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场中用自残手指方式来进行猛攻的美铃他不由得皱眉喃喃道「美铃不败...败了。」
「嗯?!」
反射弧路略长的回答让文文不由得一愣后提出疑问「优势不是很大么?照这个势头下去应该会赢才对。」
「不败么...说到底也只是平手罢了,无限接近限制那么其实就是等于限制。」
「既然有一个上限值那么我不觉得勇仪的实力会在限制之下,无法用技巧取得无限接近的话,作为力之鬼王的她绝对能将力提高到和限制对等。」
「所以,在限制之中不败的美铃是无法赢下和她实力对等的勇仪的,这样可以成就“不败”,但如果妄想赢的话,其结果也就只能是输了。」
可能过于急切,完全不像那心静止水的武术达人在擂台上的表现。
错误的判断导致损伤一臂,然后因为挑衅的关系以四指的代价妄图换取胜利。
胜利并不会光顾,原因在于那只鬼因为被攻击了引以为豪的角而暴怒,眼瞳变得深红深邃,那回荡在脑海中震荡的声响以及美铃那一句胜利的宣言让其带着愤怒直接清醒做出了猛攻。
而随着这一幕文文也明了,以往只是勇仪在进行类似“挑战”这种有趣的体验。但现在同样能达到限制极限之力的她就如那宣言一样认真了起来。
但比起这些,文文更在意的是他为何能看得如此透彻。
“是一开始就想到了么?”心头想着,但又默默摇了摇头。
作为记者,很想深挖一下这位“未知”之人的想法。
明明都说他简单易懂但实际接触后觉得有很多在意的地方,可却反而让自己摸不着头脑了起来。
想要问却变得无从问起。
“会不会是故意显得那样简单易懂的呢?”想到这里文文不由得一愣显得头疼起来。
因为文文发现如此想了之后会出现很多很严重的问题,远远比之前表面上在意的问题还要严重,而且文文也知道自己能如此这般猜测到的话那么绝对有人比自己还要更早的猜测到。
“但她们并没有点明...”
想到此处后陷入了沉思,随后她感觉有很多目光,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全部都正在审视着这边或者准确一点说是在审视着身边的这个人。
不由得的想到“应该说,他们早就察觉只是没有点明罢了。”
“他们?”文文在这里对心头的浮现出来的这个概念给吓了一跳。
“他们是指什么?”
想不透彻,但越想着于他相关的种种就觉得无法挣脱这样的思绪大脑被种种思绪给塞满。
“存在即合理...”
既然存在于此,存在于这里,存在我身边那么就应该是合理才对。
既然合理那么就必定存在,但...
“但却无法被观察,无法观察无法被记录。明明可以记录当初的那个他的种种可眼前这个他却无法记录下来...”
明明从那个祭典开始就应该被记录而下成为历史,但他所经历的那些完全无法被记录被撰写。
连采访的价值都没有,想要挖清很多东西但无从开始,无法找到头绪但明明就是那样简单易懂才对!
那个样子仿佛在向我们,在向此间透露着“你看我全部所想所问所感所听所见都可以表露出来,你,你们想要我成为何人和事何物都可以,我都会照做”这般。
这样根本就不能代表“存在”,因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只是一个仿佛在模仿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知性理性的生物,任何一个他人眼中最为合格的...人?
为何这样的人会出现在此处?
为何大家都对这样漏洞百出的问题视而不见?
为何如此不合理的人会从容度过无尽轮回?
为何世间没有排斥抹除抹消这等不合理存在的人?
为何如此矛盾之人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为何这样的人还能被定义为“人”?
......
“人”的概念已经从他身上产生扭曲,人、人们,这样复数的概念也都已经扭曲得捋清。
文文大脑中回荡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仿佛无数个人在身边争吵着不断的在质疑文文身边所站立的这个人的种种。好似无法屏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无法去停止。
那仿佛如同黑洞撕扯起思绪导致自己那根深蒂固,自己所了解那恒古不变的世间之理,万物之本,存在之源,追寻之果,起始之根...的概念出现问题。
无数的问号和矛盾堆积成山,无法解答,反问那么些概念所质问,被他、他们所质问,被自己所质疑。
“也许作为在这个幻想之地所的存在的自己才是不合理的存在,才是不应该存在的。”
“啊...吵死了。”
而哪陷入无限死循环,被动追寻“真理”之解时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文文好像在沉思什么,但此刻台上明明马上就要迎来完美抓拍点的时刻,出于这一点他拍了拍文文的肩头开口说道「守矢祭典之前,这个同于预热的头条不准备拍了么?」
「啊?」
随着他的声音,那仿佛陷入思绪深渊的文文眼神缓缓变得清明,呆呆的抬头看着眼前带着温柔笑容的他。
...
