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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春色幔帐

刘倩的过激而双有些反常的反应让蓝宇不禁忧心不已,稍稍停顿下来,双手不断地爱抚着倩儿的香肩玉背,平复她过于激动和高昂的情绪,但体内丹田处的真元球却丝毫不客气的将倩儿如潮涌般倾泻而出的阴元全数分解吸收,真元球瞬间光芒猛地一盛,旋尔又恢复如初。

“扑哧……扑哧……”的声音中,倩儿口中的娇喘呻吟声也越来越紧,越来越高昂,分外勾魂夺魄,刘倩那如锦缎般白嫩亮滑的娇躯在蓝宇双手的掌握中,犹如飘荡在狂风暴雨中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偏舟,随时会被撕成碎片,碾成粉末,葬身大海!

但刘倩紧闭双目一片绯红的俏脸上却是非常舒服,非常幸福地表情,这……这一切是那么的奇怪,以致于令她一时不禁有些六神无主。

一时间帅帐中犹入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双方势均力敌,打得难分难舍,如火如涂,粗犷的喘息声和娇媚勾魂的呻吟低叫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首悦耳动听又令人心驰神荡的乐曲声,其间又隐约可以听到似水浪拍岸的哗哗拉拉声,高昂尖锐的呤叫声间歇性地响起,短暂的寂静后,乐声便会再次响起,如此反反复复,来往循环,从隐约传来的吟唱声和娇喘声来看,战斗一定是非常激烈,几乎进入了绞漆状态。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已经被蓝宇的一波波猛烈如潮的冲驰不断地带上高潮的顶端的倩儿终于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坚持,娇躯不停的蠕动抽搐颤抖,猛一看上去象是抽筋似的,一双玉臂紧紧地抱住蓝宇的虎背,无意识的胡乱抓扯着,一双美如白玉的长腿死死地夹住蓝宇的虎腰,仿佛要将整个身体全部溶入蓝宇的身体,脸上的表情犹如登上了九宵仙境,无比舒畅,无比幸福,绝美的容颜上已是桃红一片,一双美目如雾如丝,已是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

蓝宇渐渐放慢了冲刺的速度,怀中的玉人一样随着频率地放缓,上下颠菠,檀口中响起的呻吟声也时有时无,时低时高,时而婉转,时而低弱,时而高昂,时而悠扬,终于再无声息,螓首一垂已是趴在蓝宇虎肩上沉沉睡了过去,又或是不堪旦伐昏了过去!

蓝宇其实心中很想让百合穿上衣物,不过似乎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地抗议,不断地催促,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终于他大步朝浴桶走去,而百合犹如看到一只大灰狼流着口水,目露凶光朝她猛扑过来!

蓝宇一面饶有兴趣地和百合温柔的拥吻着,一面上下其身,抚摸着如脂如玉的娇躯,微微隆起的美臀,曲线优美,手感极佳,紧紧并拢的双腿,均称而又纤小,娇小玲珑的胴体,温柔甜美的津液如同琼浆美酒,那股隐隐散发的淡淡的处子幽香,更令人唾涎欲滴!

随着两人温吻爱抚的不断深入,百合娇柔的身躯渐渐灼热了起来,初时的惊恐已被全身不断汇聚的阵阵异样而又陌生的快感取代淹没,百合那颗恐惧地心慢慢放松下来,伸出双臂环住了蓝宇的虎颈,娇躯也慢慢贴了上去,去感受那股奇妙的快感,感受对方身体散发的那股浓浓的迷人的男人气息!

自己居然有一种莫名但却很热切的渴望,但又不知心中究竟在渴望什么,又或是自己的身体在渴望着什么,仿佛在不断地催促自己,全身就似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不断地炙烤着,好想有一蓬凉水可以浇进来!

一波波强烈的快感如潮水般袭来,百合剧烈地扭动着娇躯,螓首轻摇,乌黑的长发左右飘飞,感觉到似乎自己的灵魂都要飘了起来,猛烈地允实和贯穿,象是要将自己直接刺透,那种强烈到极点的允实和快感,让她身心一时无法承受,高扬着玉颌无意识的乱乱噫语着,那种迷离傍惶又无限娇媚的表情最是煸情,蓝宇很惊奇地望了一眼陷入颠狂状态的百合,很是惊讶她娇小的身躯居然出奇的没有那撕心裂肺般强烈痛苦地呻吟!

一股股强烈如海浪般的快感不断地涌入她有些混乱迷茫的脑海,全身滚烫地犹如烧红的炭条,不知过了多久,帅帐中阵阵低吟娇喘声突地被一声急促高昂竭斯底里的尖锐的呤叫声打断,旋尔便陷入沉静中,百合终于抵入不住一波高似一波猛烈如潮的极端高潮,强烈的快感已彻底将她溶化,猛地高扬着头,尖声呤唱地声,娇躯如弯月满弓,一股猛烈的潮水喷射而出,身子也象被抽去了最后一丝气力,萎顿下来,趴在蓝宇肩头,已是晕了过去!

幸尔蓝宇的床塌够大,四人同床也不显拥挤,将昏迷的百合放到塌上与刘倩并排而眠,轻轻地吻了吻百合犹自挂着些许快乐的泪花的俏脸,蓝宇盖好锦被,穿好衣袍,盘膝坐在帐中方案的软垫上,默运玄功,内视丹田内的情况,旋转不停的白蓝相间的真元球,依然犹如悬于宇宙中的一颗水蓝色的星球,又象是一颗晶莹惕透的水晶球,一道道炫丽夺目的光芒自球面上向四周旋转射出!

整个丹田犹如一个奇异灿烂的梦幻空间,催动天魔诀运行数个周天之后,发觉功力依然徘徊在第四层顶端的边缘,虽然真元球有所增大,质地也更加清澈精纯,但却始终也无法突破第四层,进入第五层境界,蓝宇只好作罢,随其自然吧!

蓝宇左右思量,毕竟自进入这个奇异的空间以来,自己的功力可谓是突飞猛进,犹如做火箭般急速飓升,潜意识里蓝宇也觉得功力进境过快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已有前几次的危机为鉴,倒不如任其自然进展心里也会安心一些!

当下蓝宇收功出定,扭头看看一边的沙漏,现在已是酉时末刻,可见刚才的欢乐时刻维持的时间可是不短,至少也有一个半时辰,再看床塌上二女睡得又沉又香,内帐中的光线也渐渐昏暗起来,想必外面已是日落西山的黄昏时分。

蓝宇站起身来,将大浴桶搬出帅帐,而后招来亲兵抬走,看了看四周营帐,除了巡卫的亲兵外,不见一人,想必都已去用餐了!此时夕阳西下,天边那片红云犹如木棉花般灿烂夺目,不过很快最后一抹余辉已悄悄消失在地平线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莫名其妙的,蓝宇心中竟然生出一许苍凉的感慨,似乎与刚刚如狼似虎般的大色狼有着天渊之别,解嘲地笑了笑,蓝宇转身走进帅帐。

点燃灯盏,蓝宇坐在外帐帅椅上,慢慢翻看着出征以来大大小小的各种军报、战报、录册,仔细思量总结着每场战役的经验教训,从鲜血和失败中学习和总结,“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是一代伟人的举世名言,前世华夏国人可是耳熟能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蓝宇自然也不例外!

转眼已是二更时分,远处传来海原城中一阵阵低沉微弱的敲更的邦子声,帐外的亲兵也开始小声地换班换岗,蓝宇放下手中军报,伸了个懒腰,忽然内帐中传来一阵低低地悉悉嗦嗦穿衣地声响,其间不时还有几声微弱的痛哼声,蓝宇微微一笑,起身走入内帐。

刘倩和百合正互相帮衬配合着穿着衣袍,不过看起来很是坚难,颇有一种银牙紧咬,痛楚不堪的模样,见蓝宇走进,虽然里面一片黑暗,但蓝宇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人不约而同地抓起锦袍遮住身体,呵呵一笑,蓝宇走到方案旁,点燃灯盏,火头升起,内帐中重见光明,刘倩和百合呀地一声轻叫,羞红着脸,将头飞快地埋进了被中,就象两只受惊的驼鸟,模样甚是可爱,令人忍俊不禁。

蓝宇见二人如此羞怯,也不忍再逗弄她们,解围道,“已经更晚了,你们大概也饿了吧?”话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一阵很响亮的“咕噜噜……”地声音,床塌上的两人埋着的身体也更深厚感情了,完全被锦被盖了起来,蓝宇忍住笑意,站了起来,“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吩咐亲兵将晚膳端来!”说着便走出内帐,唤来亲兵,不多会功夫,一桌热气腾腾,虽菜式简单,但依然香味浓郁地饭菜已被蓝宇端进了内帐。

蓝宇将内帐中的方案端到床边放下,而后将装满饭菜的托盘放到案上,一一取出,摆好牙筷,盛满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动作熟练又整齐,象个侍从而多过一个威风八面的铁血王爷,刘倩二人美目光芒连闪,显然很是惊奇,又或许是为蓝宇如此体贴和温柔而十分感动!

“喏……还不端上,莫不成要我亲手喂你吗?”蓝宇轻笑着递过碗筷,刘倩百合慌忙用被子包裹住身体,双手接过碗筷,蓝宇取过一双牙筷,自然而又贴心地夹起各式菜肴添入二人碗中!

倩儿一副十分感动的神情,美目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而百合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象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蓝宇到此异界已久,自然知道她们心中所想,无非是上下尊卑之礼而已,微微笑道,“现在又没有外人,不必在乎那些繁琐的礼节!现在,我是你们的男人,而你们是我的女人!你们身体不便,我自然应该照顾你们!有什么不对吗?”

