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范见石风注视着他,心中十分不安。他直觉到石风要做出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和他有关。孙悟范现在对这种事分外敏感,马上想到的是,石风在考虑要不要杀他。
“带我下去……咳……会很有帮助。”孙悟范开口道,喉咙因为恐惧而干涩,“我知道当时的历史,到了皇陵下面也用得着。还有龙脉,我精通风水,可以帮你们截断。”
孙悟范并不知道怎样识别龙脉这种玄虚的东西,但为了保命,只能信口胡吹了。
石风微微一笑,说道:“好,我带你下去。”
他刚刚已经想到了另一个入洞的方法,就是用黄鹤载着三人飞进洞里。黑洞还算宽阔,黄鹤勉强能飞下去,就不用将孙悟范留在地上了。
孙悟范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力挽狂澜,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三人都到了鹤背上,黄鹤踱步走到黑洞边,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到了宽阔的地方振动翅膀,延缓下坠的速度。数十丈很快飞过,黄鹤到了那个深广的空间内,展翅翱翔,缓缓落在地上。
此时周围已经一片漆黑。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吹得风碧虹透骨生寒。风碧虹浑身颤抖,不禁说道:“好冷。”
石风伸手搂住她,被她躲开。风碧虹跳下鹤背,拔剑出鞘,努力运起内功抵抗寒冷,同时查看周围。突然眼前一亮,石风让火山岩龙点燃了火把。
“拿着。”石风走过来,递给她一支火把,笑道,“火把不仅可以照明,还可以取暖。”
风碧虹接过火把,一股热意扑面而来,那股持续不断的阴风变得没那么冷了。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暖意,石风这人对她确实不错,如果她……唉,她又怎么能?
风碧虹用力摇头,仿佛要将这个头疼的问题从脑中甩出去。她环顾四周,发现所在的空间是一个大厅,金碧辉煌的大厅,极高极宽广,人间的皇宫只怕也没有这等气派,偏偏出现在了地下。
大厅各处在火光的照耀下都隐隐发出金光,看起来黄金饰品不少,还有金柱,金像和金色壁画。如果有盗墓贼能进入这个大厅,一定会欢喜得晕过去。
“孙老丈,你看这些壁画和雕像,是黄眉太祖陵的葬品吗?”石风走近墙壁,口中说道。
孙悟范被他拎在手上,这时努力抬头端详,随即摇头道:“不是本朝,啊不,不是黄眉王朝早期的风格,应该更古远,是黑石王时代的作品。这也不奇怪,下面本来就是黑石王的陵墓嘛。”
“黑石王应该就葬在这里。”石风走到大厅中央,说道。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罕见的巨大石棺,乍看之下好像高高耸出地面的大方台。任谁看到这个石棺,都会立刻联想到那个高达十丈的黑石巨人,只有它才适合躺在这么大的石棺里面。原来它还是有棺材的。
石棺的盖子被掀翻在地上,碎成几截,应该是因为黑石巨人急于冲出来攻击石风,自己打碎的。石棺内部还残留着不少黑土,被石风用清魄祖松吸得干干净净。然后石棺里就什么也没有了,玄冥剑肯定不在这里。
“下面就该寻找黄眉太祖的棺材了。”石风说道。玄冥剑十之七九便在黄眉太祖的棺材中。
“我有一点疑问。”孙悟范这时说道,“这个石棺的风格和大厅其它葬品很不搭调,更像黄眉王朝早期的风格。如果是黑石王下葬时的棺材,起码应该和其它葬品一样是金的。”
石风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黑石王名字里面有个石字,但穿戴喜欢黄金,陪葬也喜欢黄金,没道理棺材不用黄金,却用石头。
“而且这个石棺制作得很粗糙,好像随意用几块石板拼凑而成,不符合黑石王的身份。”孙悟范来了兴致,侃侃而谈,“石棺停放的地点也不对,大厅像是摆放陪葬品的地方,不是主墓室。”
“结论很明显了。”他继续道,“黑石王的尸体或者说躯体,是被后来进入的人从主墓室移出来,挪到大厅的。那些人又草草给他造了个石棺,将他放进里面。”
这些人是谁呼之欲出,只能是黄眉太祖的手下,在子午谷大战之后,由黄眉王朝的新皇帝下令,进入黑石王陵墓,将黄眉太祖安葬在黑石王的棺材中,而黑石王的躯体则被搬走,放在了大厅。
“那我们就继续找主墓室吧。”石风说道。
连接大厅的通道不少,石风选择了力量波动最强的那个,拎着孙悟范走了进去。风碧虹仗剑左顾右盼,火山岩龙游来游去,黄鹤从容踱步,一人、一蛇、一鹤跟随石风走进通道。
阴风越来越盛,风碧虹全力运功抵御寒意。她是名门弟子,内功修炼有独到之秘,过去遇到类似情形,稍一运行真气便寒意全无。然而今天邪门了,她越是运功,寒意越盛,而且这寒意好像不止于来自身外,更来自身体内部,内心深处。
这不是普通的阴风,这是真正来自阴间的风,带来不祥、死亡和种种不可言说的恐怖,风碧虹不由想道。
她不想让石风安慰她,没有出声,艰难地移动脚步。
石风并没有注意她,全神贯注留心前方。
呼!阴风疾吹,将所有的火把都吹熄了。通道内一片黑暗。
风碧虹抛掉火把,双手握紧碧虹剑。碧虹剑隐隐发出一点寒光,但不足以照亮四周,却让风碧虹感觉更冷了。
“跟着我,继续走。”石风沉声说道。
前方逐渐出现光亮,绿幽幽的光亮。一股腐臭味从前方传来,也许之前就已经存在,但现在变得明显了。再走一段距离,风碧虹已经不得不闭气抵挡腐臭味了。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绿光的来源。远处通道的两侧站立着好几排尸体,沿着通道向不可知的远方延伸过去。尸体大多数已经只剩下骨架,但也有许多还挂着腐烂的皮肉。绿幽幽的光泽在腐尸和骷髅上闪动,映照着他们手中的兵刃,如林一般伸出,留下一条只供一人通过的“林间”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