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年之前,他吕范二还是一个高中生时候的某天,菜市场口路边摊的一算命大师大概无聊,吆喝着给他免费相面略算了一卦。
算命大师粗算了一会,眯着眼说,“人嘛~~分为五种,观你的模样,你是属于木行人,这种人呀,有才干,心智能力强,可却命途多舛频于世故,疲于奔命忧虑徒添恼扰……”
吕范二当时瞥了大师一眼,想,“菜市场口的算命先生,没有营业执照,没有算命的合法证件,没有在自己桌上摆下八卦的图案,更没有电视里算命先生的仙风道骨与鹤发童颜……”自然叫他信服不起来。何况他读过几年书,“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科学有依据信条,早深深根植在他的思想里。
算命大师见他不大信服没多大反应,又道,“给你的手相我看看,我教你避凶趋吉,从此改变多舛的命运……”
改变命运?吕范二在心底乐了,命运这东西,他压根就没信过,便不再搭理算命大师,撇下2元大洋自顾自走了。
就算真有命运这东西,也要攥在他手上。他走远后,瞅看了他手心诡异的掌纹,篡紧了自己的拳头。
后来的大多时日,吕范二时常想起算命大师的话语,他确如他说的,“疲于奔命”。因为他自己好说话,乐于帮助人,熟的不熟的,许多同学朋友,都喜欢叫他帮他们的忙,自己明明好多事情,可又不好意思拒绝开口求助的人,只得曲意硬头皮去做,再从被帮助的人口中得来一张好人卡。回头想想,何必苦了自己成全别人呢?
大概是命运使然,一生注定“疲于奔命”,他吕范二从来都是其他人眼中的“好人”,助人为乐的好人。后来他去菜市场找大师,想改变不济的命运,无奈上一次的因缘际会错过,落下今次的造化弄人,说能改变他命运的大师不知所踪。
他想,既然改变不了命运,不如索性在自己内心定立一个宗旨:为人民服务。
他端的是一个吃苦耐劳的大好青年,因能吃苦心灵手巧的缘故,为他后来在部队的艰苦无聊时光中脱颖而出,被眼光犀利而毒辣的头儿看中,把他送进某大队进行锻打深造,一过两三年,造就了现在他。当年的许多行事经历习惯早经改变,不变的是,他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嗨,”吕范二面对她,报以一笑,“需要帮什么忙?”是的,她就是上次帮吕范二在食堂解围的气质姑娘。
“就帮我把这个扛上我们宿舍,电梯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说,“这个有点重。”她指放在地上的东西说。
吕范二瞧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是一床被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小事一桩,”他说着,前去提她放在地上的东西,“起驾带路吧。”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她走在前面,反复说着客气的话,还说等会请吕范二吃饭啥的。
见她如此客气,吕范二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下,说道:“要请吃饭也是我请呀,上次你可是‘请’了我一次呢。”
“请你一次?有吗?”她疑惑了一下,又明朗起来,“哦,你是说上次在食堂的那一次呀?”
他笑了笑,道:“是的。”
吕范二在她的引领下,扛着花花绿绿的一床被子上了六楼,她忽然说,“谢谢了,吕范二。”
邪门了,她认识我?吕范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知道我名字?”
她笑着,“认识呀,我听我舍友说过你,她们晚上卧谈会花痴般谈帅哥,你有幸经常上她们的榜单。”
女生谈论帅哥,与男生谈论美女性质差不多。大学多痴男怨女,孤独寂寞空虚者甚,可以理解。
“唉,只是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奈何还是躲不过有眼光的美女们的目光呀!”吕范二听到自己有幸能被女孩们谈上,说心底不暗暗乐呵那是假的。
在他感叹自己帅的多舛命运时,气质美女道出了他吐血的一句话:“知道为什么知道你吗?因为许多女厕里都有你的名字。”说完狡黠一笑。
吕范二无奈地耸了耸肩,“难得我能给她们灵感,让她们如厕时诗情大发。你们寝室几号?”
