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窗外雷声大作,张来生被雷声惊醒。
“雨怎么说下就下?”,张来生朦胧道。
还在熟睡,忽地听门外有人道:“九少爷,可是起了?”。
张来生疲懒的醒转,刚欲怒骂是谁扰人清梦。
突地房间巨光照亮,张来生猛然闭住眼,雷声紧入耳中。
“轰隆隆”
“轰隆隆”
……
狂风呼啸而至,房门急推而开,房间再次陷入昏暗。
就瞧见门口一尊黑影赫然而立,伴着黑暗的光线,煞是吓人。
张来生“啊”的一声惊呼,才认出那人影。
“阿成?!我,我靠……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阿成表情木讷,不甚在意,知道:“九少爷,小莲失踪了”。
“小莲?哪个小莲……”,张来生惊吓尚未平复,猛然回转过神:“啊?!你说什么,小莲失踪了!”。
张来生稍事喘息,赶忙又道:“何时的事?”。
“回少爷,一早离开,至今未归”,阿成回道。
“一早儿,现下是什么时辰?”,张来生道。
“已过晌午多时!”
“我怎地睡了这么久,是了,定是昨傍晚习武太累”,张来生自言自语,转而又问:“此事祖奶奶怎么说?”。
“族长已知此事与郑家有关,说把此事交予你去处理”,阿成道。
“我一人?”,张来生再问。
“还有我和阿让”,阿成回道。
张来生未及思量,只当是其余人不便出手,干脆道:“走!”,便朝郑家去了。
雨水清凉,张来生方才未备雨具,便急冲而出,此时却感到一丝冷意。
“一场秋雨,一场凉啊!”,张来生不禁喃道。
“对了,昨天回去后,你二人去哪了?”,张来生边行边问阿成道。
阿成脚步一怔,说道:“族长召见!”。
“哦”,张来生脚步未缓,应了声。
阿成眸子微瞥,眼色竟似露出一丝慌乱。
张来生并未看见,只稍皱着眉,未作再问。
郑府近现眼前,张来生停住脚步,便要敲门,阿成却忽地将他拦住。
“干什么?”,张来生疑道。
未言语,阿成伸手抓向张来生肩膀,用力一提,到了那围墙之上。只瞬间,二人便到了院内。
张来生不禁惊奇,这番动作,竟似没露一点声响。
未待他震惊,阿成便沿墙边跑了起来。
张来生来不及寻思,连忙躬身跟上。
下雨路滑,张来生几次差些跌倒,亏得阿成手快,才扶住他。
这般前行,穿门越墙。张来生早便晕头转向,好在阿成看起来极熟地形,他才稍稍放下心,想道:“还以为他二人个高人蠢,这两天下来,倒是我以貌取人了”。
张来生既知阿成早便打探得当,便猜那阿让定也早潜进郑府。
胡乱思忖,脚不得停。
突地,阿成在前站住,道了声:“到了!”。
张来生定睛一看,赫然是一间别院,这房外观四方硕大,张来生暗想那主人身份定是不一般。
阿成起脚进门,毫不避讳。
张来生见状,自也不示弱,直接紧跟阿成闯了进去。
目光绕过阿成,望见屋内的情形,张来生着实一惊。
那阿让果然早已在此,只是那另外的一人,却是让张来生意外,那人竟是郑家九少爷郑南。
张来生早知郑家手段,寻思那郑南是听命行事,正主定不会是他,便忖道:“想来阿让也是不知此间因果,才只道找他要人”。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张来生双眼紧盯着面前之人。
郑南身上缠绕一根草绳,捆印深入皮肉,身上血迹尽是,无一处好肉。一团破布塞入喉间深处,鼻尖微微喘息,不时发出“嗯呀”之声,惨状骇人。
走近细看,张来生心头一颤,只道:“这命恐也只剩半条了”。
阿让一脸漠然的道了声“少爷”,鼻息粗喘,适才定也是费力不小。
张来生点了点头,问道:“可问出小莲下落?”。
阿让稍一颔首道:“不曾问”。
再向前几步,张来生在郑南身边蹲下,朝阿让道:“有法子让他睁眼吗?”。
阿让点点头,道:“扇他一掌便醒”。
闻声,郑南忽地“咿呀”的叫起来,眼镜登时瞪大。
哑然一笑,张来生道:“还是个装死的!既然醒了,便问你几个问题!”。
郑南犹是挣扎,作势欲将口里破布吐出。
拍了拍他的脸,张来生便道:“老实点,你要再动,可就让他问了!”,说着,张来生目光甩了甩阿让。
郑南会意,顿时便安静下来,眼里满是惊惧。
“现在,我问,你答,你只需点头和摇头,懂了吗?”,张来生继续问道。
郑南不停地点头,显是吓破了胆。
“小莲是被你们抓了吧?你们把她藏哪去了?”,张来生道。
郑南听罢,猛地摇起脑袋,一刻也不停。
张来生自是不信,继续问道:“今日上午你可曾出去过?”
