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无趣,看出窗外时,外面一片漆黑,再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夜里一点多,就只好继续睡觉。
我一直睡到六点多,有护士来查房,我才醒过来。
我看出窗外,见天色已亮,便给唐旧巷买来早餐,陪着他吃。接着,是护士过来给唐旧巷吊针,我闲着无事,便来到昨夜顾思仁跳出楼外的地方,那是六楼,现在白天了,我趴在栅栏往下面张望,清楚地看到下面是空荡荡的水泥地面。我讶异了,顾思仁从这么高的地方跳出去,会被摔死吗?
我转而来到楼下,仔细地检查水泥地面,终于,我看到了几点血迹。我猜想,顾思仁落在水泥地面上时,可能受伤了。
这时,有一个护工从旁边经过,我急忙拦住她。
“今天早上,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异的……事情?”我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想法。
护工迷惑地看着我,难以回应我的提问。
“比如说,有没有发现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我希望顾思仁摔死了。
“有。”
我听得心中暗喜,顾思仁真的摔死了?
“在三楼的地方,发现了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听说是个医生,可怜啊。”
我一愣,随即想起,昨夜,有个医生的脑袋被恶鬼阿奴拧了下来,还扔出了窗外。
“现在,警察已经接管这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
我一惊,我是知道情况的,但我怎么解释呢?而且,现在凶手阿奴已被唐旧巷消灭,还是让这事这样不了了之吧。我便急忙摇头,表示不知道情况。
看来是查不出顾思仁的下落的了,我只好回病房去。
唐旧巷还在吊着针,而我惦记着昨晚水鬼入我梦,求我的事情,我决定完成我的诺言,便对唐旧巷说出我的想法。
唐旧巷听得沉默。
“你陪我一起去吧?”有唐旧巷陪在一旁,我觉得很安全。
唐旧巷苦笑了,说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能陪你去吗?”他还指了一下胸口上、缝着线的伤口。
唐旧巷重伤在身,不宜行走,我无奈了,看样子,我只有独自行动了。
“我还是给你同样的建议,不要去救那个水鬼。”唐旧巷关切的看着我,我有些感动,我和他还不算很熟,但他竟然对我这样的好。
“不去救不行啊,他是因为我才被泡在酒里的,不救他,我良心过意不去。”我说出了我心里的想法。
唐旧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大概也看出我喜欢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而且是个有点傻、不会转变的人,没有再劝什么。
“对了,你说,我救水鬼会有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
唐旧巷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见唐旧巷还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没有再追问,不过,我改口说道:“把你的墨镜借我用一下?”
唐旧巷有些意外,但明白我的用意,没有拒绝,把墨镜借给了我。
不久,我来到了阿威钓鱼的区域。在阳光的照耀下,海面上一片白晃晃的,十分刺眼,令我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我始终记着唐旧巷说过的话,我救水鬼会有危险的,我犹豫了,该不该救出水鬼呢?
最终,我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按照答应水鬼的诺言去做,于是,我脱了衣服,扎进了海水里,很快,我潜到了海底下。我记住水鬼说过的话,它说,有半截酒瓶冒出地面的,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了。我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不久,我看到了,在海沙里,埋着一个酒瓶,有半截露出来,我便游过去,把酒瓶拨了出来,带到了岸上去。
这是个透明的玻璃酒瓶,我仔细地观看,发现里面有酒,但就只是酒,没有泡着什么东西。我微微一笑,掏出唐旧巷借给我的墨镜,戴上之后,透过墨镜,我看到酒里泡着一沓被折叠起来的、如纸片一样的白色人影,这就是水鬼了。
我想拧开瓶盖时,发现盖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这是什么意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力把瓶盖拧开了,这时,我发现,这符号忽然慢慢地消失了,如褪色一般。我愣了一下,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上心头,这莫非就是唐旧巷警告我的危险?