“你突然的到来,会把她们惊傻的,”气质姑娘说。
“截止目前,我还没有把人吓傻的功能,”他笑道,“带路吧。”
在六楼,出来活动的女孩子见吕范二这号男生上来,纷纷侧目,期间还有一五六十年纪的老太,以异样眼睛看他,她浑浊的眼睛像要飞出绣花针,要把他针针诛心。
吕范二被老阿姨盯得浑身不自在,气质姑娘忙打圆场微笑和她打招呼,“舍管阿姨好……”
忽略掉老太,放眼在过道里的美眉,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他诧异的是,到底是她的哪几个舍友,把他名字当作夜谈会的话资的?如果长得还不错的话,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在气质姑娘正确款款步伐的带领下,答案即将揭晓,各位父老乡亲拭目以待吧。
“到了,”她说,她打开门,先探头往寝室里看了看,然后打开门,“进来吧。”
吕范二把被子提进去,犀利如神探般一眼就看出了元凶,原来却是肥牛的妹妹,朱芷扬!不是她上报了他的名字还有谁?且慢,另外几位,咋看也如此眼熟?他细心回想了下,铁定是在哪里见过的,好似在一起上过课?
大概没想到吕范二这不速之客的到来,她们多少显得有些意外,“嗨……”她们礼貌性地笑着跟他示意,他也笑着回应。
“除了小宋,你们都是在一起上过课的呢,”气质姑娘说。
经她这么一说,吕范二总算知道了她们中的四个是4班的,有些课程是跟他们班一起上的。
“我们会计的赢球了吗?”朱芷扬看他外套下还穿着球服,问道。
“大概赢了吧,我离开的时候领先一大截了,”吕范二说,“你怎么不下去看看,不是有加什么素质拓展分么?”
“看不懂,”朱芷扬翻开一页书,“你和陈静认识?”
陈静?是谁?气质姑娘?他在思考的瞬间,气质姑娘笑盈盈搭话了,“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
陈静,很大众很普通的名字,吕范二在心底里想道。陈静这时候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叫他坐下。
“你信教吗吕范二?”陈静忽然问道。
信教?吕范二心底咯噔了下,最近邪教横行,网上经常有报导邪教散播无端谣言,蛊惑动摇民众,拉人入邪教组织,干了许多有损国家人民利益的诸多鸟事。可他眼前的女孩子,丽质脱俗,绝非江水湖水,更不是祸水,绝非邪门歪道之徒。
“我信马克思主义,”吕范二打哈哈道,因为在学校里,正是马克思把他教成了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
他忽然想到朱爸朱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朱芷扬也是,陈静问他这个,八成也是基督教徒。耶稣基督广义的爱,越过叠山,涉过重洋,把西方爱的种子撒播在东方世间,信得虔诚的人,能得到上天堂。
他吕范二是冥顽不灵的猴子,曾怕鬼,却不愿信神佛。对伟大的耶稣来说,他是迷途的羔羊,一只歧路亡羊,不忏悔不祷告,注定要没入地狱,若果真有所谓地狱存在的话。佛家有舍身取义精神,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妈蛋,我有入地狱的觉悟,是不是算信佛的?”他在内心嘀咕。
他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很滑稽的画面:
上帝和释迦牟尼碰面,上帝对释迦牟尼说,“你不忏悔不祷告不诵读《圣经》,迟早要被打入地狱,你快悔改吧!”
释迦牟尼一脸淡定,双手合十,盘膝而坐,施施然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善了个哉……”
“那你家里人有信什么教的吗?”陈静见他不言语,又问道。
他迟疑了会,摇了摇头。
“下个星期圣诞节,我们教堂有活动,我们一起过去感受下,去不去吕范二?”朱芷扬走过来,诚恳说道,“我们教会里的兄弟姐妹很热情的。”
“我也想去的,可这要看我的一个朋友去不去,她去的话,我也能去的,”他说,因为他不能撇下安素芝。
“是你女朋友吧?”朱芷扬笑道,“你女朋友可真漂亮——你好好跟她说,她会跟你去的,去感受下也好。”
正说间,吕范二的电话响起来,是下课时间了,估计是安素芝打来的,他拿来一看,果然,“我在女生宿舍呢,嗯,好的,我这就下去,”他在电话里说。
“我有其他事,要撤了,”吕范二对她们说,打算告辞,“去不去教堂,明后天我会给你们答复的。”他说着,走出了她们宿舍。
圣诞节是洋人的玩意,现在却在中国时兴起来了。安素芝会不会跟我过去教堂呢?还是她混账老爹会叫她回家过这个节?
管他呢,跟安素芝说说,看她咋想都好。回家的话,我也跟回去,也好;去教堂,见见上帝,认识耶稣,也正经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