刘倩和百合显是初次听闻如此怪异而又大违礼法的言词,圆睁着美目目不转睛地望着蓝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些话若是出自寻常市井之中不学无术的升斗小民反倒容易理解,但蓝宇可是贵为王爷,本乃天皇贵胄,尊贵无比,又统领数十万精锐兵马,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在西北就彻底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皇帝,一声令下千万颗人头落地,跺跺脚整个大魏都要颤三颤,如此显郝高贵之人居然说出这种奇谈怪论,奇非怪哉?

“哇……我脸上长花了吗?眼都不眨地盯着看!……呵呵……肚子又咕咕叫了,再不吃小肚皮就要饿扁喽!蓝宇怪笑着打趣道。

刘倩忍不住轻笑失声,“王爷,您乃万金之躯!妾身何德何能,敢劳动王爷大驾盛饭添菜,岂非要折妾身的福德?”百合也一脸不安地附合道,“奴婢也不敢劳动王爷大驾!”

“去……什么大驾不大驾!现在帐内又无外人!怕什么?再说你二人现在都已是本王的女人,稍许的关怀照顾又有何不妥?……好了!先不说这些,快用膳吧,饭菜都快凉了!”

蓝宇很是不屑地说道,不过见倩儿主仆仍是无法释怀,一脸的不安,也不想再多加解释,干脆让她们自己用膳反而自在些。

见蓝宇放下了牙筷,倩儿主仆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用膳,依然是细嚼慢咽,很是腼腆秀气,一点也看不出其往日的叨钻任性,蓝宇忽地想起倩儿颈上的浅红色玉坠,心中一动,随口道,“倩儿,你脖上的玉坠是谁送给你的?“

刘倩闻言,伸到嘴边的筷子停了下来,低下眼帘扫了一眼颈上微微露出的红线,“这玉佩是妾身随身之物,自小便带在颈上,妾身也不知道是谁人所送,据爹爹说,在废墟中捡到妾身的的时候就戴在脖颈上,想必是妾身双亲所留之物!“

言罢刘倩美目中便隐有泪光闪动,十分的伤感,蓝宇知她感怀身世,心中忧伤,忙忿开话题道,“那你的名字就是取自玉坠背面之字喽?”

“正是!爹爹之所以替妾身取名一个倩字,取的正是玉坠背面所刻之字,为的是让妾身永不忘记自己的生身父母!似是心中有所触动,刘倩加紧往口中拔拉着饭菜,掩饰着波澜激荡的心绪。百合也是一个劲地埋头吃饭,看也不看蓝宇,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蓝宇不禁暗骂自己多事,那壶不开提那壶,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闭口不言,静静地望着二女用膳。

倩儿主仆不知是饿得不轻,还是饭菜味道很合心意,足足吃了一大碗白米饭,桌上略显粗躁地菜肴也被扫个精光,用香帕试了试唇边油腻,百合就想起身收拾饭桌,冷不丁秀眉猛簇,娇呤一声,险些摔下床来,幸被蓝宇扶住,坏笑道,“你今日初试云雨,身子受创不轻,恐一两天内行动都会有所不便!这些粗活还是让下面亲兵干吧!“说着蓝宇伸手用锦被将二女包紧,端起饭桌便出了内帐,唤来亲兵将残盘冷碟收拾下去。

再次回到内帐,倩儿主仆已是并排躺在床上,被子掩地严严实实,一点缝也不漏,蓝宇玩笑道,“呵……你们两好呀!把我的位置都给占了,看来今天要睡地铺喽?”倩儿脸一红,不自觉地向里挪了挪身子,宽出一块铺面!

蓝宇厚着脸皮,也不客气,解袍脱靴,吹熄灯盏,直接便钻进了暖洋洋、香喷喷的被窝中,双臂很自然地一展,二具温热柔滑的娇躯已被揽在怀中,当真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怀中两个美人只稍稍蠕动一下身子,便温顺地倚偎在蓝宇坚实地臂弯之中,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无限温情,吐气如兰,香溢满帐。

感受着怀中美人柔若无骨、绵弱丝滑的胴体,闻着不时浸入鼻中阵阵的清甜的体香,听着她们平静而绵软的呼吸声,蓝宇地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青川一战,自己痛失春梅、夏荷,而今却又迎来了刘倩、百合,一朵出水芙蓉,一朵清新百合,这一饮一啄,莫非皆属天定?……

不会的!人曰天意不可违,天威难测!哼!我偏不信这个邪!只要是我的女人,我就一定会保护她们,绝不让她们受到一丝伤害,即使是老天也休想再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女人!胡思乱想中,蓝宇搂着二女沉沉睡去。

已是三更天了,时已入晚秋,夜晚的旷野中更显清冷风寒,徐徐地夜风拂过,草木沙沙作响。

今夜无月,夜空中漆黑一片,星星也没有一颗,黑甲大营中却是灯火点点,犹如旷野中飘荡的点点磷火,飘忽闪烁,那是大营四周栅栏以及营帐外斜插的火把发出的光芒,大营四周有数队百人的士兵来回巡视着整个营区,空气中除了火把燃烧发出的滋滋地低响和巡营士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外,就只余那一波波掠过大营的轻轻风啸声,整个大营陷入一片寂静和安详之中。

除了巡营和当值的士兵外,其余将士皆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中,或许在睡梦中,他们已凯旋回师,荣归故里,怀抱娇美爱子,尽享天伦之乐,或许睡梦中,他们已立功受勋,升衔加饷,意气风发,衣锦还乡,村口美丽的姑娘正在微笑着朝他招手……梦中的一切才是最美好的,也只有在梦中,这些终年在刀口舔血,征战沙场,百死余生的勇士们紧崩的心弦才可以稍稍缓解,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和温馨。

刘海三更未到便已翻身起床,披挂整齐,带领数十亲兵,依例巡视整个营区,整个大营分四个营区,中军营,步军营,榴重营,巡卫营!中军营是三万亲军骑兵护翼着蓝宇中军帅帐以及二万五千人的榴重营,可谓重重之中,是全军的心脏,所有的中军大将及统帅都居于其中,更存放着大批粮草榴重和各种军械补给,其外是步军营四万,再外就是巡卫营,巡卫营则是由步军营中抽调的一万人组成,分波分批守卫大营外防。

巡营查哨之责,一般是由负责营防的将领带领部下进行,每夜不少于二次,通常是一更一次,四更一次,间隔两个时辰。不过,中军主帅也可以进行不定时的巡营,这个职责通常是由主帅的亲兵将领负责,时间不限,次数也不限,可谓是随机性的抽查,其实一般亲军将领都很少会亲自领兵巡营,不过刘海却不在此例!

长久以来,不管战事多激烈,军务多繁重,或是身体有多疲乏,每夜都会亲自巡营一次,这是刘海从军数年经历过无数次鲜血和烈火的教训之后,葬送了成千上万条士兵的生命之后,他总结出的宝贵经验,营区的选择,营防的设置,兵力的部署,这些都很重要,但巡营查哨却更加重要,要知道巡营卫队稍一松懈,只需犯一个小小的错误,令敌军有机可趁,漏夜袭营,就足以对驻扎营中的全军兵马构成致命的威胁!数万大军毁于一夜之间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绝对不可以对巡营查哨等闲视之!

刘海带着数十亲兵,依次自辕门处向大营巡视,查看每一处营门,每一段栅栏,每一顶军帐,士兵们睡的都很香,守卫的士兵也非常尽责,精神很好,主要是因为近段时间以来并无太激烈的战事,因此士兵们的体力保持的都比较好!

待巡查完外部营防和步军营区后,刘海带人进入中军大营,依次查巡各处营帐卫守,待巡至帅帐时,帐内灯火才刚刚熄灭,帐外守卫的亲兵竟远隔帅帐十余丈之远,刘海面含怒气低斥领队的佐领,待佐领惶恐的解释后,方知乃蓝宇亲自下的命令!

刘海一愕之下,微一思索心中便即释然,暗忖,日间王爷便下令不见任何将领,其后午膳未用,晚膳也是近二更时分方才送入,直到现在才熄灯就寝,不用说,一定跟开定派来的两名信使有关,依他看来,这两名信使十有八九是女儿身!哎……王爷好象越来越风流了!呵呵……念及此处,刘海会心一笑,带着部下亲兵继续朝榴重营方向走去。

刘海带着部下还未到达榴重营便停下了脚步,原来却是一顶稍大些的营帐此时竟还透出一丝灯光,且不时有说笑的声音传出,刘海有些疑惑地朝营帐走去,帐门外有十余士兵守卫,看样这是一名将领的大帐,止住守卫士兵行礼,刘海下意识的站在帐门处细心倾听,却并未掀帐而入。

营帐中传出的说笑声非常熟悉,刘海可以分清楚地辨认出,这两人是步军将领崔远中和亲军将领王超。

只听王超笑着说道,“崔兄四更时分还要带队巡营,不如就少喝点吧?”

崔远中满不在乎接口道,“去……不就是巡营嘛!也没什么大不了!例行公事罢了!海原城里那帮龟孙子早被我们打得不敢露头,又怎敢出城偷营!再说这区区几坛酒就能灌醉我吗?来……再干一碗!……嘶……”

王超哈哈一笑,“崔兄真是海量呀!真看不出崔兄不仅领军打仗勇不可挡,喝起酒来也是豪气过人,丝毫不呈多让!兄弟真是佩服!”

“那里……王兄过奖了!在下岂敢与王兄相提并论……王兄现在已是亲军大将,即使统兵一方也是指日可待,与……在下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崔远中显然已有些醉意,说话也有些失了轻重,舌头都有些打结。

“哈……崔兄此言差矣,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我二人皆是王爷帐下大将,同为王爷效力,原本便亲如手足兄弟,又何来高低远近之分”

“……手足兄弟?呵……说得好!咱们一起跟随王爷,出生入死,血战杀场,纵横大漠草原,其间大小战役不下百场,斩敌无数,说起来也有五六年了,虽谈不上功勋卓着、威名郝郝,但些许功劳还是有的!王兄以为在下所言然否?”

