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别说指出他是妖怪的石风，连那个美女风碧虹也毫无惧色，甚至都不惊讶，仿佛妖怪只是一种寻常禽兽一般。
风碧虹对他左看右看，忽然转头对石风笑道：“你说他是什么变的妖怪？我看他像是一只鸡。”
石风一本正经道：“你看他头光秃秃的，没有鸡冠，如果是一只鸡，也不会是公鸡，而是一只母鸡。”
一只母鸡！
他可是凡人闻风丧胆的妖怪，居然被比作只会下蛋、任人屠宰的母鸡。壮汉听得简直要气晕过去，怒吼道：“我不是母鸡，我是秃鹰，正四品带刀夜卫秃鹰大人！再敢胡说，我像啄食欧阳长一样生生吃死你。”
有人听了这句话，不由自主脸色一变，停下脚步。可惜这人不是石风，也不是风碧虹，而是刚刚走进来的女孩。她拿出匕首，对准壮汉秃鹰。
秃鹰冷冷一笑：“这就是欧阳家剩下的孽种了。如果你们没有开门收留他，不会被夜卫找上门来。把她交给我们夜卫，算你们好心救错人，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虽然情势危急，秃鹰一点也不示弱，却摆出气焰嚣张的模样，想把石风和风碧虹吓住。
女孩听到他如此说，露出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石风和风碧虹，观察他们的反应。
石风无视他的威胁，笑道：“你的话骗不了人。一只妖怪带一群三脚猫，怎么可能是夜卫？”
秃鹰急忙分辩道：“他们不是正式的夜卫，只是我的手下，但我确实是正式的夜卫，所以他们也可以算是夜卫的势力。”
石风摇头：“夜卫也许容得下滥竽充数的人，但绝对容忍不了一个妖怪。即使你真是夜卫，应该担心的人也应该是你，身份暴露，死路一条！”
秃鹰笑了，笑容颇堪玩味：“夜卫容不下妖怪？你以为朝廷，黄眉王朝能矗立万年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石风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当然是靠我们夜卫，我们妖怪，暗中消灭各种反贼，才能保护朝廷平安。”秃鹰大声道，“不是夜卫容不下妖怪，而是只有妖怪才能做得了夜卫。”
“是吗？”石风神色不变，反问道。
秃鹰说道：“正是。没有那么绝对，但大部分正式夜卫都是像我一样的妖怪。”
见屋中诸人一言不发，仿佛都被他的话震慑住，秃鹰张开烧成黑洞的嘴，得意地笑道：“老实跟你们说，我在夜卫里只排名五十二，排在前面的妖怪比我强太多了。我是天生的半人半妖，而排名在我前面的夜卫，有的是从禽兽修炼成人体的大妖怪。他们法力通神，你们法师的一点微末伎俩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秃鹰继续说道：“听人劝吃饱饭，听妖怪劝，留条命以后吃饭。我还是那句话，把女孩交给我，让我交差。我们一拍两散，从此没有干系。”
“你们为什么要杀欧阳长全家？他一个小官，哪里得罪了你们夜卫？”石风又问道。
“因为他勾结鬼火教徒，交情还挺深！”秃鹰答道，“鬼火教是在夜卫档案里挂了号的反贼集团，只要是鬼火教的人，一个也别想活。欧阳长既然和鬼火教不清不楚，就不能怪夜卫心狠手辣了。”
他冷冷地看着石风和风碧虹：“话已经挑明了。你们还不肯放人，就说明你们和鬼火教一样，和欧阳长一样，也是反贼！那夜卫不管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抓住，宰了下酒。”
“原来是鬼火教，我第一次听说。”石风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找欧阳长和守玄人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改变，但其余人都没有注意她。
秃鹰说道：“守玄人？那也是一帮反贼，不过销声匿迹很多年，难道还有余党？即使有，也不足为患。”
“是鬼火教，不是守玄人。欧阳长认识的反贼太多，结果把自己的命搭上了。”石风小结他说的话，“而你则是排名五十二的妖怪夜卫，也就是说你们至少有五十二个妖怪，而前面的实力比你强。”
“你赢得了我，但终究不是整个夜卫的对手，现在认怂还来得及。”秃鹰威胁道。
石风沉默不语，突然说道：“你一直说鬼火教鬼火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死了很久的人，人称碧火道长，你们夜卫一定有印象。”
秃鹰说道：“当然有印象，碧火道长就是鬼火教的首任教主。”
“原来如此。”石风点点头，“想必他最终逃不过夜卫的追捕，说不定像欧阳长一样，也被啄得浑身是洞。”
“你猜对了。”秃鹰得意大笑，“碧火老道有点本事，我们五个妖怪齐上才将他干掉。事后我啄了他好多口，原以为这老头修炼多年，吃了大有裨益，没想到他的肉柴得很，最后只能放过。”
石风默默地看着秃鹰，看得他心中发毛，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石风忽然仰天流泪，喃喃自语：“我原本只想套一套这妖怪的话，了解夜卫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找到了杀害师父的仇人。一定是碧火道长在天之灵保佑，看弟子今天为你报仇！”
秃鹰这才知道上当，他话太多，暴露了夜卫的信息，还让石风找到了杀师仇人。
火山岩龙喷出一线又一线金光，烧得秃鹰浑身是洞。饶是他体质强悍，也忍不住痛哼。
“你啄食碧火道长遗体，这就是惩罚！现在去死吧。”石风说道道。
金光打入秃鹰口中，它整个脑袋透出金芒，接着灰飞烟灭。
“唔……”看见秃鹰突然没了脑袋，女孩不由发出惊叫。
石风看向她，笑道：“一点小小法术而已。”
女孩说不出话，比划了几个手势。
石风还没看明白，风碧虹对女孩说道：“你原以为石大叔会听从那家伙的威胁，把你交给他？石大叔只是套他的话而已，怎么会把你交给这些恶魔？”
石风对风碧虹赞叹道：“真没想到，你还能看懂手语！”
风碧虹表示：“以前商师姐教过我一点点。主要还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原来是商素霓教她的，不知道商素霓又怎么学会手语的。石风心中闪过她的形象，好久没想起这个女人了。
忽略心中杂念，石风说道：“这位秃鹰想法是好的，但脑袋不太灵光。他摆出和我们无冤无仇的样子，然后拿夜卫的招牌恐吓，表面上在逼我们交人，其实是想让我们放了他。可惜我们杀光了他的手下，烧掉了他的鹰嘴，这么大的怨仇他假装没发生，如何让人相信？他敢透露夜卫的秘密，自然是想着以后杀人灭口。我顺杆往上爬，正好多了解一下夜卫的信息。”
石风看向女孩，又说道：“你好像不怎么信任我。你要知道，哪怕他说的话是发自真心，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这些肆意行凶、杀人吃人的妖魔，都是我的敌人。即使他没有杀害先师碧火道长，我也必除之而后快。而且我们来欧阳家，就是为了找你。”
女孩脸露疑色。
石风对女孩笑道：“你是张跃陆的女儿，对不对？你妈妈想你想得流泪，我答应她想办法将你赎回来，不再做欧阳长的童养媳。现在欧阳长全家遭遇不幸，我也不用花费钱财了，直接送你回家。”
女孩的脸色变了又变，大眼睛突然满是泪水。
“妈妈，妈妈。”她口中喃喃说道。哪怕是一个哑巴，也能说出这个最简单而最根本的词汇。她果然是张跃陆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