【突击检查?!我没偷懒哦,一点~都没。啊啊等等,容我先化个妆啊。】
【只是拍下店铺罢了没要拍你,来朱鹭子坐站这边。】
【嘛~~~我就当陪衬的绿叶可以吧?】
【呜...我也好心当下鲜花吧。】
【好心什么的......嘛!~~~1~2~3~】
【朱鹭~子~~~】
纵使时过境迁,但必要的时候总是能想起来,那是文文从香霖堂淘到相机之后第一次作为记者的活动时的事情。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相机拍照,并不是很熟练,光影效果也并不是很好。但这样日常的画面也还是好好的定格捕捉到了,这是射命丸文,朱鹭子,和他少见的三人组同时在一个时刻的场景。
左边是一脸不屑但其实很开心样子的射命丸文,中间是有些害羞,用书本挡住半边脸的朱鹭子,右边是三人中最伸着手拿着相机呲牙笑着的他。
但不知何时照片中的那个他早已消失不见。
思绪也好记忆也好在那个地方开始出现断层,不再记得,想不起来,总觉得丢失了什么,仿佛曾失去了什么...
可是直到前一刻最终还是拾到,那曾经丢失的关于“他”的部分在看见这个笑容之后时候再度获得了。
文文觉得这个脸和当初那个家伙只是有些相似罢了,文文觉得这个脸显得有些稚嫩和当初那个他存在差异,文文觉得眼前这个他并非当初那个人,文文觉得...无法接受这个突然造访的家伙来模仿照片中的那个人,无法接受这样存在不合理的家伙存在这里,觉得厌恶,觉得恶心,内心深处存在排斥。
但不论文文如何觉得,那也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文文在看到眼前这个笑容时变得释然了,这和当初照片中完全不相似的笑脸很显然告诉她,当初的那个人早已不在,早已死去。
所以她也不在奢望,所以她不应强求眼前的这个他。
好在记住世间种种的瞬间是记者的本职工作,所以当初的那个他还是牢牢的被记在了这位记者的心头。活在其内心,也活在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上。
“好在...这个笑容虽然和当初的他有着很大的差别但也并不坏。”
想了这么多,文文最终释然了。
不在去考虑他身上的种种问题了,和最开始所想的那样一样“既然大家都未曾点明过哪些问题。那么,那么作为记者,我也稍微当下绿叶好了。”
这样想着递过相机「帮我拍下那个瞬间吧!」
文文向他递过去了老旧的相机,虽然有些老旧但保养得非常好。拿在手中意外的有一种熟悉感,但他还未来得及回味这种熟悉感就立马举起相机抓拍了起来。
因为此刻台上的战斗也接近尾声,随着勇仪的宣言后,因自残打法的关系受伤的美铃无法向最初那样灵活的进行躲避,以及认真后的勇仪在速度和力量上更多的提升导致战况直接一面倒。
艰难躲避勇仪攻击无法做出有效反击来打断勇仪的攻击节奏导致不断的被动躲避使得美铃出现力竭情况,脚下一滑被勇仪抓到空挡侧身一脚提中侧腰。
虽然本能的抬起脚和手臂做了一下受身防御但也已收效甚微,腰部受伤外加体能已到达极限导致无法站立起来,半蹲着身子大口的喘息着。
作为裁判的十六夜此刻焦急的看着手中的怀表。
时间才只过去半,无法宣布挑战结束这类宣言。
哪怕中场休息一下也好,但这个挑战并没有制定这样的规矩,有的只是无法在规定时间得出胜负的话判定“滞后”。
“加时赛的话,交钱吧。”这是蕾米曾经提到过的规矩之外的规矩。
在蕾米看来胜负其实可以用金钱来决定,命运可以用钱来改变,作为贵族的她对金钱概念有着个常人不一样的理解以及执着。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因为但此刻胜负已定。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这样的情况绝对无法熬到“滞后”的情况发生。
“不败”将在今天败下阵来。
不过和所有人的想法不同,拿着照相机的他此刻却有着其他的想法。
他想着“如此这般模样的美铃有着什么好定格的价值呢?”
败者的身姿...
他仿佛从美铃的身姿中看到了自己。弱者的身姿,弱者的挣扎。
他其实知道一点,美铃并不弱。不败的他应该不败下去才行,可能是他自己的强求。
他想着“弱者的话只需要我自己一个就够了。”
如果美铃输了会如何?
如果这样强大的美铃都输了的话,那么自己呢?
自己该如何才好?
自己所定下的目标该是何种的妄想呢?
所以...
他想到此处,从美铃身上想到自己,看到了自己之后的他深深的吸一口气。
“就算是自己强加于他人的想法也无所谓,因为不如此的话自己就无法提起勇气和决心。”
大声的呐喊道「你是不败的!美铃!!!!!!」
这是给美铃,亦或者给他自己的呐喊鼓劲。
这声响彻整个空间,压住了杂乱的呼喊让场面一度安静下来。随后仿佛传染病一般如同事先约好一样那有节奏的加油和声援再度响彻而起。
“不败~不败~不败~不败~”
看着不断为自己加油的美铃苦笑着摇了摇头,支撑起透支的身体缓缓的站了起来。
「一个一个真是的...都喜欢强人所难。」
握紧拳头用力的伸向空中,自信的笑容再度爬满脸庞。
此刻的瞬间被定格记录下来,同时也被他牢记于心。
他知道这是美铃给予他的回应,给予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