“……呃……那是当然,崔兄领军作战,一向是身先士卒,勇不可挡,破军无数,为王爷屡立战功,自然是劳苦功高!”

“……哈哈……王兄真乃性情中人,说话坦率直爽,很合在下的脾气!……唉……只是军中却并非人人都如王兄这般率真耿直……唉……来……再干一碗……”

王超一大口干掉碗中烈酒,抹了抹嘴,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崔兄此言何解?莫非军中将领有人对崔兄不满?”

“……不满?哼……何止是不满,简直就是怨恨嫉妒!哼……唉……算了,还是喝酒吧,来……再干……”

“……喇……崔兄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莫非不把我王超当兄弟?……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看兄弟有没有办法帮你!”

“……唉……非是在下不把王兄当自己人,而是即使在下说出来王兄弟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徒增烦恼!……罢了……还是不说了……干……唔……咳……”

说到这,王超似乎已了然崔远中心中想说之事,试探地问道,“崔兄莫非是想进入王爷亲军为将?”

“……啊……咳咳……咳……王兄真是会说笑!呵呵……在下有何德才,能入王爷亲军?王爷亲军皆黑甲军精锐中的精锐,兵勇将悍,猛将如云,战力冠盖三军,在下不过一粗鲁莽夫耳,怎可当此大任?”崔远中象是有些受惊,被口酒猛呛了两口,推搪着说道。

“呵……崔兄太过自谦了!前事暂且不论,只此次随王爷领军出征以来,崔兄便屡立战功,不止亲自率军攻陷开定府,擒获并州节度使刘哲浩,更两次领军攻下青川,实乃不世之功,其后又随海将军一路收编各府降军,扩允步军兵力,沿途护翼我军粮道,可谓劳苦功高!

若论功劳之最,全军大将之中恐无人可与崔兄相提并论!依在下看来,崔兄进入王爷亲军为将也是早晚的事!不过眼下亲军营兵力太少,待来日王爷扩编亲军之后,崔兄必可直入帅帐,随侍王爷左右,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

“……哈……但愿如此吧!……嗯……王兄有没有发觉王爷最近与往日有何不同之处?”

“……不同?……”王超闻言猛地一惊,心中咯噔一声,眼前似乎又现出日间帅帐中那怪异的一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莫非王兄有何难言?……还是信不过在下的为人?”

“……唉……那倒不是……只是……只是这也是王爷的私事,我等下属又岂可随意谈论?”

“……噢……私事?……说来听听!……王兄放心,帐中只你我二人,在下可对天发誓,绝不会向外泄露只字半句,否则天打雷劈!……怎么样?……这样还不放心?……”

“……崔兄言重了,在下又怎会信不过你的为人!……只是……只是此事也实在太过怪异,一时间在下也不知该如何出口!”

“呵……我还以为有什么难处呢?……有什么如何出口不出口的,照实说便是了!”

王超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又添满一碗酒,一仰而尽,“……今日午间,我觉得开定前来的信使形迹可疑,恐其有诈,会伤害王爷,便急急前往王爷帅帐,想要提醒王爷,却不料……不料我一时情急之下推开守帐亲兵,掀开帐帘时……却看见……却看见……”说到这,王超一脸窘相,英武的脸上竟是有些发红,再也说不下去。

崔远中却着急了,疾痒难耐地催促道,“……你这人真是的……说话说一半……诚心吊人胃口不是……看见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王超又猛地干了一碗烈酒,如火的酒液入腹,胆子似乎也壮了不小,开口道,“我看见帐中王爷打横紧紧抱着一名信使,模样十分亲呢……唉……”

“……啊……”崔远中闻言醉眼猛地睁圆,嘴巴张成O型,半天合不拢嘴,显是受惊不小。

王超见崔远中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也是苦笑不已,伸手又倒了碗酒,一饮而尽,叹气道,“……唉……原本此乃王爷私隐之事,我等属下本不该多事!只是……

可叹王爷他英雄盖世,英武不凡,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可谓天之娇子,人中之龙,却不曾想……唉……竟有此断袖之癖……他日……王爷创下的喏大基业又有何人来继承延续……“

“……王兄……此言当真?”崔远中好半响方自震惊中醒过神来,犹自追问道。

王超叹口气,还未说话,帐帘忽地被掀开,刘海怒气冲冲地冲进来,厉斥道,“大胆!尔等身为军中大将,却不知严守军纪,谨言慎行,以身作责!反而于军营中饮酒作乐,触犯军法!更大逆不道、不分尊卑地诋毁王爷威名,以下犯下、其罪当诛!”

王超、崔远中猛地一惊,被刘海一顿痛斥,酒已醒了大半,慌忙起身离案,跪俯于地,“末将等知罪!末将违反军纪,帐中饮酒,请统领责罚!只是方才之言,乃末将等酒后失言,纯属胡言乱语,绝非存心诋毁王爷,还望刘统领念在同袍一场,放我等一马!”

“来人!将这两个胆大妄为、不分尊卑、不守军纪的犯将拿下!”刘海原本并不想太过为难帐下两人,但一听这番推脱罪责的狡辩之言,心中怒火更盛,大喝一声!

帐外随行亲兵已高声接令,快步冲入帐中,腰间战刀铿然出鞘,寒光闪烁处,雪亮森冷地刀锋已直抵王、崔二人脖颈,不待二人再言,便已麻利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将二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顺手找来两团布条,塞入二人口中。

王超与崔远中被绑得象个棕子似的,嘴中还塞着布条,各被两名身高体壮的亲兵左右摁着肩膀,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用眼神请求刘海可以从宽处理,最好不要惊动王爷,不过刘海此时已是怒火中烧,愤不可当,恨不能立时将这两名私下里诽谤诬蔑王爷的混蛋一刀斩成两段,方能稍解心中愤怒,又怎会理会二人目光中的请求之意。

当下怒气冲天的刘海吩咐亲兵将二人押至自己的兵营中关押起来,等明日禀报王爷后,再将二人推出辕门斩首,传示全军,以正军纪,以儆效尤!

原本军中大将私自聚于自己大帐中喝酒聊天,轻松轻松,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耽误自己的军务职责,基本上军中上官或主将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淡然处之!

刘海初时也未想将事情闹大,只想入内劝二人少饮几碗,以免误了军务!却不曾想二人越说越离谱,竟出言诋毁诬蔑王爷有断袖之好,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刘海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诽谤中伤在自己心中地位犹如战神般雄伟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爷!

更何况这两人还是军中大将,更是难以忍受,绝不可枯息!

如果此流言在军中散播开来,对蓝宇的威名甚至是全军的士气的打击可以想象是如何巨大,其用心真是恶毒之极,不止是蛊惑人心,简直就是散播谣言,动摇军心,焕散士气,其罪责无异于通敌叛乱!

王超原本也非多嘴多舌之人,心中对蓝宇也是十分爱戴敬仰,虽然心中很是为后者惋惜不已,但也从未想过要四处张扬此事,只是心情有些烦燥压抑之下,不免想喝上两杯烈酒解乏抒怀,不料正好碰上巡营至此的崔远中,稍稍邀请,后者便慷然应允,两人便对杯换盏,斛光交错,酒越喝越多,头也越来越沉,酒意上涌,话也越来越多,嘴上把门的也醉倒之后,便有些口不择言,再加上崔远中的不断地出言耸俑激励,最后终于将不该说的大逆不道之言也说了出来,以致遭此无妄之灾,实在是交友不慎,受人所累!

此时,王超悔得肠子都青了,酒也早就醒了!心里悔恨交加,暗道这次祸可闯大了!触犯军纪事小,私自饮酒也不过小事一桩,即使是张扬开来,捅到王爷帐前,大不了也就打上三十军棍了事!不过这不分尊卑、以下犯下、诋毁王爷的罪名,可是弥天之罪!

小则罢除官职,赶出军营,大则斩首示众,甚至是抄家灭族!唉!贪杯误事呀!如此重罪,即使是海将军出面求情,恐怕王爷也不会轻饶,这次小命恐怕不保了!

王超心中不停地自怨自责,崔远中心中却是又惊又惧,更多的却是怨恨,暗暗骂道,你个死刘海!我们喝酒干你吊事!简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驻防和巡营的职责原本就是海将军统率的步军负责,海将军已将营防和巡查之事全权交于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

半夜三更不睡觉,反而满大营带着人到处跑!扰人清梦不说,还跑来偷听自己喝酒聊天!哼!……不就仗着自己是王爷的近身爱将嘛!狐假虎威,装腔作势,拿个鸡毛当令箭!

论起来军职还没自己高,却显摆得跟个大帅似的,对自己呼呼喝喝,还敢刀剑相加,五花大绑,真是欺人太甚!自己和王超不过是酒后说笑之言,他却赁得认真,存心就是想借刀杀人,置自己于死地!……娘的……老子啥时候得罪你了!哼!只要这次老子幸免一死,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以解心头之恨!

……

九月初五,天气阴沉,云层浓厚,空气闷热,一丝风也没有,让人的心中不自禁地便会感以一种深深的压迫和气闷。

辰时末刻,帅帐中三人方才起身。刘倩体贴地服侍蓝宇穿戴整齐后,为他细心地梳洗修面,威武俊朗的爱郎英气逼人,气宇轩昂,刘倩的心里甜滋滋地象是喝了一整罐的蜜糖,俏脸上尽佯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百合却是身体不适,稍一动作,下身便传来一种撕裂般的痛楚。

无奈之下百合只得坐在床塌上休息,很是羡慕地望着蓝宇二人如小夫妻般地甜蜜恩爱,不过羡慕归羡慕,心中却是半分想法也不敢有,她心中很明白地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不过是刘倩的贴身侍女,即使已将身子交给了蓝宇,但允其量也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侍婢,若是蓝宇有心有情的话,能纳自己为侍妾就要焚香还愿,谢天谢地了!

