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蚁、灭鼠、灭蟑螂!灭蚁、灭鼠、灭蟑螂!……”高音突出、故意拖得悠长的老人,声音穿过石板路,穿过庙街,穿过弄堂,传入耳中。
一个老头,头戴破烂的竹制草帽,身穿破烂肮脏的长衫,推着一个小推车,沿街叫卖:“灭蚁、灭鼠、灭蟑螂!灭蚁、灭鼠、灭蟑螂!”
难道最近蚂蚁、老鼠很猖獗吗?答案是肯定的,最近据说从南洋番邦传来一种“火蚁”,身体强壮、身形较大,通体火红,只要咬到人就难以治疗,据说这潮州城中以及南越各地已经很多人死于非命了。一个小小的蚂蚁咬了人之后,竟然比毒蜂蜇到还严重十倍,几乎无药可救,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火蚁是外来的毒虫,目前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们简直就是谈蚁变色!而这可怕的火蚁繁殖迅速,很快就在南越地区如星星之火,四处为害,让出入田间地头的人们防不胜防。于是,很多人索性就不下地了。无端的祸事,给即将到来的新年蒙上了浓浓的阴影。如此以往,田地荒芜,灾害延续,变乱滋生……
王东凌清晨起床之后,在院里练功。一只信鸽飞到面前,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于是立即弯腰拾起,打开信筒,发现了宗主李凝从杭州传来的十万火急的密语情报:藏宝有危,速集二百人马前往护宝!
王东凌甚是惊骇:这宝藏知情者少之又少,为何有危?何人敢打我剑宗藏宝的主意?!
于是,立即回屋取纸笔,呼来多只信鸽,火速调集人马,两个时辰之内到九苍山中汇集!
这长安堂是剑宗最大的分堂,门人数万。但要瞬间调集所有人马有所困难,但要调集二百精兵强将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二百人马就从偌大的京城汇集到深山之中。王东凌让所有人乔装成农夫、猎户,李琪带领一百人守在山口附近,自己带领一百人往深山之中开拔。
王东凌巡山,发现深山之中还没有盗宝之人的踪迹;在带领众人巡山的过程中,他暗中观察那些隐蔽的出入口,也没发现异常。于是,又将人马带到外围,埋伏隐匿于山林之间,准备伏击盗宝的人。但是,这么一等就是几天,也没有等到有可疑人马进入防区。只得安排人手轮换继续蹲守,并要蹲守的人一旦发现异常便向空中发射信号弹,自己在城中再准备些人手随时支援。
话说李凝一行人马不停蹄从杭州赶往长安,路上陈怡华用传音入密问道:“师父,刘庄主等人为了实现盗宝阴谋肆意屠杀人命,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前处理盗宝的事宜更为重要,待事情处理后再追究他们杀人的事。”
“难道那些宝藏比十数人的生命还重要吗?”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为师还没有跟你说过,这批宝藏何等重要,如果宝藏有失,就不只是十数人的生命那么简单了,有可能引发天下大乱,无数生灵涂炭!”
“那么严重?”
“是啊,因为这批宝藏足以分疆裂土、号令万军!”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多的宝藏啊?”
“这是剑宗最高机密,只有少数核心人物才知道。”
“这么说来,是剑宗核心人物挑起的事端了,情况就复杂了。知道藏宝具体情况的人又更少,他们要盗取宝藏应该也没那么容易!”
“那是自然,要获得这些宝藏谈何容易。不过,既然有人惦记了,就不容忽视,应当全力保护宝藏,最好是让惦记的人远离宝藏。”
“在这件事情中,刘庄主究竟是什么角色呢?应该从他的身上挖出更多的情况。”
“对,等会歇息的时候,我会单独跟他细聊。”
事后,李凝与刘镇风聊过才得知,有人暗中纠集了数十人,密谋要去盗取剑宗的宝藏,至于究竟是谁在主导他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人安排他在杭州制造灵隐寺血案,然后设法告诉宗主,将宗主引到杭州,以便其他人赶到长安更轻松地盗取宝藏。
七人快马加鞭,不敢过多停歇,不日便赶到了长安。陈怡华将大家带到一间客栈住下,便传书王东凌,来与师父李凝相会,商讨对策。
王东凌来了之后,单独将目前的情形与李凝说了半天,李凝听后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仍旧不放心,要王东凌再加派一些人手在周边区域隐蔽巡逻,然后才安歇。
次日,李凝七人外加王东凌、李琪一行九人进入深山之中,实地查看情况,确认藏宝是否安全。他们来到藏宝区域,发现不少潜伏的剑宗人员,见是自己人便又退回隐蔽了。李凝让李琪、沈仲阳陪同其他人到处巡视,自己和王东凌、陈怡华转到另外一边继续巡逻。
他们三人走到一个山角处,四下无其他人,李凝便在山崖的一个石壁上按了几下,石壁便发出轻微的声响,缓缓打开了一道门。他带着王东凌、陈怡华迅速钻入石壁之中,然后合上石壁。这是一处进入藏宝地宫的暗道。三人进入之后,先停下,待视力适应昏暗的环境之后,才沿着暗道继续往前行走。
“这是九个出入口之一,你们要紧跟在我后面,看,这些地砖可以随便踩踏,这些地砖则不能踩踏,可能会触发机关!”走了几步之后,李凝指着地面跟王东凌和陈怡华说,“总之,你们跟着我,我踩过的,你们可以照着踩过。”
“这座地宫是前朝机关大师指导修筑的,玄奥异常,也是凶险异常,小华,你可要跟好了,让我来断后!”王东凌说道。
“是!”陈怡华答着,紧跟在师父的身后,而王东凌紧跟在他的身后。
地道左弯右拐,像是带着人们进入迷宫一般。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没了路,而是一座光滑的石壁。只见李凝走到石壁前,在石壁的右下角摸索了一番,石门缓缓上升,露出了里面的暗道。里面的暗道则是分成三四叉,李凝带着他们进入最右边的一个暗道,继续向前。没走几步,就是往下的台阶,台阶才十余级,就是断头悬崖,下面黑洞洞的,似乎是万丈深渊。三人都是内家高手,运足目力朝下才勉强看清黑暗的深坑里好像也是地面,前面不远的地方则是水潭。
“跟我轻轻跳下去,不能跳得太远,否则就落到水里去了!”李凝招呼一声,便纵身下跳,紧接着就是双腿着地的声音。陈怡华也跟着跳下去,然后才是王东凌。三人落地之后,往右手边走。但可以隐约看到前面的水潭深不可测,水面仿佛漂浮着什么。三人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人的衣衫!再运足内力仔细观察,发现这衣衫沾了些许血迹!
