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姜素素挽留林秋雨留下来过夜,恰逢她老公跟着学校教研组出访。林秋雨们两人贴了面膜,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许多女生之间的悄悄话。
姜素素说:“男人啊,千万别把他当回事,男人就是女人保持青春不老的一剂良药而已”,她顿了顿又故意很夸张地说,“扬州满大街都是老娘用过的药渣子!”
林秋雨又被姜素素那股夯劲逗笑着说:“素素姐,你这样自黑不好吧,我知道你是为了逗乐我,但是开玩笑可别给姐夫听到。”
“听到又怎样,他天天快活呢,那么多年轻美貌的小丫头围着他,老师长老师短的,哪里想起家里还有一口枯井结了蜘蛛网!”
两人插科打诨,荤成一片。
夜深了,林秋雨给陶青山发了一条短信:“帮我转告苏扬哥,我有些伤心,不是因为结束了,而是当一切结束了,爱还在;想念着他,就希望他们在异乡一切都好。”
陶青山没心没肺地回复:“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他这棵树上!恭喜你得到了一片森林。”
第三天,林秋雨正常上班,傍晚下班前,陶青山死皮赖脸地出现在林秋雨办公室,林秋雨盯着他不解,陶青山连忙解释道:“顺道来看看你,想带你出去吃个饭,聊聊天”,双手紧张地搓着,语无伦次,“还是不放心你,不知道你心情恢复得怎么样了,其实你可以请几天假出去旅游的!”
林秋雨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谢谢你关心,正好要约素素去找个地方吃晚饭,一起来吗?”
林秋雨打电话给姜素素,西风电话那头一脸抱歉地说:“秋雨妹妹啊,王教授今天出差回扬州,一大早就电话里翻了老娘的牌子,姐姐今晚要早点回家洗白白、擦香香,伺寝!姐姐真的没空陪你,你自己安排好自己哦,要开开心心的哦!”
“不要脸,把男女苟且之事,说得那么文艺,也只有你了。放你一马,你欠我一顿好吃的!”林秋雨对面前的陶青山无奈地耸耸肩。
林秋雨坐上了陶青山的宝马X7,心里盘旋着,这社会贫富悬殊太大了,官二代、富二代动辄上百万的车,普通工薪阶层忙一辈子也忙不到一百万。
陶青山仿佛林秋雨肚子里蛔虫,立马笑嘻嘻地对林秋雨说,“这车可是我一分一厘地辛苦赚回来的,真的跟我那个做财政局局长的老子没有一丁点关系!”
林秋雨不置可否,反正官二代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社会资源可生钱这回事,都认为是自己真本事。
车开进了长征路一个小巷民宅里,吃的是藏在深巷里的牛肉毛肚火锅,整个火锅店里,扬州老市民热火朝天,烟雾缭绕,你别说,要不是熟悉的人带路,外地人还真找不到这个门儿。
两人坐下,陶青山执意要喝酒,一醉解千愁,林秋雨说你车怎么办,陶青山说找哥们来接驾,很方便,待会儿先把你送回家,我再回家。
林秋雨给陶青山倒满二锅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貌似要一醉解千愁的是我吧?”
“你也能喝酒?奥,你部队出来的,估计酒量还不小呢!”
“我不太能喝,也就半斤八两的量,在部队要想管住一群天南地北来的兵崽子,不会喝两口酒谁听服于你呀!”林秋雨豪气冲天,以表明自己已经不记恨苏扬了。
两人喝了几口,刷了菜,陶青山突然邪魅地看着林秋雨,“哥也在部队待过,你信不信?”
“林秋雨知道你老头是部队团长转业,但是你没有参军吧?别冒充军人好吧?死罪一条!”
“我出生就在部队,直到12岁才回扬州,部队驻守在新疆的戈壁滩上,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风吹石头跑,六月下大雪,满眼荒凉,夜晚还有野狼在远处嘶嚎!我八岁前都不知道青山绿树是啥玩意儿!”
“这么惨?”林秋雨半信半疑。
“我妈是部队卫生员,嫁给我爸后就地把在营区生了我。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身体弱,我爸就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开车几十公里下去,抓了野鸽子,回来顿给我妈补身子,所以我妈说我性格很野,跟野鸽子一样,身上流着野鸽子的血、有野鸽子的基因”,林秋雨无比诚服,盯着陶青山,陶青山大口喝酒吃肉,继续开讲,“出生后就散养,跟着一群当兵的瞎玩,戈壁滩上到处跟车巡逻,追狼群、打野兔子,简真是无法无天”,两人碰杯,陶青山继续讲,“我12岁那年,为了能回老家读书,我妈从军区医院先光荣退役了,转业回扬州。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看着地面由荒芜的戈壁滩,逐渐星星点点地挂绿,等飞机飞越了怒奔的黄河,满大地都是绿色,等到了南京机场,我看着到处树木,不争气的晕倒了,原来是醉氧!一下子呼吸了太多的氧气,也会醉氧的。”
“后来我爸也转业了,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切按照部队的纪律来管理,这样描述吧,一点不夸张,我家有一只老猫,生了五只小猫,我每次喂猫,爸爸都要求我把猫碗排成一行,让六只猫排成一队,一个朝向吃食!”林秋雨看着眉飞色舞地阔谈着的陶青山,身临其境,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又多喝了几杯,乘着酒兴,嗓门越来越大起来,反正整个餐馆里的人们都扯着嗓门在对话,没有人注意别人,两人就这样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地喝酒聊天两个多小时。
酒完,归路不同方向,林秋雨一再坚持自己打车回去,不麻烦陶青山,陶青山找打电话喊了一个哥们,把车开回家。
到家后互发短信告安,相约下次有机会再拼酒。
过些时日,林秋雨委婉地跟家人里亲戚们解释,自己的婚事有变,结婚对象苏扬去国外拓展事业,暂时不能结婚了。
姑父、姑兄几个人摩拳擦掌,要去远东造船厂找苏扬的父母讨个公道,申讨他家把老百姓家女孩当猴耍。林秋雨把他们拦住,安抚他们轻巧地劝说:“叔们,我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你们还真怕我嫁不出去吗?”
奶奶虽则年岁已高,听语气即能明白其中缘由,撂下一句:“富贵人家,行事做人终究是不靠谱的,古语都说为富不仁,我们普通人家子女,不要攀权附贵,好好找个踏实的疼你的男人嫁了,安逸地过一辈子,就是天大的福分。”
姜素素、陶青山和林秋雨组成了失恋三人组,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帮助林秋雨走出阴霾心情,三个人在一起畅饮很痛快,以至于林秋雨自己都怀疑他们这一伙人是打着帮自己走出失恋的旗号,及时行乐,莫使金樽空对月。
陶青山很用心,陆续约几个土豪老板朋友,邀请林秋雨们城南长江边周郊农家乐,钓鱼、赏花、摘果、吃饭、散心。说实话从内心林秋雨很感激他们的携手相助,不然自己一个人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结局。
从饭馆里走出来,他们一起走出大门,夜风很凉。林秋雨迎风打了一个喷嚏。陶青山停住,说:“你冷吗?”
“过敏性鼻炎。”
“那就是冷。”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给林秋雨披上。
外套暖暖的,带着他淡淡的体香,林秋雨心莫名地怦怦直跳,垂着头,盲目地跟着他走向停车场。真朋友就是这样,需要的时候,总会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