收拾停当,蓝宇吩咐亲兵将早膳端入内帐,一番威逼利诱下,百合方勉强与蓝宇和刘倩围坐在方案旁,拿起牙筷还未开动,已有亲兵入内通传,刘海有要事禀报!蓝宇心中一喜,暗忖莫不是海原城中钦差已有圣旨传到?想着便吩咐刘倩二女在内用餐,自己掀帘走出内帐!

刘海入帐躬身一礼,沉声道,“末将参见王爷!王爷贵体金安!”

“免了!有何事禀报?”

“回王爷,末将左夜巡营,拿获两名违反军纪,私自聚众钦酒的犯将,请王爷发落!”

“私自喝酒?”蓝宇闻言皱了皱眉,这算什么大事?顿了顿又道,“犯将是何人?”

“回王爷,是步军营主将崔远中和亲军营都尉王超!”

“嗯!……他二人私聚饮酒,可曾延误军务,致大营有所折损!”

“回王爷!左夜大营一切安稳,并无折损!不过崔远中身负巡卫营防的重任,但却擅离职守,与人饮酒作乐,实是罪责不轻!而王超更是可恨,竟与崔远中于帐中恶语诋毁王爷,谣言惑众,尊卑不分、以下犯上,严重损害王爷威名,其罪当诛!请王爷下令将此二人推出辕门斩首,传示全军,以正军法,以儆效尤!”刘海一脸愤恨之色,怒不可遏地回道。

“……嗯?……诋毁本王?是何恶语?你且说来听听!”蓝宇见刘海一脸激愤之色,说起话来也是咬牙切齿,痛恨之色溢于言表,仿佛与崔、王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与他往日开朗随和的脾性十分不符,不禁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这……王爷……他二人所言十分污移肮脏,又恶毒无比,说出来实是污了王爷贵耳、有辱王爷名誉!”王超面有难色地说道。

蓝宇见刘海十分为难的表情,心思急转,联想到左日王超闯帐之事,脸上竟少有的现出了一丝红色,心中已基本是猜到了所言为何,不由失口笑道,“……呵……没关系……本王很有兴趣知道他二人是如何诬蔑本王,言语又是如何污侈肮脏,如何恶毒无比,但说无妨!”

“是,末将遵令!王超昨夜与帐中恶语中伤王爷,曰王爷与开定信使举止爱昧,似……似是有断袖之好!”刘海鼓起勇气,好不艰难地将难以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象是卸去了千斤重担,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脸色却更加难看,怒气更盛,左手紧紧抓着刀柄,紧盯着蓝宇,只待蓝宇勃然大怒,又或是一声令下,便可冲出帅帐,亲自将这两名无耻卑鄙之徒推至辕门斩首示众!

蓝宇稍稍愣了半响,面无表情,就在刘海忍不住想要再劝蓝宇将二人推出斩首之时,前者却忽然大笑起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狂笑起来,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双手不时的在帅案上拍打,内帐中竟也隐隐传来一阵阵轻微悦耳地失笑声,刘海纳闷地望着蓝宇,暗忖,王爷莫不是心中太过气愤,以致心智失常吧!

“王爷……王爷息怒!末将这就将胆大妄为的犯将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传示全军!”刘海见蓝宇越笑越激烈,雄浑强劲的笑声回荡在大帐内,猛烈的气波震得大帐都在微微颤抖,隐隐已有些颠狂的倾向,心中大惊,暗忖蓝宇定是太过愤怒,心中恨极二人,这才反常的大笑不止,忙大声请示道,只待蓝宇微微点头,便可前去执行军法,一解蓝宇心中之愤。

“……哈哈……啊?……啊!……不必!嗯……将崔远中与王超带来,本王要亲自见一见!……哈哈哈……”蓝宇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笑意,这个王超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什么断袖之好!还龙阳之好呢!真是好笑!真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误以为有玻璃同志的倾向!真是又恶心,又好笑!

“是!王爷!末将这就将犯将押来,听候王爷发落!”刘海误以为蓝宇心中恨极二人恶语诬蔑,因而想要亲自将二人斩首泄愤,忙不迭应道,转身冲出了帅帐。

刘海刚出帅帐,刘倩已自内帐绕了出来,一身亲兵服饰,未着甲胄,秀发束髻,竖于头顶,步伐轻盈,面含春风,唇含笑意,只是那丝笑容怎么看都象是在取笑蓝宇。

“王爷,妾身怎的不知您还有如此爱好呢?”刘倩巧笑如嫣地走近蓝宇,轻吐朱唇取笑道。

蓝宇见眼前佳人虽然不施粉黛,粗布军袍,却依然曲线玲珑,娇艳动人,尤其是眼角眉梢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丝饱受雨露滋润后散发出的缕缕春情,更是妩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一热,一把便将刘倩揽入怀中,倚坐在自己膝头,轻抚着美人如缎般丝滑嫩白的俏脸,笑咪咪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这个小兵兵有沉鱼落雁之容,实乃绝世之尤物,无异于嫡尘仙子,本王不过一凡人,又如何可以抗拒你的无边的魅惑?……哈哈……”

刘倩嘤咛一声,娇躯已落入虎身之中,稍稍扭动一下,柳腰又入虎掌,娇嗔道,“王爷……老是没正经,就会用甜言蜜语哄骗人家!……唔……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岂有王爷所说那般美貌脱俗!……”

蓝宇轻轻捏了把怀中美人如玉的下巴,方待开口调笑,帐外已传来刘海的声音,“回王爷,犯将已经带到!”

“呵……这么快?……带进来!”蓝宇哑然一笑,暗道这刘海动作可真够麻利的,转脸的功夫人就给带到了,可见心中痛恨二人之心是如何急切,顺手将刘倩扶起立于自己右侧,却阻其进入内帐,复又端正衣襟,收敛笑容。

刘海应声押着二名犯将进入帅帐,准确的说应该是踹着二人进入帅帐,崔远中和王超步伐踉跄着冲进大帐,身形还未站稳,身后四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已飞起一脚,将二人踹倒在地,跪俯于地上。

蓝宇瞅了一眼跪俯于地上的崔、王两人,两人跪在地上,紧低着头,身上战甲已被除去,仅着军袍,头发有些凌乱,还粘了些草屑泥尘,显得有些狼狈,不过军袍还算整洁,并无血渍、裂口,看来刘海未对二人私自用刑,可见其为人十分公正严谨,值得嘉奖!

四名亲兵手按战刀,警惕地望着跪俯于地的崔、王二人,刘海已大步上前至帅案前拱手道,“王爷,犯将已经带到,恭请王爷定罪发落!”

蓝宇微微点点头,示意刘海退到一旁,朝帐下二人冷声道,“抬起头来!”

崔远中、王超应声将头抬起,仰望着高居帅案后的蓝宇,神色虽有些惊慌却无惧怕,嘴巴嗫嗫似有话要说,却终是闭口不言。

“刘海禀报你二人私自于帐中饮酒作乐,违犯军纪,又尊卑不分,恶语诽谤中伤本王!此事可否属实?”蓝宇一眼便看出二人并无惊恐之意,神色虽略显疲备却依然镇定从容,看似颇有大将风范,临危不惧,实则根本就是无视军纪,更是蔑视自己的权威,不由怒从中来,严词历色喝问道。

崔远中没有回话,王超却面有愧色道,“回王爷,刘统领所言均属实情,末将确实和崔将军饮酒犯纪,又私议王爷,以下犯上,请王爷责罚!”

蓝宇见王超一脸悔意,很是自责,心中稍稍舒服一点,口中却不置可否地问道,“崔将军以为刘海所言是否属实?”

崔远中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王超,又望向帐上的蓝宇,犹豫了半响方才低声道,“回王爷,刘统领所言句句属实!末将知罪,请王爷责罚!”

“好!既然你二人已俯首认罪!……刘海,按军法律令,应对二人治以何罪?”

“回王爷,违纪饮酒,擅离职守,按军律轻者处以五十军棍,以观后效;重者撤去军职,斩首示众;不分尊卑,以下犯上,妄议上官,按大魏律应处以五十大板并罚站笼之刑,诽谤中伤皇族亲王,则罪加一等,按律处以割舌绞首之刑,夷其三族!”

刘海显然非常熟悉军法律令,说起来头头是道,条条款款说的是清清楚楚,不偏不倚,不矫不枉,跪在帐下的崔、王二人却听得是如同魔音贯耳,肝胆俱裂,原本此事便是可轻可重,可小可大,往小来说也不过挨上三十军棍而已,一直以来军中犯禁酒令的将佐都是如此处置,但刘海偏偏将小事化大,处处框以军法律令,这下想不死都难!

冷汗顺着额头便往下流,二人不约而同地叩首如捣蒜,“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末将知罪!末将酒后失言,绝非存心诬蔑王爷!……请王爷从宽发落!……”不多会功夫,两人额头已是红肿一片,隐隐渗出血丝,其状甚惨,不过二人心思倒也算活络,知道所犯罪行最严重的还是诬诽王爷,并非什么私自饮酒又或是擅离职守,况且王超也没擅离职守,而且二人也未强词狡辩,只一味哀声求饶,如此一来,同情分便多了不少。

蓝宇听着刘海一番严声厉词,心中也是吃惊不小!万万没想到,不过是私下说上两句上官的闲话,便会惹来杀身灭族之祸,真是令人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不过旋尔一想,又即释然!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皇权****的社会中,人的性命如草或芥,又有高低贵贱之分,处于上层的统治阶级对下层的部属子民有生杀予夺之权,更勿论自己即贵为亲王,天潢贵胄,身分尊贵无比,又手握兵权,统数十万精兵强将,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两人虽然是无意间的酒后失言,但在刘海这等即要一心卫护其主,又素来严守礼法纲常的人看来便是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帐下二人依然不停的磕头,额上条条血丝已渗了出来,染红了额头,沿着两颊慢慢地往下淌,地面上已是血迹斑斑,蓝宇心中不忍之余,无意间却发现一旁侍立的刘倩脸上虽然有一丝不惋惜可怜之色,却并无出言求情之意,更多的是一种坦然,又或者是漠然,也许在她看来帐下二人确实是罪有应得,其情可悯却罪不容恕!蓝宇渐渐开始有些担心今日之事该如何善了了?

