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雨和苏扬,自认为都是传统的恋人,从相识到相知都按部就班、情淡如水,下一步就该是进入见家长环节,真正的婚姻是需要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
在首次见面酒席上,林秋雨幸福得想落泪,一路走来跌跌闯闯、人海里漂浮,浅色流年,终于找到一个温情与共的人,老天爷待自己真的不薄。奶奶、姑父还有姑兄陪同出席见面宴席,宴席就设立在远东造船厂的豪华招待小餐厅。
苏扬的父亲是本土知名民营企业家远东造船厂的董事长苏志远,政府和社会赋予了他一大堆“人大代表”、“杰出企业家”的头衔,是一个有担当有干劲的小老头;其母赵氏,家庭主妇,和蔼仁慈,深受家族人员喜爱。苏爷爷已年近八十,得胃癌,一直在化疗之中,没能出席,但得知孙子在谈对象,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扬说他母亲给林秋雨初次见面打了满分。林秋雨主动问候陌生人,给长辈沏茶倒水,张罗长辈入席。他妈妈看着温润白洁、谦卑有礼的林秋雨,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军人的规矩干练,满心欢喜,一百个满意,喜形于色地对苏道远说:“他爹,我就跟你说,咱家儿子不用催,不用我们操心,他自然会给我们带回来全扬州最好的儿媳妇。”
然后赵阿姨又温情地拉着林秋雨奶奶说,“我家这个儿子,从小不需要我们大人操心,规规矩矩上学、规规矩矩做人,后来出国留学,又规规矩矩地回国效力企业,从来没出过什么划子。就婚姻这事,我们一直操心,但是我和他爸就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谢谢你,奶奶,把孙女培养得这么优秀,等秋雨到了我家,我们一定把她当自己的闺女照顾,您老一百个放心。”
“秋雨过门之后,还要请你们以后既要严格要求,也要多多关照!”奶奶也是自幼读过私塾的人,说话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一门亲事眼看就花开富贵、圆满落成,林秋雨幸福地半依在苏扬身上,苏扬拉着林秋雨的手,手心暖暖的、湿湿的。
婚事进展有些急躁,苏家人想赶在老爷子病危前看到孙子结婚成家,赵阿姨到乡下找了一个德高望重的算命瞎子先生,问了一下林秋雨和儿子苏扬生辰八字,八字并不相克,很匹配,顺便花钱请了一个黄道吉日,也就腊月初八当日,既可以祭祀祖先和神灵、也可以祈求丰收吉祥,是婚庆的绝佳日子。日子一出,告知了林秋雨家,商议了聘礼,两家人进入倒计时“战备”状态,紧锣密鼓地开张准备婚庆起来。
“维扬原创”版块里,姜素素早早地发布了喜帖,公布了好消息,这下大家调侃“菱花”妹子终于坐实了“版主大嫂”的身份,在版块上跟帖要喝喜酒的、吃喜糖的都有。
林秋雨和姜素素一起试婚纱,姜素素的热情高涨,她说:“毕竟是我亲自牵线做媒,眼见一对玉人很快就要珠联璧合,组建成家庭了,很激动,比自己当年结婚还激动。”
正在婚纱店镜子前和林秋雨讨论着婚纱的款式和婚礼的进程,姜素素接到陶青山的电话,陶青山电话那端欲言又止、畏惧地问:“素素姐,你现在旁边有其他人吗?方便接电话吗?”
“陶大公子,别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什么事啊?”姜素素不耐烦。
“正经事,你能陪我一起去一下林秋雨家吗?”陶青山焦急的语气。
“她就在我旁边啊!我们正在金鹰试婚纱呢”,姜素素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什么重要事发生,放弃了调侃的语气。
陶青山一本正经地说:“婚纱先不试了,你现在把她带到你家,我开车去你家碰头,有重要事情要交待商议。”
林秋雨坐在姜素素车去了她家,一言不发,不知道有什么事件即将发生,姜素素也把“无可奉告”四个字写在额头上。不久,陶青山赶过来,到了姜素素家,慌张拿出一封信,给姜素素,她看了一眼,惊愕道:“不得了!还有这种幺蛾子事发生?!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了原形!”
林秋雨忙不及地打开信,信里面写着:
秋雨:
见信如见人。来不及告别,也没胆量跟你告别,你打开信的这一刻我和小武已经在去英国的飞机上了。
我和小武,去了我当年留学且很熟悉的英国,这里同性伴侣享有一切婚约的权利。
请原谅我这几个月里的欺骗隐瞒,这些天我一直良心不安,现在戈然而止,结束这一闹剧,以防止演变成悲剧,不能利用你的一往情深,让你变成冲喜新娘,继而又变成同妻,我现在一走了之,还能悬崖勒马,免于长痛。父母那边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望你能安抚好你的家人。
一切过错缘于我的自私懦弱,痛苦却要你一起来承担,实在抱歉。
愿你早日走出阴霾,再愿遇到一人待你如初,真心到老。
愿你的真情不再被辜负。
罪人:苏扬
林秋雨当场一口气背过去、昏厥,陶青山手忙脚乱地掐林秋雨人中,姜素素端来凉开水扒开林秋雨嘴往里灌,很快林秋雨醒来,目光呆滞地浑浊地看着四周。
姜素素搂着林秋雨,抚摸着林秋雨后背顺气,朝陶青山吼道:“你们男人做事他妈不上规矩,这么刺激谁他妈吃得消?!滚!”
被骂一顿,陶青山垂头丧气,想要辩解,可是这时候就只能为兄弟背黑锅了。
林秋雨满脸虚汗,拖了拖姜素素的手,示意她不要为难不相干的人。
姜素素半调侃半认真地对林秋雨说:“千万要撑住啊,千万不能疯啊,不然共同好友们之间的聊天话题就全是你了!”
姜素素不愧是才情高尚,一句话又四两拨千斤地逗乐了林秋雨,她无奈地看着陶青山,理解地苦笑,淡淡地问:“陶青山,你应该早知道苏扬的性取向了吧?”
陶青山支支吾吾地说:“知道一点,可是我不可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来给你打小报告的,我看你们相处得这么和谐,以为他那么喜欢你,改邪归正了的呢。”
“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不同于别人的一面。如果一个人太完美,就应该细细的去考虑他另一面,怪我,太天真、太理想化”,林秋雨一边说一边点点头,好像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那么你能告诉我小武这孩子跟苏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吗?”
陶青山想了想,犹豫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光彩的,小武从上海武警部队退伍回老家后,发现工作不好找,就继续去上海闯荡,被老乡骗进了男子会所做技师,正好苏扬哥去上海谈业务,物以类聚,和几个同类朋友去会所消遣,与其他技师争相献技不同,发现了小武出多少钱只肯干最基本的按摩、不肯出卖肉体。两人相谈甚欢,苏扬哥第三次去上海出差,就把他带回来了,安排进公司做了自己的专职驾驶员,他们偷偷地相处大概三年了吧。”
陶青山又说:“那小武很乖,从来都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特别喜欢猫,有一次他发现有只流浪猫被车撞了,躺在路边,他自己掏了一千多元给猫做手术治了骨折。”
“小武是个好人,我祝福他们,我没那么生气了,我相信苏扬的抉择是正确的,请你帮我转告他们!”缓转回来的林秋雨认真地告诉陶青山,陶青山很诧异面前的奇女子,度量宽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