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风又注意到,当真气经过宝珠时,会带出一些转瞬即逝的发光字符。他随即想到沙和尚用仙气探索宝珠空间的事。现在没有灰珠子外壳阻拦,也许不需要仙气,先天真气也能获得宝珠中的信息。
石风开始凝神阅读那些字符,发现绝大多数字符都不认识,但它们能分成好几种迥异的风格,好像对应不同的文字,也许是宝珠的说明书?
最后他终于看见认识的文字,“守护之神”,“珠投泥丸”,“阵布人心”。守护之神好理解,其余两个什么意思?石风想起道家以泥丸宫为脑神居所,泥丸应该指脑子。他明白了,宝珠最终的去向是投奔脑袋,怪不得一直在下沉。
阵布人心,是之后会发生的事,到时心中会布置一个守护法阵?石风猜想着,等待宝珠沉入脑袋的那一刻。
他这时已经看清所处的环境,正被倒吊在树林边缘的一棵大树上,距离施工的水沟不过十余丈。
随着时间流逝,天气越来越热,天光越来越亮,正午渐渐逼近。挖掘水沟的村民和叶家家丁此时都已离开,去附近的凉棚躲避阳煞。叶家聘请来设置法阵的外地道士,写了许多符文贴在凉棚上,可以暂时驱赶阳煞,不让靠近。据说等水沟挖成,一个利用流水之力的大型永久性法阵发动,叶家周围三里之内,再无阳煞立足之地。
宝珠还在半途,石风开始担心起阳煞来。这种无形的未知怪物会怎样攻击他,他又该怎么防御?
远处长满野草的空地上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扭曲了野草上方的空气,让更远处的景象变得模糊。一处,两处,石风留神观察,发现景象模糊的地方多了起来,不由心中一紧,这会是阳煞么?
他忽然又想起,在地球时曾经学过,热空气会让光线折射,导致景象模糊,这叫什么棱镜效应。难道他观察到的是棱镜效应?然而异界也像地球一样服从科学规律么?石风思索着,有那么一刻陷入了迷茫,分不清地球和异界,梦境和前生。
景象模糊的地方悄悄发生了变化,变得离他更近。如果它们代表了什么物体,这些东西正向他逼近,越来越近。
是阳煞,一定是阳煞!石风心中狂叫。而宝珠这时终于沉进了他的脑袋,化作一团耀眼的光芒,震慑得他心神一片空白。同时光芒也从石风七窍中放射出来,如闪电照亮周围。凉棚里的家丁和村民如果看到,一定会以为是天神下凡。
光芒一闪即没,四面的旷野随即响起低沉的轰鸣,仿佛在响应宝珠闪电般的光芒。凉棚里有人听到了轰鸣声,议论道:“外面是不是在打雷?我好像看见天突然亮了一下。”
“大晴天的,哪里会有闪电打雷?”
“动静像是从倒吊的家伙那边传来的。”
一个家丁将头探出凉棚,瞄了一眼,看到石风倒吊着一动不动,并无异状,冷笑一声缩回棚内。
更多的人没有注意到异象,只是七嘴八舌地议论石风不可避免的下场。等他们返回工地,会看见怎样的惨状?
倒吊着的石风继续紧闭双目,宝珠已凭空消失,脑海中闪过一行又一行文字。
“信号甲子,意识接口插入,系统休眠中止,程序自解压……”
“系统成功启动,开始外部环境扫描……”
“扫描结果返回,异界类型心半乙,参数ASW90uidf0e00000x1……”
无穷无尽的乱码继续闪过。
石风不明觉牛,难怪发光的字符像说明书呢,原来这宝珠是一种系统,一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系统。比起这个异界,那个世界应该和地球更相像。如果接受信息的是沙和尚,他一定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哪里出了差错,自己走火入魔了。
乱码终于消失,随后是一行文字:“入侵成功!获得异界运行规律调用权限。”
石风正品味话中的含义,一个念头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好像他对自己发出邀请:“要不要进入守护神殿?”
这是宝珠的邀请。他心想,当然要进入。于是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地上,面前是一座辉煌的神殿,两扇殿门紧闭,一扇门澄黄似金,另一扇门洁白如玉,门上方写着“守护神殿”四个大字。
石风猜到他已经身处宝珠创造的空间,走上前推门,沉重的金门缓缓打开。进入殿内,里面空荡荡徒有四壁,最深处有人面壁而坐,从背后看,那人一头短发,身上的衣服丑了吧唧,款式莫名地眼熟。他就是守护神,还是神殿的祭司?
石风来到那人背后,忽然想起这身衣服很像他高中时候的校服,原本想说的话收了回去。他原本想称呼“大师”的,现在搞不好对方是他的高中同学。
石风轻轻咳嗽一声:“你好!”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但他的面容一片模糊,石风怎么也看不清。
“你是吴君吗?”石风总觉得他很熟悉,让他想起同班同学吴君。
话刚出口,石风自己便觉得荒谬。果然那人开口回答,声音一点不像吴君,也不像他的任何一个同学:“我是守护神宝珠在你心中的投影,也可以说,我就是守护神。”
石风想到他正面临急迫的危险,便问道:“阳煞正在靠近我,守护神能不能帮忙抵抗?”