“好了!别再磕了!再磕下去,本王的帅帐就要变血池了!”蓝宇皱着眉头摆摆手,止住帐下二人,顿了顿又道,“原本以你二人所犯之罪行,最轻也要斩首示众,传示全军,以正军法纲纪!……不过本王念在你们多年来追随本王东征西讨,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今次出征又屡立奇功,便暂且饶你们一命,继续随军效命,戴罪立功!

蓝宇话音未落,崔、王二人已磕头谢恩。“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不杀之恩!……末将必铭记于心,今后定誓死追随王爷,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刘海却不乐意了,跨前一步,很少有的质疑蓝宇的决断,“王爷……此事万万不可轻率处置!崔远中与王超身为军中大将,却不遵军令,目无尊卑,不守纲纪,以致犯下弥天大罪,大损王爷虎威!如果不严加惩戒,试问王爷日后如何服众,如何震慑三军!

蓝宇了然地摆了摆手,心中却甚是满意刘海的忠直可阿,“本王还没说完!崔远中擅离职守,饮酒犯纪!王超酒后失言,诽议本王!二人都是罪在不赦,按律当诛!但眼下战事未定,正值用人之际,而你二人又乃本王帐下爱将,屡立战功,便从轻发落!不过死罪虽可免,但活罪难逃!本王罚你二人一百军棍之刑,权作小惩大戒,你二人可心服!“

“末将心服!……末将心服!王爷宽厚仁义,末将感恩不尽!……”王超狠狠地叩首道,崔远中也一并磕头谢恩,头却垂得很低,没人发觉他的眼神中闪过的那道怨毒之色。

刘海见蓝宇已拍板定案,也不便多说,抬腿就要上前将二人押至辕门当众施刑,蓝宇却出言阻道,“且慢!……本王还有一言未说!”说着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刘倩,“你们抬起头来,可识得本王身边之人姓甚名谁?!“

崔远中和王超闻言抬起头来,望向帐上,却是一脸的疑惑,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蓝宇不由失口笑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实不相瞒,本王身边之人正是左日自开定而来的信使!”

蓝宇一番扑朔迷离的话更是让崔远中和王超一头雾水,旁边的刘海却是心中了然,刚才押二人一进帅帐,他便认出了帅案旁的侍卫是何人装扮,不过他知道王爷大病全愈后便性情大变,竟是一反常例地喜欢将女眷扮作侍卫留在军中,此举虽有违军规常法,但其身份尊贵自不可与寻常将领相例,因此虽然中军亲卫大多知晓此事,但却是无人敢点破,更不敢私下传扬,当下刘海也是闭口不言!

蓝宇见崔、王二人一脸茫然的神色,心中暗乐,不知这古代的人是真蠢还是假蠢,任是瞎子也能看出身边的刘倩乃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别的不说,只看那昂挺立的便已是一目了然!

无奈地叹了口气,蓝宇又好气又好笑道,“本王身边之人便是并州节度使刘哲浩的千金,也是本王将来的侧妃!这下你们明白了?”说着望向王超,后者稍一思索便即恍然,脸上刷地一下竟红了起来,显是十分羞愧,暗暗自责,枉自己跟随王爷多年,自负见多识广,却是男女不辨,竟会误以为王爷有断袖之疾,实是有眼无珠!

当下,王超悔恨难当道,“末将实是有眼无珠,竟误将王妃以为男儿身,还私下诽议王爷,实是罪无可恕,请王爷从重责罚!”

刘倩心思玲珑惕透,一听蓝宇所言便知其心意,芳心暗喜之余,俏脸也是红云朵朵,羞不可鞠地扭身便溜进了内帐。

蓝宇闻着刘倩卷起的香风,心中一暖,脸色也舒缓下来,“……不必了!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王妃也是为了出行方便,这才女扮男装,怨不得你会有所误会!呵呵……不过你也要从中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也未必不会是一种假象!尤其是你二人皆为黑甲军新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可谓后起之秀,日后前途无量,任重道远!

黑甲军将来发展壮大的重担都要落在你们肩头!因此更要严于律已,时时自醒,凡事要谨慎处置,仔细观察衡量,绝不可人云亦云,轻听偏信,轻率处事,否则必酿大祸,悔之晚矣!”

听了蓝宇一番语重心长的细心教诲,王超很受感动,语声有些哽咽道,“多谢王爷教诲,末将必将铭计于心,时刻提醒警戒自己,绝不会犯相同的错误!”崔远中双眼也有些发红,却不知是感激欲泪,还是眼有恶疾,“多谢王爷宽宏,末将感激不尽,王爷教导,末将必将永记心中,不敢或忘!”

“……嗯……本王也希望你们可以从今日之事中吸取教训,将来必会受益良多!……好了,刘海带他们出帐施刑吧!”

“是,王爷!”刘海应声上前着四名亲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崔、王二人出了帅帐,海熊灿与其余军中诸将早已守在帐外多时,见状纷纷上前出言探询,待知仅责一百军棍时,方松了口气。

刘海押着二人直抵辕门,海熊灿众将也紧紧跟随,辕门处一万巡卫营除当值警戒巡营的士卒外,其余皆围拢在辕门处,观看崔、王二将受刑,场面异常热闹。

不多会功夫,一众中军亲卫将两条长登摆好,崔、王二人被褪去外袍,仅着白色中衣,趴俯在长条木登上四名执法士兵,手举丈长的暗红色军棍,一左一右侍立于侧,刘海当众宣读二人罪状,及王爷的定罪处罚!不过却并未提及二人暗诽蓝宇之事,却是刘海明白个中轻重,知道此事乃王爷私隐,倘若张扬开来,不管真假,必会兴起无数流言蜚语,到时不但会扰乱军心士气,恐怕王爷的郝郝威名也会大损!

刘海一声令下,执法亲兵挥动军棍,朝着崔、王二人的屁股便狠狠地打将下去,执法的士兵可全是蓝宇的直属亲兵,可谓忠心不二,品级也是远远高于其他军士,底气十足,而又十分痛恨这两名胆敢对王爷不敬的领兵大将。

那执法亲兵心中怀恨,这下动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棍棍入肉透骨,辟里啪啦地声响此起彼伏,崔、王二将紧咬牙关,任赁黄豆大小的汗珠顺额而下,转眼间一百军棍打完,两人的屁股也彻底开了花,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液顺着裤腿汨汨地往下滴淌,很快地上便积了一小滩黑红的血洼,受刑二将从军已久,皆是杀伐果决之辈,心性和体质一样也甚是硬朗,由始至终哼都没哼一声,不过两人牙齿咬磨的吱吱声却清晰地透入在场围观众军士的耳中,分外刺耳惊心。

一百军棍打完,执法士兵收棍而立,刘海令崔、王二人部下将其架回大帐,围观的军卒心中一片凛然,蓝宇治军一向严厉,赏罚分明,但却少有当众杖刑军中统兵大将,况且原因还是私自饮酒这么小的事情,因此一众士卒心中即惊又惧,很快便四散而去,各归各营,严守职责,无形中竟起到了很强烈的震慑作用,从此之后黑甲军中将士无论军职高低,再无人敢轻犯军纪,这也是蓝宇未料想到的意外的收获。

刘海回帅帐向蓝宇交令,海熊灿及其余众将也返回校场,继续操练本部兵马!辕门处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的时间很短暂,很快辕门外里许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门的士兵纷纷拔刀挺枪,弓驽上弦,严阵以待,马蹄声得得疾疾响起,卷起的尘土也越来越近,至辕门处五百步许,守门的校尉刚想高声喝问来者何人,却见急驰中的战马猛地侧翻在地,马身抽搐不止,马口不停地溢出一股股白色的泡沫!

马上的骑士也被抛出数丈之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身尘土的骑士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却终又仆倒在地,象是昏了过去,身上的战甲虽是灰白一片,却仍可看出乃黑甲军卒的服饰,背后斜插着三面样式精致的黑色角旗,也是灰秃秃的,看不清上面的字样!

不过守门校尉可以肯定这名骑兵必是长途跋涉而来,战马脱力而亡,而且还是驻守边关的黑甲骑兵,看其战马并无新式军械便可以断定!至于其背上所插三面角旗,用是黑甲军中八百里加急信使的专用标志,必是边关有十万火急地紧急军情,校尉不敢怠慢,迅速派人将昏倒的骑兵抬入营中,直奔帅帐而去。

帅帐中,刘海刚刚交令退下,蓝宇还未及喘口气,帐外亲兵又报辕门校尉有事禀报,无奈地叹口气,令其入内,校尉掀帘而入,身后还跟着两名抬着担架的士兵!

“启禀王爷,此人乃是驻守边关的黑甲军士,不知有何紧急军情,千里奔驰而来,以致战马脱力倒毙,自己也堕马昏阙,末将不敢怠慢,火速将将其抬回营中,请王爷查看决断!”

“紧急军情?”蓝宇闻言一凛,走到帐下,俯身伸手探了探担架上的士兵的呼吸,他的气息很微弱,时有时无,显然已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仔细一看,其胸口竟有二处箭伤,污血慢慢地涌出胸甲,连忙握住其手腕查探脉搏,一面分出一股真元透入其身体之中,护住其心脉,一面问道,“你因何得知他有紧急军情禀报?”