“有人来过!”李凝惊呼一声,然后右手放到口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三人立即运功戒备着,四下里张望,但什么也没发现。紧接着,他们听到水底哗啦哗啦的声响,再定睛看去,水波激荡,几条黑影在快速游动——原来是几条凶猛的鳄鱼在水潭中游动,那水面破烂沾满血迹的衣衫,自然说明不慎跳落水中的人早已葬身鳄鱼之腹!陈怡华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设置,不由得全身冒出鸡皮疙瘩,头皮都丝丝发麻。
“看来盗宝的人已经进了地宫!而有的人已经死在里面了。”李凝沉吟了一会,带着二人继续前行。沿着水潭的边上是一条不很宽的通道,延伸到尽头又是一道光滑直达顶部的石壁。来到石壁之前,李凝转身查看四周,好像发现石壁被开启过了,脸上顿时凝起一层寒冰。事态已经非常严峻,盗宝之人不但进入了地宫,而且已经进入到核心地带了!只见他从剑鞘中拔出七星拱月宝剑,示意陈怡华、王东凌也拿出兵器,以备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
“你们紧跟着我,做好戒备!”李凝立即转用传音入密跟二人说道。
“是!”陈怡华、王东凌也是如临大敌。
李凝在石壁的左下角摸索了一会,石壁升起,露出了通道。然后,极目朝里看了又看,才缓缓地、一步一顿地往里走去。里面是一间石室,空荡荡的,除了四围高大的石壁什么也没有。李凝走到左边一个角落,去启动机关。机关启动之后,传来了一声惊呼:“有人来了!”李凝剑交右手,左手化掌立在胸前,定睛朝里观望,发现里间石室内乱七八糟地躺着几个人。刚才的惊呼声就是从这些人传出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地宫?”李凝问道。
“我们,我们被困在里面很久了……”一个人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微弱。
李凝三人缓缓地进入石室之中,看到五六个人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断气,只有一两个还活着,但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李凝他们走过去,发现其中一个依靠着一具尸体斜坐着,喘着气。刚才就是他在说话。看看他的身旁,水壶没水,扔在地上,几个空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再看看这空间,四处紧闭,如果刚才外面的石门不打开,空气也是有限的,连空气也没有,才是最要命的!难怪石门打开之后,这人在大口喘着气。
不一会儿,坐着的人似乎恢复了一点体力,想要站起来,但终究因为太过虚弱,没能成功。“水,给点水!”他有气无力地嘶吼着,声音沙哑异常。但是,李凝他们哪里带水了呢?只见这人中等身材,四十多岁的样子,脸无人色,甚至皮肤都干瘪了,显然是脱水严重。李凝右手的宝剑还鞘,伸手将他托起,然后叫陈怡华拾起地上的水壶,朝后退出。
他们退出两道石门,来到水潭边,陈怡华要弯腰去打水,被王东凌一把拉住:“有鳄鱼!”
“哦!”陈怡华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回退了两步,后背差些撞到了石壁。然后,他左手持剑戒备,右手才拿着水壶去灌水。
那个中年人喝了水之后,面色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说话声也清晰一些了,问道:“你们也是来寻宝的吗?”
“不是!”李凝厉声答道,然后喝问,“你们总共来了多数人?”
“我们有十多个人,但都死了……好不容易才剩下我们五六个,进入刚才那间石室,不想都被困在其中,饿、渴,憋气,都死完了!”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要盗宝,谈何容易啊。”李凝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是纯粹来玷污我这地宫!”
“您,您是?”那人勉强站直了身体,但还是摇摇欲坠。
“你是何人?”王东凌问道。
“我姓刘,江湖人称刘一刀,从杭州来的。”
“那你们是谁领头、谁谋划的?”李凝问道。
“领头的就是刚才我靠着的那个,已经死了,谋划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再次回到刚才的石室,检查一番,发现其他人都早已死完,没有活口了,这才准备往回。但李凝要王东凌和陈怡华一人拖了两具尸体,自己拖了一具,往外走,出了石室,重新关闭。他们几人出到地面,已是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