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网打开网页,跳出“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字眼,吕范二马上关掉。
今天是2012年12月24日,黄历宜架马、挖池、开厕、安床;忌栽种、安门、治病……对学生党,上班族而言,星期一,新的一周的开始,倦怠的日子生活再次周而复始。
2012年的最后一周,没有世界末日,再过几天,将到新气象的2013,年复一年。
日子与往常没什么大的区别改变,世人终日忙忙碌碌。天气是冷了些,不冷到哪儿去,南方的冬天没有冰天雪地。
在地球另一端的西方国家,此时恐怕都已银装素裹皑皑白雪覆盖大地,各家各户在忙着准备火鸡面包烤肉什么的,来迎备他们的重大节日了罢。
明天是圣诞节,今天是平安夜。刚才见到的“不负如来不负卿”把它关掉是因为今天和明天是属于上帝的节日。
吕范二在小学就已知道有所谓“平安夜”和“圣诞节”的。
许多同学都说,平安夜这天晚上去跳河跳江跳楼,或者被车撞服毒自杀,都不会死掉,因为这一晚上上帝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那时他们制作贺卡送老师,送同学,知道有圣诞老人,坐木头做的车,由麋鹿拉着,在空中或者皑皑白雪上驰行,往世界各地分派圣诞礼物,可是他吕范二没见过他。
再一点是,知道圣诞节是纪念上帝的,就好比端午吃粽子是纪念屈原的,中秋吃月饼……庆团圆,赏嫦娥吧。
对于上帝,他仅知道,电视里的吸血鬼是怕十字架的,还有祷告完毕,在自己胸前划十字,再念一声“阿门”,这一切,与无形的上帝有关。
或许真有那么一位上帝,冥冥中安排,安排安素芝与他吕范二同去教堂和陈静朱芷扬她们同过圣诞节。
吕范二和安素芝说去不去教堂这件事时,安素芝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并且乐呵呵说道,我都没去过教堂过过圣诞节呢,好期待……
安素芝答应跟他同去教堂之后,打了一趟电话给她混账老爹,说这次圣诞节不回家了,去教堂,由吕范二陪她。
吕范二事先不知道她要回家过圣诞节的,要是知道,他决不会跟她说要去教堂的事,好跟她回家。
他却先开口了,说出要去教堂过圣诞的事,安素芝答应得如此直截,让吕范二真心怀疑上帝会不会附身在安素芝身上了,让他一块跟着去教堂。
平安夜里不平安,新闻里乍现出:男子抢劫遭群众围殴致死。
实践出真知,乃为“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以一个人有限的力量,把自己投入到无限的力量斗争当中,抢劫犯简直自寻死路呀这是。
惨死的劫匪赶上圣诞去面见上帝,上帝是否会网开一面,给他一个飞升天堂的机会?
小时候天真的以为,平安夜就真的平安,不会在这一天生发出任何意外事。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不过是一个无邪简单不经世事的孩子的纯真幻想。
他以为,远方的美丽的城市,没有讨厌的蚊子苍蝇的;他以为,城市里随处是儿童的乐园的,处处是儿童游乐场的;他以为,城市里是很干净的,高楼矗立的上空,蓝天清风白云,鸟儿叽喳斜飞;他以为,……这都是他吕范二纯真时代的幻想呵,回想起来,一切都已为往事。
纯真的孩子不见了,而他所见到的是,城市里蚊子苍蝇要比农村的个头大,还要毒,也许是城市里营养足,有吃的多;城市中并非处处是儿童游乐场,许许多多小年纪的孩子,早挎上了与他们单薄躯体不协调的书包;城市的上空大多是灰蒙的一片,没有边陲小镇的湛蓝,刮起的风也是灰黄的,没有想象中的蓝天白云,群鸟叽喳……这是他去的北方许多城市的印象,相对他现在所处的南方城市,这里还算是不错的。
时光荏苒间,经过十几年的蜕变,成就了他现在这副人模狗样。记忆中的纯真模样仍在,只是人已非前人。
上帝只给你那么几年的单纯生活,纯真年纪由你幻想,幻想你幻想的美好东西。这幻想的美好东西,好比你细心用沙砾堆砌的沙堆城堡,它在你还是童年的时候,是不会彤塌的。
童年在不经意间缓缓走过,慢慢长大的经历像雨如风,一点一滴逐渐侵蚀童年幻想的城堡,一如慢慢腐蚀你之前一直以为的对的东西。
许多沉淀的往事,须回头看才更加明朗清晰。
当他吕范二频频回头回顾,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单纯而幼稚天真,是孩子的本质,小孩子的可爱之处在于拥有单纯而天真的本质。
小孩的单纯天真,是可爱;像他现在年纪这样的,要是还单纯而天真,只能是是可笑而且可悲。所以说,成长是一边抛弃一边拾取,抛弃你的单纯,拾取你的成熟;抛弃你的天真,拾取你的理智;抛弃你的幻想,拾取你的实际……这或许就是成长,也许他吕范二所想的未必对,毕竟各人的成长轨迹毕竟相同。
回首过去,经历的一切仿若一场梦。过去是一场梦,现在呢?基于将来,又何尝不是一场梦?
人生如梦,一梦如是。
“一梦如是”是他QQ空间名称,出自佛教《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由此观之,我是否无端中与佛有缘?颠落滚滚红尘中,佛性未泯,慧根尚在?”吕范二对着电脑,陷入遐想,“我与佛有缘,晚上却要去教堂面见上帝了;本来是从上帝那开始胡思乱想的,想来想去,想到佛教的偈语‘一梦如是’,是上帝见我模棱两可,不可救药,引渡我联想到佛教,要把我打入地狱,继而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品?还是释迦牟尼在我心中坐,让我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入地狱也好,不放下屠刀也罢,想多了只给自己添加恼虑。养生书上说,思多伤脾。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脾不好会影响胃口,胃口不好会影响食欲,食欲不好会营养摄入不足,营养摄入不足就会憔悴百病生,百病生我还有得治么?我的爷娘,我在思考什么呀,太可怕了!
想着自己在想着有害生命的可怕事情,吕范二赶紧摈绝住伤心伤胃伤脾有害生命的思虑,打开他“一梦如是”的QQ空间,点开欢乐斗地主的网页,准备欢乐几局,同时暗暗向上帝祈祷不要碰到蠢材傻瓜牌友,炸弹多来几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