志》大书特书我的名字,惹得我一身骚么?”

“好狂的口气,连《沧海志》也不瞧在眼里!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伪君子、贱骨头!”上官姿大是鄙夷,破口大骂起来。苏雁一听此言,大是不忿,指着周围的众人冷然道:“一群可笑的蠢猪!你们把《沧海志》当个宝,当天下人都如此么?煮酒楼让我‘苏雁’这不值一提的名字传得武林人尽皆知,试想往后我这日子还过得安稳么?”

上官姿大笑,“往后?你还想有往后么?”苏雁却未答话,脸色突然一变,神色变得分外奇怪,他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上官姿,一双眼睛竟有些调戏的意味。上官姿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将剑横在胸前,叫道:“小畜生,你、你看什么?”

苏雁手轻轻地、暧昧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坏笑:“你不是说我没有往后了吗,我就在想,既然没有往后,为何不趁今晚尽情快活一番,左看右看,这荒郊野外,也只有你上官小姐能入我法眼了……”

众人见这当头,苏雁突然如此神态,无不愕然,没有人觉得好笑,反觉说不出的诡异,谁也搞不懂这厮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上官姿气得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喝道:“你敢!”

苏雁嘻嘻笑道:“且看我敢不敢,待我跟章门主把账算清了,再来好好与你快活……”上官姿牙关紧咬,俏脸通红,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个无耻下作之徒!”章央年见苏雁面临大敌,竟突然无端调戏起了女人,着实淫邪直至,毫不将其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一转身,对姚七微微拱手,说道:“姚先生呢?您是站在哪一边?”章央年驰骋江湖数十年,何等眼力,自不可能没发觉坐在角落的姚七,只是他深知姚七脾性,能不打扰便不打扰,现下既要动手,这姚七神出鬼没,我行我素,谁知与苏雁有无关系,自需问明其来意。

“我嘛,当然是这酒家中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食客了……”姚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章央年颔首,大觉放心:“原来如此,只望老夫没扰了先生食之雅兴。”

那曹云龙眼睛一转,道:“姚先生,您与苏雁同列煮酒簿,难道就不想见见这突然凭空冒出来的高手,有何手段能‘一剑破青城、十招败西魔?’”

姚七何淡淡道:“我一直认为写煮酒簿这种东西实在无聊,并无意义。若我真想一观那位苏兄高招,章门主不是马上就要动手了么?”曹云龙顿时语塞,他自讨了个没趣,大是不悦,但面对姚七,面上仍只能保持恭敬。

此时,忽见章央年身子往后一滑,大手轻拍了一下,他身后以练风为首的五大弟子应声跃出,将苏雁半围了起来。

章央年虽未被写入煮酒簿,但相传以他的实力实则早已足矣,落选只因他十几年前武功大成后就一直没有再出过手,无甚了不得的战绩。幽泉门能壮大至斯,亦全凭其智谋与幽泉门下济济人才,以综合实力取胜。近几年来,章央年座下绰号“幽泉九煞”的九大弟子风头正劲,每人皆可独当一面,《沧海志》甚至评价其中四人的武功、才识、智谋可比肩华山、恒山等大派的掌门人了。

有这等出色的弟子,章央年自然高枕无忧,大小事务都不必自己亲自动手了,其武功深浅,江湖中还无一人知晓。不过章央年老谋深算,为人谨慎,现在并不贸然与苏雁动手,先派出五名得意门生来打头阵,摸摸苏雁的底,这五名弟子中便包含了幽泉九煞中的老六练风、老九吴苦尽。

苏雁侧身而立,斜睨幽泉五子,道:“你们当真不听善言,非要动手?”这一番口舌之争,苏雁自觉已颇有诚意,嘴皮磨破,这群人却对他说的半个字都不愿相信,已然激得其狂妄性情大起。

练风干笑几声,道:“你害我师弟性命,凭你一番胡言乱语便想拍拍屁股走人?”“人”字出口,练风与其余四人的拳也已经打到了苏雁的身上,速度惊人的快、惊人的一致!众人齐声喝彩。

可幽泉五子纵快,那苏雁更快,喝彩声才起,陡见他右手伸指分别在幽泉五子的拳头上一弹,幽泉五子齐声惊呼,同时往后一跃,急急退开。虽说苏雁是分弹五人,可他五招仿佛是同时完成的一般,震开幽泉五子的时候,众人的喝彩声竟还未落音!

大堂里登时从震天价的喝彩变成了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的寂静。《沧海志》煮酒簿的高手何曾有虚?

但见幽泉五子中有三人都捧着自己适才出拳的那只手,脸现痛苦之色,原来苏雁刚才轻轻一弹竟将这三人的指骨尽皆震断,只练风、吴苦尽及时避开了这一招。

“不错!竟然避开了我一招,且看能否接下三招……”苏雁微微点头,如一位老者嘉许后生的表情。练风、吴苦尽自出道以来,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怒喝一声,又齐齐抢上,左练风的幽冥拳、右吴苦尽的清泉脚,两门幽泉门绝学同时朝苏雁招呼,无不使足了十层功力,已是拼命之势。

苏雁不慌不忙,身子突然佝偻下来,双手同出分抓练吴二人,他姿势丑陋,招数更看不出半点特别之处,却偏偏很有效,这才一出手,竟直接拿住了练风的手腕与吴苦尽腿上的悬钟穴。

众人惊呼,练吴二人更是惊骇莫名,实不明白这苏雁是何等手法!不过他二人究竟身属“幽泉九煞”,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功力着实不凡,他们同使招清泉功中的逃命绝技“顺水推舟”,功灌全身,身子一滑,已从苏雁的手中滑脱,退回到章央年身边。

虽是逃脱,但练风、吴苦尽都觉全身一阵麻痹,几乎站立不住,原来在刚才逃脱那一刹那,苏雁的手指已轻轻触碰到了他们的身体。他二人面色惨白的看着苏雁,一阵恐惧从心底涌上:“他到底是人是鬼?使得武功还是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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