辕门校尉微微一愕,旋尔禀报道,“回王爷,此人背插三面角旗,乃是八百里加急军报的标识,沿途官衙驿站上下人等都必须全力配合,违者以通敌罪论处,想必是有十万火急的紧急军情传报王爷!由于事关重大军情,末将不敢****,因而并未仔细查看他的随身物品,一切由王爷处断!”

“嗯……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辕门校尉施礼后退出帅帐。

蓝宇心中又惊又急,暗道,千万不要是西昌有何变故,否则即使自己可以逼刘定签订和约,凯旋回师,但后方若一旦失陷,则根本已失,又能到那里去呢?心中一急,手上真元更加快速地注入传令兵体内,一心想以强大的真元力刺激其心脉,先将其救醒问清楚原委再说,却不料异变突起,传令兵胸口的两处箭伤竟隐隐散发出一丝淡蓝色地光芒。

那黑红污浊的伤口竟在飞速地愈合,转眼间已合拢结痂,继而竟神奇的脱落,原本的伤口竟已被一圆淡红的皮肤代替,竟是完全康复了,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蓝宇目瞪口呆,手一松劲,真元停止输入,传令兵身子微微颤动,轻哼了一声,竟是醒了过来,眼开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待看到蹲在自己身边的蓝宇时,一个挺身便跳了起来,跪俯于地叩首道,“小人参见王爷!”

“……啊……起来吧!”蓝宇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传令兵,转眼间便生龙活虎地跪在自己身前,声音哄亮,动作敏捷,那里还有一丝命悬一线的虚弱不堪。

刘倩不知何时也走出内帐,倚在帅案旁,同样一脸惊诧地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不同的是一双美目之中尽是好奇而已崇拜的小星星,瞧得原本一脸震惊地蓝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蓝宇起身回到帅案后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望向帐下昂然站立的传令兵道,“你千里急驰而来,可是有紧急军情禀报?”

“回王爷!小人乃驻守黄蛇岭关隘洪将军属下亲兵,奉洪将军令,禀报王爷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情!”

“……是何军情?莫非古勒兴兵犯境?”

“王爷英明,正是古勒大举兴兵犯境!”信使一脸景仰地回道,接着自破烂不堪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卷羊皮小包裹,从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印地军报,高举过头递上帅案。

蓝宇接过那仍带着体温的军报,揭去漆印,取出军报展开来看,眉头顿时越皱越紧,一旁的刘倩美目连闪,象是十分好奇,信使则一脸严肃地垂手立于帐下。

半响,蓝宇放下军报,语气平静道,“……你千里传信,马不停蹄,一路辛苦了,先下去用饭休息吧!军情一事,本王自有定夺!……”

“是,谢王爷恩恤!小人告退!”信使再次恭敬施礼,躬身后退,还未到帐门处,蓝宇突地出声问道,“……你身上的箭伤是怎么回事?莫非曾遭遇伏击?”

“回王爷,小人于青川城外五十里外遇到小股马匪偷袭,随小人一同前来的五十名同袍为了掩护小人突围,拼死断后,结果全部阵亡,只有小人可以突出重围,幸免遇难!”那信使虎头虎脑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非常愤怒的表情,双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蓝宇微一愕然,奇道,“什么马匪可以凶悍至此?竟可以将五十名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全数歼灭?”

“回王爷,依小人看那些马匪很有可能是朝廷的正规骑兵侨装改扮的,原因是他们不仅盔甲齐全,手持制式军械箭驽,所骑的马匹也尽是精良的战马,而且士兵也训练有素,精通阵法,进退有度,严守将令,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绝非一般马匪可以比拟!”

蓝宇闻言一惊,暗道莫不是有大队敌军骑兵已自天花江渡江而过绕至青川,准备前来合围自己,转念一想又觉的不可能,如果真有大队骑兵前往海原偷袭自己,这名传令兵绝对没命突出重围,敌人也不允许有人泄露大军的行踪!

再则,静乐和青川的军报一直言十分安稳,未受敌军攻击,试问敌军骑兵又如何绕出青川,除非是神兵天降!不过那也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伞兵出现!摒去脑中荒诞离奇的想法继续问道,“马匪有多少人?有没有旗号?盔甲是何颜色式样?”

“回王爷,这股马匪共有三百余骑,身上盔甲颜色班驳也看不出颜色,似灰似银,卑下观其匪号号是一个“宣”字!

蓝宇闻言心中猛地一动,似是摸着了一点边缘,却又抓不住重点,象是自言自语道,“似灰似银?莫不是溃散的近卫骑军残部?呃……也不对,近卫军中似没有姓宣的将领!……捉摸了半天也想不出这股骑兵究竟是何方神圣,干脆不再去想,温声道,“……算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来日如果有机会的话,本王会派一军前去剿灭这般悍匪,报此一箭之仇!”

“多谢王爷,小人告退!”信使一脸地感激涕零,躬身施礼退出帅帐。

“王爷,是否边关告急?”刘倩不知何时已自内帐中端出茶水,递给蓝宇。

蓝宇接过茶杯,微微点了点头,“黄蛇岭守将急报,本月初一,古勒雅尔库部纠集草原各部盟精锐骑兵,兴兵二十万,齐出草原,日前已陈兵于黄蛇岭关前三十里外,有大举犯境入侵的迹向,边关守军已严阵以待,坚守关隘!”

“王爷,据妾身所知,黄蛇岭与九岭关乃我朝西北边关重镇,一向有重兵驻守,城池坚固,粮草允足,加之地势险要,地形复杂,沿关隘一线皆巩有高大的城墙防卫,又广设烽火台,重兵驻守,实是易守难攻之地!妾身料古勒鞑子也只是虚张声势,绝不敢轻易攻打城关,否则必定损兵折将,煞羽而归!

古勒军虽看似来势汹汹,兵精将广,似要大举犯境,不克雄关誓不归,但允其量这些茹毛饮血的蛮子根本不通战法,也不谙攻城掠地之术,至多不过于关外村寨中劫掠些物资钱粮,烧杀掳掠一番便会退回草原,数十年以来,鞑子一向如此,每逢深秋之时,便会劫掠边境,抢掠粮草物资,以作过冬之用!古勒蛮夷实不足为虑,王爷不必过于忧心!”

饶是刘倩连声安慰,蓝宇却是始终摇头,忧心仲仲道,“兴兵劫掠?劫掠需要出动二十万骑兵吗?我看不象,古勒人丁一向单薄,即使是全民皆兵,二十万骑兵也不是小数目!何况抢夺粮草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大张旗鼓!

只是这二十万兵马每日耗费的粮草便是个天文数字,即使让他们抢走关外所有村寨的全部粮食,又能有多少?这么做岂非是舍本遂末,得不偿失!我想鞑子的可汗再蠢也不会笨到这个地步,如此简单的帐也算不清?”

“王爷,何谓天文数字?”刘倩睁着一双美目奇怪地追问道。

“啊?……噢……天文数字就是很多很多的意思!”蓝宇胡乱掩饰过去,继尔又皱眉道,“黄蛇岭虽然关雄隘险,城高墙坚,易守难攻,但现在只有七万五千兵马驻守,兵力薄弱,而防线漫长,呼应困难,况且主将又不在,只有一名副将领军,经验和威望皆有不足!真是令人担心,万一他受不了鞑子激将,轻率领军出城迎战,便很容易被敌军所破,关隘也随时不保!”

“王爷,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现前海原战局未定,两军依然陷于对峙之中,随时有可能再次交兵,总不能再抽出一支兵马驰援边关吧?”闻得蓝宇一番深入细致的分析,刘倩也是顿时知道轻重,立时便是面显愁容,看来已经很快进入了蓝宇侧妃的角色,很是忧心地说道。

蓝宇见刘倩紧簇秀眉,紧张的模样,不由故作轻松地笑道,“……呵呵……王妃不必担心,不过区区鞑子而已,有何为惧!若非本王率军出征,远离西北,他们又岂敢轻举妄动,兴兵犯境?这些烦闷的军务王妃就不必操心了,本王自有定夺!”

“……是,王爷!妾身多言了,请王爷恕罪!”刘倩竟面有惶恐地跪了下来低声道,蓝宇莫名其妙地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劝慰本王,为我分忧,又何罪之有?”

刘倩却是愈加紧张,依然低垂螓首,“依大魏律规,妇人不得多言干政,民间女子若犯此条,便触了七出之条,轻则斥责训戒,重则便可休出家门;而朝廷官员或是亲王贵族府中规条则更是严厉,轻则掌嘴鞭刑,重则白绫赐死!妾身适才一时心急,方才口不择言,请王爷责罚!”

蓝宇这才心中恍然,原来如此,暗叹这个时代森严的封建纲常礼法已深入民心至此,即使以叨蛮任性,性格刚强的刘倩也不能免,颇有些无奈地笑笑道,“无妨!此刻帐中并无外人在场,加之你也是无心之失,本王又岂会降罪?以后小心些便是!”

“多谢王爷!妾身不妨碍王爷处理军务,先行告退!”刘倩婉婉施了一福,飞快地转身进了内帐。

无奈地摇了摇头,蓝宇唤来亲兵,令其召海熊灿前来议事。

片刻之后,海熊灿通报后进入大帐,向蓝宇行礼道,“末将参见王爷!未知王爷召末将前来有何事吩咐?”

蓝宇点点头,指了指帐下的座椅,“坐吧!……适才有边关紧急军报送至,你可知道?”

海熊灿非常沉稳地拱手道,“回王爷,末将只略知一二!”

“……你帐下洪副将八百里加急奏报,日前古勒兴精兵二十万,陈兵于黄蛇岭关外三十里,励兵秣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哪!“

海熊灿闻言一凛,追问道,“敢问王爷,敌军可曾挥军攻城?”

