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阴森森的,几个一模一样的武云真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那石依偎在李平柏怀里,他艰难的举起手摸了摸李平柏的面颊,理理他散在额前的碎发,一些粘稠的血液黏在李平柏的面颊上。
很快那石的手就无力的落了下去,他声音微弱的说:“你不是李平柏,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占着他的身子!”
抱着他的李平柏只是哭,眼泪掉了线似的落了下来,一滴滴的落在那石的脸上,嘴里。那石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咸涩。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李平柏,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李豆蔻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呵呵,是非恩怨皆是我的过错,不要伤害他。”
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奇丑无比的南宫宫主打了个哈欠,走到他们面前,蹲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李豆蔻啊李豆蔻,我要是不这么做,你还打算藏多久啊。
“你这招真是高啊,猜准了那淫僧会把融有尸骨的黄泉烈酒倒入井中,这井水又连着地下水,地下水又连着武府府中的湖水。你先是在李平柏藏在井中之时,借着融有黄泉烈酒的井水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融进了李平柏体内。可巧那淫僧又自作聪明把你的灵位和肉身都带了回去,这几日下来,你和李平柏已经是物我不分了吧。”
“你这么聪明,到了这个蠢虫男人这里怎么就不开窍呢,你就没看出来,这男人心里就没有你。你以为和他的心上人融为一体,就能得到他么。要我说,这天下男人都一样,都该死。只有死人才会忠诚于你。”
南宫宫主还想要絮絮叨叨的说点什么,李豆蔻接着李平柏的手,一掌击来,南宫宫主就势一闪,旁边的一张条桌即刻变得粉碎。
南宫宫主,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去了,丢下一句:“李豆蔻,我提醒你,我只要牧人的千年真身,我只要长生不老,剩下的都给你。但是我的你也拿不走。哈哈哈哈。”
屋子里的武云真们也不阻拦,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上了木梯子,李豆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屋子里的武云真如遇大赦似的跟着南宫宫主走了。
南宫宫主却是一脸的厌恶,恶狠狠的说:“这些傀儡,怎么跟那个武云真一模一样,这么黏人。下次做些不黏人的魂俑,省的人看着生厌。”
随着这些人远去的步伐,密室里渐渐的恢复原有的那种冷清。
李豆蔻神情哀戚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冷不防不平法师迎面夺了那石,一掌劈来,她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了一掌,身体凌空飞起,撞在墙上。
迎面飞来五六个黄符,将她钉在墙上。不平法师将那石平放在地上,用真气止了血,才走到李豆蔻跟前,叹了一口气,说:
“女施主,你这又是何苦呢。道法自然才得快乐,强扭的瓜怎能香甜。”
说着,从包袱取出武元厚交于自己的香囊、灵位、头发,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美人觚和一个木盒,这美人觚里斜插着一支柳枝,他在李豆蔻的额头上画了一个锁口样的符,将木盒打开,把香囊、头发、灵位放到里面倒入黄泉烈酒,片刻之间,这几物尽数融化变成一滩黑泥,他用红线连接这李豆蔻的额头和这木盒,准备做法。
李豆蔻有口难言,眼泪淌了一脸,满眼都是哀求。不平法师却视而不见,他取了符纸,席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世间爱恨义理浅。头绪多,似易而反难。
了断红尘义理深,离难而似易。
试观心性,在内欤?在外欤?在中间欤?过去欤?现在欤?或未来欤?长短方圆欤?赤白青黄欤?
觅心了不可得:便悟自性真常,是应直下信入,未可错下承当。
试观心性,内外、中间、过去、现在、未来、长短、方圆、赤白、青黄。
当断则断”。
禅歌响起,墙上被黄符固定的李豆蔻慢慢的停止了挣扎,一缕紫色的烟雾顺着红线慢慢的进入了木盒之中。
半个时辰过去了,不平法师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渗入木盒的紫雾慢慢的淡了,渐渐看不清了,可是李平柏身上的海棠花香仍然清晰可闻。
他取了火石,点燃了符纸,符纸落入了木盒之中,木盒中的烂泥燃烧起来。
不平法师心里明白,这超度游魂的仪式只成功了一半。虽说自己早有防备,早就猜到李豆蔻借着井水进入了李平柏的身子。但是李豆蔻的魂魄本就不全,加之她对那石的执念已经疯魔,怕是很难根除。自己那几日将李豆蔻的灵位、棺椁等物存放碧云卜苑中,给了李豆蔻与李平柏朝夕相处的机会。真是百密一疏啊。
又有谁能料到武府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密室,这密室之中会有这么一出戏呢。
猫儿一瘸一拐的爬了过来,喵喵的叫着,不平法师取了药给猫儿敷上,将猫儿放入怀中。
一回头,发现李平柏醒了,他连忙将李平柏放了下来。
李平柏说了一句:“师傅,大恩不言谢。”就查看起那石的伤势来。
不平法师见了连忙说:“不碍事的,我用真气给他止了血,一会他自会醒来,那石是金刚不坏之身,十天半个月就恢复了。”
李平柏听了,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那石身上,不平法师阻止了他,说:“这衣服上有符咒,可以抵御妖鬼,你是肉胎,我们不妨事的。”
李平柏听了就将那石抱在怀里,靠着条桌等待着那石醒过来。不平法师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收拾包袱去了,他给猫儿喂了口水,就在密室里勘察起来。
李平柏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从那弹琵琶的女子上台的时候他就知道出了差错,却什么也没说。他和白双被掳来此处,他虽然中了迷香,但人是清醒的。
他几乎是自愿的喝下了那碗黄泉烈酒,他能感受到体内李豆蔻的灵魂和自己的灵魂在黄泉烈酒的燃烧中慢慢的融合。方才,那南宫宫主叫嚣之时,那石那一针针刺在身体上的时候,他的心好疼。
他问自己,为什么会登上高台弹琴,为什么会自愿的喝下那碗黄泉烈酒。
他有点糊涂了。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那石,悔恨铺天盖地而来,嘴里苦苦的,一股甜腥味直冲嗓门,一口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留在那石的衣服上,不平法师大惊失色,一下子奔了过来,李平柏只说了一句:
“不平师傅,我的心好疼啊。”
整个人就虚脱似得靠在条桌上,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