我急忙伏在地上,我害怕酒瓶突然爆炸。但过了很久,酒瓶没有爆炸,一切都很平静,我不禁笑了,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
我把瓶里的水鬼连带酒一起倒了出来。只见水鬼如一沓纸般掉落在地上,它慢慢地爬了起来,抖了几下身体,恢复原状。
水鬼向我行了个礼,多谢我搭救了它,说道:“我们后会有期吧。”然后便转身走开。
我看到它没有往海水里跳下去,而是在岸上走路,急忙说道:“错了,这边。”我以为它被泡得太久,头脑不清醒了,还提示地指了一下海面。
“没错,我不做水鬼了,我要下地府去。”
我意外了。
“我一直以为做水鬼很逍遥,没想到,差点被泡成酒,太危险了,还是下地府去好点。”水鬼不停地向前行走,它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了。
我把空酒瓶扔进海里,往周围看了一遍,唐旧巷说过,有危险的,但我已经把水鬼救出来了,危险也没有出现,我觉得,唐旧巷在骗我。
但是,我转念一想,觉得唐旧巷没有必要骗我的,那么,危险在哪里呢?我百思不解,但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我回到了医院,唐旧巷已吊完针,在玩着手机。
我把解救水鬼的过程,详细地告诉了唐旧巷,然后问道:“你说有危险的,在哪?”
“危险在那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里。”
我紧张起来,那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能令我产生危险?
唐旧巷点头地说道:“你知道水鬼为什么不能从酒瓶里冲出来吗?就是那个符号具有法力,令水鬼老实地呆在酒瓶了,所以,它才不得不托梦给你,向你求救。”
我恍然,看来这符号真不简单,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是句诅咒。”唐旧巷解释地说道:“在你把瓶盖拧开的那个时候,你已经被诅咒了。”
诅咒?我有些陌生,那诅咒我什么?
“诅咒你……”唐旧巷又表现出欲言又止的行为:“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听得有些糊涂,以后我会明白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唐旧巷留在医院里养伤,而我继续重操旧业,在海边钓鱼。但是,真是奇怪了,一连几天,我都钓不上一条鱼,而且,钓竿会莫名其妙地折断掉。这是怎么了?我忽然觉得,这可能跟那句诅咒有关?
“是不是那句诅咒在咒我以后不能钓鱼?”我紧张地看着唐旧巷,心里是希望他摇头的,毕竟,我是靠钓鱼为生的,不能钓鱼了,那我还能干什么工作?
谁知,唐旧巷的回应令我很吃惊,他说道:“没这么简单。”
果然,真的没这么简单。
在钓不上鱼之后,为了谋生,我改行去做其他的工作。
首先,我找了份饭店的工作,就是厨房里洗碗,可是,经我的手洗过的碗,全都破了,碎成一块块的。老板生气地盯着我,觉得我是他的仇人,专程来搞破坏的,我知趣地掏出一百块钱给老板,算是赔偿损失,然后辞工了。
接着,我找了份建筑业的工作,那就是在工地上搬砖,但是,经我的手搬过的砖,全都断了,工头生气地盯着我,觉得我是他的仇人,专程来搞破坏的。工头把一车的断砖推倒在我的脚下,问道:“你什么意思?”我无言以对,只好掏出一百块钱,塞进工头的手里,但他把钱扔在地上,气呼呼地骂道:“你以为这一张钱很多啊?”
这钱在工头的眼里,也许少得可怜,但对于我来说,是很多很多的。不过,我只能委屈的看着断砖而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滚。”工头生气地转身走开。
我连工还来不及辞,便离开了工地。
我知道,是那句诅咒在咒我,令我没有工作。
“这诅咒到底在咒我什么?”我哀求地看着唐旧巷,希望他不要再支吾地应付我。
唐旧巷叹了一口气,终于给我解释:“那句诅咒很毒,就是咒你这辈子,只能以鬼为业。”
以鬼为业?什么意思?我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