“那倒没有!不过战阵之事瞬息万变,洪副将传报之日是本月初一,但现在已过去四日之久,谁也难以预料其间黄蛇岭战局会有何变化?”

“王爷不必担心,洪副将跟随末将已久,为人稳健,用兵严谨,又精通兵法,弓马娴熟,极善守城之道,行军布阵也颇得章法,加之与古勒鞑子常年交战,熟悉其作战策略,再说关隘中仍驻有七万五千黑甲精锐,末将料其必定可以守住黄蛇岭,绝不会让鞑子越雷池半步!”海熊灿显是非常信任这名姓洪的副将,神色间很是从容,还有一点点的自豪。

“……呵呵……海将军倒是自信满满!好!有信心是好的!不过未雨绸缈也是有必要的!不怕一万,就握万一!本王只是担心,倘若洪副将定力不够,擅自轻率出战,或者鞑子大军压境,而洪副将在军中的威望又不够高,以致军心不稳,士气浮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以为如何?

“……王爷所言甚是,此事确实不可不察!只是眼下我军正与海原敌军对峙,战局随时会起变化,而军中兵马原已不足,此时又从何处调兵驰援?”

“调兵驰援?那倒不必!本王认为只要有一名经验与威望都足够高的统兵大将前往黄蛇岭领军守关,必可保万无一失!”

“王爷的意思是派末将前往黄蛇岭领军驻防?”

“没错,你意下如何?”

“王爷有令,末将自当欣然遵从,全力以赴,绝不辜负王爷厚望!”

蓝宇赞许地点头道,“好!海将军不愧是本王左膀右臂,忠勇可嘉,得堪大任!”继尔又似无意地说道,“崔远中乃你帐下大将,你以为本王刚才的处置是否公正?”

“回王爷,王爷治军一向严谨,处事也公正严明!崔远中身为巡营大将,肩负全军安危地重任,但却擅离职守,私自聚众饮酒,严重违反军规,按律理应斩首示众!幸尔王爷宽宏大量,饶其不死,允其戴罪立功,末将等皆感激不尽!

蓝宇微微一笑,神似十分满意,“你与赵将军皆乃本王左膀右臂,军之柱石,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不须拘泥于纲常礼法,万不可心存芥谛!……不过你即如此说,那本王也就放心了!本王令你即刻率领本部亲兵前往黄蛇岭统军守关,赐你金牌、令箭、委任诏书,允你全权负责边关事宜,有随机专断之权!

“多谢王爷厚恩,末将必不负王爷所托,誓死守卫黄蛇岭,绝不让古勒鞑子越关寸步!”

“……呵呵……起来吧!本王即委你重任,就会对你绝对信任!……你记住,到达黄蛇岭后,立刻整顿军务,加巩城防,屯积粮草榴重,如有需要可随时传令周围各府县城卫军助守关隘,各府县官民人等一干军民物资皆可随意调动,所有军政官员皆受你节制,如有违令不遵者,可先斩后奏!……

不过此举兹事体大,你一定要慎重行事!总之一句话,在出征大军未返回西昌前,却不可轻易领军出战,只要牢牢守住黄蛇岭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遵令,王爷教谕末将必时刻牢记心间,至黄蛇岭后立刻整顿关务,严防死守,绝不出战!”

“好!你出发在即,本王在此便以茶代酒,预祝你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谢王爷恩典!”海熊灿起身双手接过茶杯,一仰而尽,抹了抹嘴,“末将这就率亲卫赶往黄蛇岭接守关防,预祝王爷早日凯旋回师,末将先行告辞!”

……

九月初六,秋高气爽,云淡风清,空气中散发着一抹淡淡的泥土的清香,一碧如洗的高空中一群群候鸟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惬意无限的飞向南方……

海原城外黑甲大营步军营区主将大帐内。

“崔将军,本将奉王爷帅令接管步军营,这是王爷帅令及手谕,请将军过目查验,移交将印!”云峰英武的脸上丝毫无半点少年得志的张扬之色,不卑不亢地朝懒洋洋斜倚在长案后的崔远中道。

崔远中半眯着眼瞧了帐下的云峰半响,身子动也不动,“……原来是云大将军!……末将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大将军见谅!“

云峰跨前几步,将帅令和手谕放在长案上,“无妨,崔将军即有伤在身,不须多礼,这是王爷帅令及手谕,请将军过目后移交兵权将印!”

崔远中懒散地拿起帅令和手谕瞄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呵呵……云将军真是官运享通,短短一月之间便连升三级,如今更深受王爷器重,执掌五万步军,看来荣升偏将也是指日可待,真是可喜可贺!”

“崔将军言重了!本将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王爷赏识破格提拔,王爷对本将地知遇之恩,本将即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又岂敢有非份之想!……时候不早了,崔将军还是早些将兵权移交,本将也好熟悉营防军务!”

崔远中冷哼一声,“……你急什么?……才刚升官,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代理步军营主将之职!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尉,敢对裨将如此无礼?哼……本将领军杀敌之时,恐怕你还在吃奶呢?“

“崔将军!本将并未对你无礼!本将即奉王爷帅令代理步军主将之职,就要对王爷尽忠,对全军将士负责!还望崔将军休要为难本将,要知军务紧急,绝不可拖延迟缓!请将军速速移交兵权!“饶是云峰尽力地压着心中的怒气,语声中也隐隐透着一丝忿忿之气,真是欺人太甚,若非恐惹起事端,令王爷忧心,自己又岂会如此低声下气、忍气吞声!

“……哎呀……云将军好大的虎威!……末将岂敢不从?……哝……将印、令箭都在这,请将军点验清楚,千万不要有何错漏网,否则末将可担待不起!““来人!……扶崔将军回帐休息!”云峰一把抓住将印、令箭,头也不回地喝道。

两名云峰直属的亲兵应声进入大帐,扶着一摇三晃的崔远中走出了大帐,但是他那副惹人讨厌的讥讽的神情,却始终萦绕在云峰眼前,挥之不去,憋闷地一屁股坐在将椅上,却感觉到下面好象湿湿地粘粘地,腾地一下站起身,伸手一抹,血糊糊的一片,“这个混帐!把屁股上的污血全擦在椅子上了,简直是存心折辱于我!”

正当云峰满胸的怒气无处发泄之时,一名亲兵掀帐而入,施礼道,“启禀将军,辕门外有海原信使送来一封书函,言曰请王爷过目!”

云峰没好气地一把抓过蓝色地封纸,大步出帐直奔中军帅帐。

“启禀王爷,海原城钦差大臣有信使至,呈上信函一封,请王爷亲自过目!”

“……嗯……坐吧!……步军营防可已接手?有无阻碍之处?”蓝宇接过封纸,取出信函,边看信边随口问道。

“谢王爷关心!末将已初步接管步军营,营中军务布防一切正常,并无阻碍!”

……那就好,本王对你有信心,放手去干,必定前程无量!”终于得偿所愿的蓝宇看着信函,心情也是越来越好,阴沉已久的脸上渐渐现出一丝笑意。

“多谢王爷赏识提拔,末将必定尽忠职守,鞠躬尽瘁,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哈哈……好!说的好,本王总算没看错你!……啊……没事了,你先退下吧!……”蓝宇忽地放下信函,开怀大笑,言语失常,搞得云峰一脸莫名,施了一礼转身正准备出帐,蓝宇又追道,“等等!……”

“王爷有何吩咐?”

“……你回营后立刻派人清点营中榴重物资和粮秣军械,登记造册,而后全部封存装车,另通报全军收拾行装,随时准备拔营回师!”

“啊?……敢问王爷,是否朝廷已同意王爷提出的议和条款?”云峰一脸惊喜地问道。

“哈哈……正是!……本王也没想到刘定会这么爽快地同意所有的条款,甚至还给了本王额外的惊喜!哈哈哈……总之是事事顺心啊!”

“恭喜王爷终于一举鼎定乾坤,可以凯旋回师!”

“哈哈哈……好……好……传令全军,今晚加餐,本王要犒赏三军!……嗯……此外,夜间巡卫营要加强警戒,以防敌军耍诈袭营!”

“是,末将遵令,先行告退!”

……

蓝宇一脸喜色地进入内帐,刘倩已笑遂颜开地迎了上来,“恭喜王爷,终于逼得皇帝签订和约!

“是啊!王爷真的好厉害!不愧是战神下凡,可以逼得皇帝也得向您妥协求和!”百合也是一脸向往崇拜地附合道。

“……呵呵……百合的嘴还真甜!……不过你什么时候给本王起了个这么拉风的绰号?”

“……那有……这个名号可不是奴婢起的,奴婢也是从王爷的亲兵那里听来的!军中士卒私底下皆尊称王爷为赤血战神!”

“哈……这么威风?本王真是受之有愧呀!”蓝宇爱怜地刮了刮百合俏皮的小鼻子,“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谢王爷垂怜,奴婢已经好多了!”百合羞涩地望了眼蓝宇,低低地说道,小手不安地扭捏着衣襟。

刘倩见蓝宇如此怜爱百合,似是心有不满地插口道,“王爷,百合和妾身自小便好习武,身子一向康健,那有那么娇贵!”

“哟……倩儿吃醋喽!”蓝宇一把搂过刘倩坐在床塌上,再伸手去搂百合,后者却灵巧地避了开去,脸色黯然垂首道,“小姐不要生气,奴婢自知身份卑贱,岂敢有非份之想!奴婢只想一辈子服侍王爷、王妃,余愿足矣!。”

蓝宇虽有心安抚,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便是如此,人分高低贵贱,三六九等,绝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荒谬理论!还是倩儿心思灵巧,晓得蓝宇心意,伸手拉过百合,安抚道,“你我自小便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你放心,只要有姐姐一日,必不教王爷亏待于你!”言罢若有所指地望了眼蓝宇,后者呵呵一笑,将百合也揽入怀中,“那是当然,做了本王的女人,又有谁敢欺负?”