“使用守护神的力量不是没有代价的。你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吗?”那人问道。
“我愿意。”石风咬牙说道。“付出任何代价”,这句话后面不知隐含多么严重的后果。但他想到穿越以来的种种挫折,想到此时的危急局面,只能毅然接受。
“很好。”那人的面容随即变得清晰起来。
石风端详片刻,不由一声惊叫,守护神居然长得和他高中时一样,活脱脱就是高中穿校服的石风。
“你既然愿意付出代价,石风和守护神从此合为一体,石风就是守护神,守护神就是石风。”穿校服的石风说道。
“好吧,现在该怎么对付阳煞?”石风按捺心中的不自在,问道。
“你想要守护神守护你?这不可能,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守护神,而守护神不能守护自己,这既是守护神力量的缺陷,也是守护神力量的源泉。”回答不容置疑,并蕴含深刻的道理。
石风一愣,急忙道:“如果我就是你,我要是死了的话,你不是也就没了?”
“守护神的目标不是存在,而是守护。只要能成功守护那些宝贵有价值的事物,守护神死而无憾。”
石风头皮发凉,这话不吉利啊,今天可别是他的忌日!看着那身校服,他鼻子一酸:“那就守护我在地球的父母吧。他们的儿子虽然死了,还能对他们有些用处。”
“抱歉,守护神只能守护本世界的目标。”
石风想起沙和尚的嘱托:“那我守护嫦娥好了。”
“嫦娥不在这里。无论你有多么宏伟的理想,到头来你只能守护已经出现在你生活中的东西,不是吗?”穿校服的石风仿佛充满智慧的长者,每句话都饱含人生的宝贵经验。
石风简直无力吐槽,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守护吊我的这棵大树行不行?”
“可以。”
“能不能顺便起到保护我自己的作用?”
“要看情况。”
这……不管了,先选择保护大树看看。
“守护目标成功确立。第一次进行守护,请先了解具体进行守护的方式。”穿校服的石风告诉他。
石风很快了解到,守护神将在守护目标周围设立一个防护法阵,法阵的材料就地选取,或者使用他的随身物品。
法阵可以分为七种类型,各自具有不同的能力和限制,分别是基本法阵、昆木法阵、盗火法阵、核土法阵、斗金法阵、妙水法阵和终极法阵。除了基本法阵和终极法阵,其它五个法阵分别对应五行的一个属性,而且各自有八个级别,级别越高威力越强,但都要求石风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能使用。终极法阵就更不必说了。
现在石风只能使用基本法阵。基本法阵直接利用石风体内的真气,转化成飞弹攻击触犯法阵的敌人,它的攻击力等同于石风的真气,但不像真气的伤害那样局限于实物,而是一种法术攻击。当然,随着石风修为增加,基本法阵的威力也会增强。
“那现在就开始守护吧。”石风想道。
守护模式开启!阵布人心,一种超越此世界的神秘力量悄悄从石风心中散发出去。
石风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但这一次感觉他坐在自己心中一间大殿里,透过自己的眼睛向外望去。世界依然是原来的世界,但光线暗淡下来,同时变得寒冷,仿佛不是正午,而是凛冬的夜晚。
石风看向前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明白寒意来自何处了。数丈外的草地上,正摇摇晃晃走来几个面色青紫的幽灵,毛发上挂着冰雪,一阵阵冷风从他们口中喷出,化作白色的雾气。
这些幽灵怎么会出现?说好的阳煞呢?
石风心中产生疑问,随即有一个念头出现,自然是穿校服的石风在和他交流:“这些就是阳煞啊。在守护神眼中,他们暴露了真身。正午阳极而衰,阳煞之中其实蕴含阴气。”
石风没空思索其中的深刻道理,背心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他回头一看,吓得魂儿差点飞了。一个幽灵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背后,长长的利爪正在撕扯他的皮肉,目光充满贪婪的欲望。
法阵,攻击!
石风心念方动,一个无形的元气弹从他身上飞出,击中那幽灵,随即将它打成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招毙命,痛快!石风心中欣喜,又不禁责怪守护神,法阵为什么不自动攻击,险些让他送命?
穿校服的石风传来这样的念头,是因为石风真气不足,全部转化只能生成一个元气弹,所以法阵没有自动攻击。
石风这才发现,体内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四周好几个幽灵都在逼近,他急忙运功培育真气。
第二个幽灵走到离他还有三步时,石风再次造出元气弹,将它打散消失,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余的幽灵走到身边,围着他挥动冰凉的利爪,四处撕扯。
一开始撕扯的疼痛带着凉意,但凉意随即变成火烧火燎的灼热向里侵入,而皮肉的伤口也变得焦黑。
“这是因为阳煞撕裂身体,导致正午阳气入侵,所以伤口才会变得焦黑。等阳气侵入内脏,身体无法支持,就会烧成焦炭。”穿校服的石风不紧不慢地分析。
石风强忍疼痛,聚集真气生成元气弹,将围在身边的幽灵一个个打掉,这时他全身简直没有完好的皮肤,换成别人早已承受不住。附近还剩最后一个幽灵,一直在远处晃荡,并没有过来攻击。片刻之后,那个幽灵渐渐变淡,消失在荒野中。
正午已过。石风已经奄奄一息,急忙将刚生成的元气弹打入体内,消灭已经侵入内脏的阳煞煞气,然后立刻开始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