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在暗夜里亮得刺眼。她在玄关换好鞋,走进客厅,徐语海风姿潇洒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左手一支烟,右手一部手机。落地窗上映出他淡淡的人影子。
她想坐到他身边去,似乎看出她的意图,他摁灭烟蒂,站起来,说:“早点休息。”避开她,从沙发另一头离开。
“为什么要等我?”
他站住,回头望住她,“妈妈定要等你回来才肯睡,她不休息,爸爸也不肯休息,我劝她去睡,我来等你。这就是你要的为什么。”说完不忘刺她一句,“长这么大,还让父母操尽心,饭都白吃了。”
她握紧拳头,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在沙发上,他原来坐过的位置坐下,案几上有他的烟和火机,她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呛得很难受。
“回来是个错误,回来就是个错误,是个错误,错得离谱。”她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在翻来覆去地滚动。他竟然说派司机来接她,要放以前,要放以前,他不可能这么冷酷地对待她。
不期然手中的烟,被他夺去,直接整根揉进手掌心,连同那点嫣红。
语冰惊跳起来,“你的手!你疯了!”
他若无其事将粉身碎骨的香烟扔进烟灰缸,冷静道:“你再去读几年书。”
“再读,人都读老了。”
“随你。”他并不与她争辩,“但,人总要学会长大,徐语冰。”
她觉得累,浑身软塌塌提不起劲。
“哥哥,我好累,背我回房间,好不好?”看出他的松动,她小声哀求,“最后一次。”
“你没有长脚的?”天人交战的一瞬间后,他斩钉截铁拒绝了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语冰蜷缩身体,更深地窝进沙发里。她小时候常常被大人取笑是懒精,不肯多走一步路的,下个楼都不肯,双手一张开,要抱抱,哥哥便猫衔老鼠似的把她抱下楼。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忙,家里有能干的吴妈张罗,他们两个越发放心大胆地忙事业去了。而哥哥像个小大人,满足她一切任性的无理要求。
在街头见过一幕。
女的说:“帮我提下包,好不好?”
男的说:“你自己提会死吗?”
女的说:“当然不会死,但你提下会死吗?”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回到家,关上门有没有把手给分了。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留着过年么?
语冰是女人,自然很能理解那个女子提出的小小的任性的要求,她不过是想借此来验证,她的男人爱她若宝,结果发现,原来,她在他心中不如一根草,多么痛的领悟!
现在,她在徐语海的心里,似乎也变得不如一根草了。