刘倩闻言心中一暖,旋尔秀眉又皱了起来,担忧道,“王爷,不知正妃姐姐会不会接纳妾身?”

蓝宇闻言一愣,半响方道,“嗯……应该会的!萍儿一向温婉贤淑,心地善良,你二人日后必会成为知心的好姐妹!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蓝宇心中却也是没底,虽说依皇家规矩,亲王可纳娶侧妃两名,妾室不计,而册立侧妃只需奏请皇上允准,下旨册封,报宗人府录入谍谱备案即可,并不需正妃同意,但蓝宇心中对贤良淑德,温婉可人的王妃已从最初的怜惜变为爱慕,而又后又起敬重眷恋之意!

现在蓝宇对体贴贤慧的王妃更是又敬又爱,又如何能不顾及她的感受,纳娶侧妃最岂码也要先和她商量一下,不过依其品性来看,应该问题不大,怎么说刘倩也出身官宦之家,千金之躯,也算是门当户对,再则萍儿乃是出自富商之家,算起来的话出身还要矮刘倩一分,也没什么好计较出身的罢!

“那就好了!王爷什么时候向我爹提亲,向皇上请旨?“

蓝宇捏了把倩儿柔软细滑的下颌,“哈……你这么急?……好不知羞!”

“……王爷……人家是女儿家嘛,没有提亲下聘,三书六礼,便与王爷肌肤相亲,要是传扬出去,你让妾身如何面对悠悠众口,真是羞也羞死了!”

蓝宇一脸的满不在乎,“传扬出去?谁敢传扬!哼,本王如何行事,岂容他人多嘴!”心中暗想,前世未婚同居不止司空见惯,而且还风行一时,引为时尚,更有甚者美其名为试婚,合则居,不合则分,自由又潇洒!

“王爷,小姐说的有理!奴婢听闻民间的女子未婚失身或是不守妇道,就会被族人塞到竹笼里扔下河淹死,还要遭万人唾骂,家人也会蒙羞,永远抬不起头来,据说这样的女子即使死后也不能投胎做人,生生世世轮回在蓄牲道,真的好惨!”

蓝宇奇道,“啊?浸猪笼?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刑罚!”

刘倩也心有余悸地续道,“当然有,妾身经常四处游玩,听说过许多离奇古怪的刑罚,相同的是这些刑罚都很残忍,而且遭殃的大多的是女子,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即使丈夫病亡,也要终生守节,否则便是不守妇道,人人得尔诛之!想想真是不公平!”

百合一听刘倩竟说出此等有勃纲常,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来,生恐蓝宇不悦,忙急急接口提醒道,“小姐……,三从四德原本就是我们女儿家应该严守的妇德,原也没什么,只不过那些个刑罚太恐怖,太残忍了!”

刘倩立时会意,感激地望了眼百合,偷偷瞄向蓝宇,却见后者似未听进自己的话,仍是一脸笑咪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蓝宇是故作未听见刘倩所说的离经叛道之言,实际却是听得个一清二楚,字字如雷贯耳,心中却不怒反喜,暗叹,真是个有性格有思想的聪慧女人,不止美艳如花,而且身怀武艺,性格刚强又不失妩媚,更难得的是凡事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见地,绝不会盲从别人的想法,成为一个花瓶摆设,看来自己这个侧妃是立对了,刘倩的见识和能力应该丝毫不亚于萍儿!

刘倩见蓝宇一脸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心中不禁有些慌慌,忙转移话题道,“王爷!我们何时可以班师,妾身有些想念爹爹了!”

“……急什么,长短不过一两日的时间!朝廷的钦差大臣遣使送信言明日午时于城外议事台签订盟约,一并移交犒赏物资,到时大军便可拔营回师!”

“喔……那太好了,很快又可以和老爷重聚喽!”百合闻言喜不自禁道。

蓝宇诡异一笑,“那倒未必!”

刘倩奇道,“为何?难道大军不入开定府?”

“呵……当然要入,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举行入城仪式,要知道这次可是朝廷主动将并州割让与我,岂有过门不入之理?再则还要安排军队入城驻防,况且你爹爹我也准备调他入西昌为官,岂可不入开定府?”

“那为什么见不到爹爹?”

“你猜猜?”

刘倩簇起柳眉,思索半响,终恍然道,“噢……我知道了!王爷是否不打算随大军同行回师?”

“小姐,这是为什么?”百合不解地问道。

刘倩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蓝宇,见后者并无阻止之意,方才道,“我猜想王爷是想独领一军缀于大军之后押阵殿后,以防朝廷有何阴谋!”

百合俏皮的眼珠一转,已经明白过来,用很崇拜地眼神望着蓝宇,“王爷好聪明啊!知道提防朝廷耍诈偷袭!”

刘倩嗔道,“什么聪明!这叫谨慎!不过……王爷是否有些多疑了?……朝廷军队连战连败,伤亡惨重,而今不止元气大损,士气更是一蹶不振,如何敢再犯王爷虎威,若悍然撕毁盟约派兵追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倘若毁约背盟,必惹得王爷震怒,三军将士上下齐心,众志成城,一举挥军攻入京师,界时刘定皇位小命也会不保!再则,如此一来,朝廷威严信用也会毁于一旦,必遭天下人耻笑,想来皇帝应不会行此不智之举吧?”

蓝宇缓缓摇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此我军与朝廷两相实力对比,明则我军占尽优势,锐不可挡,实则已是强驽之末,后继乏力!此次出征,我西北黑甲军几乎倾巢而出,后方空虚,连续经月血战之后,全军折损大半,不止伤亡惨重,物资粮饷更是消耗殆尽,难以为续,况且我军乃是劳师远征,三军将士皆有思乡之情,士气已衰,如果继续再战下去,军心势必不稳,兵员无法补允,战力日见下降,粮饷又无以为继,试问我军又如何可以稳操胜券?”

“还有,王爷!如今边关告急,古勒大举兴兵压境,随时可能挥军攻打黄蛇岭,形势对我军更为不利!对不对?”刘倩确实秀外慧中,看似调皮任性,实则聪慧无比,举一反三!

“你说的没错!如果再战下去,我军势必骑虎难下,陷入进退两难之险境,随时可能兵败军破,内无可战之军,外无必援之师,则无必胜之战,此消彼长之下,倘若朝廷狠下心来,集合一切人力物力,征调京中所有军队,全力合围攻打我军,则情势必岌岌可危,即使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那眼下之机,唯有顺水推舟,谨慎小心,以保大军可以全身而退,返回西北!”

蓝宇嘴角微微一翘,点头道,“除了全身而退之外,还要为我军获取最大的利益,如此才不枉费我一番心血,数万黑甲勇士血染沙场!”说到这里,蓝宇心中不禁又想起了青川城外血战不退,陈尸遍野的数万黑甲骑兵,还有为救自己而香消玉陨的春夏二女,神情立时变得沉重起来!

战争!无论何时,都是最沉重、最悲伤的话题,带给人们的回忆永远都是沉痛和悲哀!

刘倩见蓝宇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已知其心中所想,忙叉开话题道,“那王爷为何不另派一员大将领军殿后而要自己亲力亲为?要知燕州形势如此非常危急,王爷应尽快率大军赶回,主持大局,稳定民心才是!”

蓝宇闻言淡淡一笑,舒展眉头道,“燕州形势如今只可说紧张,还谈不上危急!黄蛇岭与九岭关两处关隘皆城坚隘险,况且也各有七万五千精锐黑甲军驻守,岂会轻易失守?再则,黄蛇岭日前我已派海将军前往领军驻守,虽进取不足,但守成则绰绰有余!……

呵呵……你别看海将军外表粗犷,有些粗枝大叶,但实则有勇有谋,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又常年驻守边关与古勒骑兵对阵,熟悉其战法策略,对付起来也定是得心应手,即使无法击溃古勒大军,但阻击其于关隘之外还是不成问题!这一点我丝毫也不担心!至于燕州的形势,一旦大军胜利回师,则一切都会迅速安定下来,勿须忧虑!

这点倒是不假,西昌原本就有两万黑甲骑兵驻守,若蓝宇出征大军回师的话,立时就有十数万军队涌入,民间的恐慌之情必会迅速平定,紧张的局势也会很快稳定下来,倘若古勒大军收到唐王大军回师西昌的消息,说不定还会不战而退呢!这些全赖昔日刘秀勇武盖世所立之赦赦威名,数次击败两族犯境之军,穷追千里,斩首无数,令古勒、刺雅蛮夷不只不敢轻易扣关犯境,甚至遥见唐王旌旗便会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

九月初七,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清彻地天空中一朵云彩也没有,习习地秋风吹过,卷起片片枯叶随风飞舞,远方一群群候鸟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南方飞去……

辰时三刻,用过早膳,蓝宇带刘海率五千黑甲骑兵赶到议事台!

王平与连全已经早早在棚帐内恭候,议事台下则依然是五千近卫骑兵,另外还多了数百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以及随行的车夫,前次张扬喧闹的仪仗队倒是没了踪影。

王平二人也身着各自品阶的公服,中规中矩,庄重沉稳,再半分嚣张的气势,一见蓝宇入内,便笑着迎上来,“下官等参见王爷!王爷贵体安康!”

蓝宇微笑着抬抬手,“本王岂敢受两位大人如此大礼?王大人可是钦差大臣,等同天子亲临,尊贵无比!小王见过钦差大臣,有礼了!”说着轻轻作了个揖,就当了事!

“呵呵……王爷言重了,您位高权重,虎威盖世,王爷驾前,下官等岂敢放肆!……王爷请入座!”连全的尖嗓门再次响起,苍白的长脸上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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