郑南点着下巴,身体瑟瑟发抖。
“那便是了,小莲上午被抓,你上午亦是出去过,那便和你有干系!”,张来生自顾道。
张来生自知此话毫无逻辑,但却也不相信郑南与此事无关。
便又问了遍道:“是你抓了人不是?”。
郑南脑袋摇动的厉害。
“不是你抓的人,那你定是帮凶了?是也不是?”,张来生怒目圆睁接着道。
郑南继续摇头,挣扎起来,一番乱动,嘴里突然见了光,立即发狂似的喊起来:“救命!救……!”。
张来生吓了一跳,一把捂住他的嘴。但他身子仍然狂动不止,好似疯了一般。
眼看便制他不住,阿让猛地朝他脖间一记横敲,他便再不挣扎。
张来生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半晌无声,忙舒一口气道:“还好无人发现”。
“现在怎么办?”,张来生看向阿成阿让问道。
闻言,阿让目光转向阿成,四目相对,就见阿成点了点头。
阿让似是会意,从胸口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拇指大小,里面粉末不知是何物,朝郑南嘴里倒了进去。
张来生看得一头雾水。
但阿让却不作声,沿着郑南嘴角倒入,一包倒尽,阿让提起郑南后颈,轻拍他脊背,又将他放倒在地,自己则立向一旁。
约莫半分钟,郑南竟慢慢地醒了过来。
待他眼睛睁开,张来生心中一紧,怕他叫喊出声。
岂料这次,他竟无半点挣扎吼叫,再看他眼眸,却是格外迷离。张来生心道:“这是什么斜招!”。
张来生正自惊奇,忽听阿让在一旁道:“少爷,可以问了!”。
“你直接问他便是了”,张来生道。
阿让却似未闻,稳立一旁,默不作声。
张来生转向阿成,见他也和阿让一般,只好作罢。
“你两个还真是惜字如金!”
张来生只得低下头,再问郑南道:“小莲在哪?”。
郑南双眼空洞,嘴中呢喃出声,慢慢地吐出一连串不清晰的字眼,张来生把耳朵贴近,就听他道:“被……人……劫……走……了”。
“嘿,那自是被劫了,你这不是屁话吗!”,张来生大又问:“被谁劫了?”。
“一……群……土……匪”
……
张来生再问几句,才知事情缘由。
原是郑府人动的手,却不料匪中匪招,被人劫了。
“不过是一丫鬟,都劫她作甚?”,张来生自语道。
郑南无有意识,只当对方仍是问他,便又道:“自……是……有……大……用”。
张来生顿时瞳孔微张:“倒是什么用?你快说来!”。
死死地盯着郑南,张来生便见他嘴巴突地张开,眼一闭,再不出声。
“靠!这算什么事!”,张来生尤甚晦气,骂道。
阿让上前,一掌再拍向郑南后颈。
张来生站起身,心心念念道:“土匪,土匪……”,说着,抬手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又道:“这奉天城外,土匪多如牛毛,我怎知是哪个山头!”。
边道边看向阿成二人,希望能听到些建议。
却看他二人瞅也不瞅他一眼,张来生自触霉头,稍一苦笑,也不再说。
苦思无果,便欲离去,这边前脚一抬。那边窗户突地一响,一锋利铁器破窗而入。
直冲着张来生面门射来,张来生大脑空白,反应不及,就觉脚下一沉,阿成便将他扑在一边。
趴在地上,张来生背后一阵冷汗,却不敢再动,只静听窗外响动。
阿城和阿让自在一旁伏下,也支着耳朵,纹丝不动。
半晌,窗外依旧静谧异常,无半点人声物响。
张来生悄悄回转过头,去看那铁器,发现它正结实地钉在承柱之上。张来生细细一看,却是一枚银白飞镖,飞镖钉住的,是一张羊皮黄纸。
看了眼阿让,张来生缓缓起身,往那承柱走去。
到得近前,一把扯下那泛黄羊皮纸,摊开一看,只三个大字:
“蛇——头——山!”。
“那不是……不是……不,不会的……”,张来生后脊发凉,头顶汗珠不断渗出,心念飞转,突地明白这“蛇头山”三字的含义,于是飞似地推开窗,却发现传信之人,早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